第509章 三一同歸(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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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一門的春日總是帶著融融暖意,後山的本源之種抽出新綠,枝椏間掛滿了晶瑩的露珠,倒映著演武場上弟子們練拳的身影。望舒站在桃樹下,看著歸真人偶將西域帶回的蜃樓泉水澆在新栽的沙棗樹苗上,青銅指尖落下時,嫩芽立刻竄高半寸,葉片上還沾著細碎的金沙——那是迷沙海的饋贈,讓樹苗在中原的土地上也能紮下深根。
    “望舒掌門,沈道長的信。”守門弟子遞來隻竹筒,裏麵的信紙帶著淡淡的墨香,是沈星河特有的筆跡,“說武當山的‘鳴鶴泉’突然斷流了,泉眼周圍長出些黑色的苔蘚,怕是與‘影怨’同源的邪祟。”
    信裏還附著片幹枯的苔蘚,望舒指尖剛觸到,本源之種的葉片突然翻卷,像是被寒氣侵襲。他將苔蘚湊近鼻尖,聞到股熟悉的腥氣——與沙魑的影怨相似,卻多了幾分陰濕的腐味。
    “是‘水祟’。”李維辰不知何時走到身後,手裏摩挲著周聖留下的青銅令牌,“武當山的記載裏提過,這東西靠吞噬水源的生氣存活,鳴鶴泉是武當的命脈,斷流三日,怕是整個武當山的炁脈都要受損。”
    趙玄通扛著新鑄的青銅劍走來,劍身刻著“逆生”與“純陽”的合璧符文:“老道已經備好了行裝,這水祟與凍怨、沙魑並稱‘三厄’,當年周聖就是為了鎮壓它們,才將逆生三重練至‘自在’境。”
    歸真人偶提著個木箱跟出來,裏麵裝著本源之種的葉片、蜃樓泉水和桃花酒:“馬先生說,水祟怕‘純陽炁’與‘歸真意’的融合之力,讓我把這個帶上。”青銅指尖打開箱底的暗格,裏麵是塊巴掌大的暖玉,刻著武當的太極圖,“這是沈道長托人送來的,說能引動鳴鶴泉的本源。”
    武當山的雲霧,比三一門的更濃,繞在半山腰,像條白色的腰帶。望舒踩著石階往上走,歸真人偶跟在身邊,青銅靴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回響。沈星河的弟子玄清道長在南岩宮門口等候,麵色焦急,道袍的下擺還沾著泥點。
    “望舒掌門,您可來了!”玄清道長引著他們往鳴鶴泉走,“泉眼已經被黑苔封死,掌門師伯用純陽炁衝擊了三次,都被彈了回來,反而耗損了不少炁力。”
    鳴鶴泉邊圍滿了武當弟子,沈星河正坐在泉邊調息,臉色蒼白,藍衫被汗水浸透。泉眼周圍的黑苔蠕動著,像無數細小的蟲子,散發出陰冷的氣息,連周圍的草木都枯萎了大半。
    “沈道長。”望舒走上前,將本源之種的葉片遞給他,“先恢複炁力。”
    沈星河接過葉片,歸真意順著葉脈流入體內,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這水祟邪門得很,能吸收炁力,我的純陽炁剛靠近就被吞了。”他指著黑苔深處,“你看那裏麵,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望舒運轉“自在”意,果然看到黑苔中央有團渾濁的水影,隱約能看到雙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盯著沈星河——那是水祟的本體,靠吞噬武當弟子的炁力壯大。歸真人偶突然將蜃樓泉水潑向黑苔,泉水落下的地方,黑苔頓時發出滋滋的響聲,蜷縮著後退,露出泉眼周圍的青石板。
    “有用!”玄清道長驚喜地喊道,“這泉水裏有西域的暖意,能克製水祟的陰寒!”
    望舒卻皺起眉,隻見黑苔蜷縮的地方,又冒出新的嫩芽,長得比之前更快:“不行,單純的暖意隻能暫時壓製,它的本源在鳴鶴泉的地脈裏,必須找到源頭。”他看向歸真人偶,“能感知到地脈的流向嗎?”
    歸真人偶將手掌按在青石板上,青銅指尖的符文亮起,片刻後指向西邊的紫霄宮:“地脈從紫霄宮的銅殿底下流過,那裏有處暗河,水祟的本體應該藏在暗河裏。”
    紫霄宮的銅殿,在雲霧中閃著青灰色的光。歸真人偶用青銅錘砸開殿角的地磚,露出下麵的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冰粒,散發出刺骨的寒意——與鳴鶴泉的暖泉截然不同,顯然是被水祟汙染了。
    “小心,這水會凍住炁脈。”沈星河吹起竹笛,純陽炁順著笛聲注入暗河,水麵頓時泛起白霧,冰粒漸漸融化,“水祟是‘寒溺怨’,當年武當山的先民為了爭奪水源被淹死,怨念附在暗河裏,靠吸收暖意存活。”
    望舒將暖玉扔進暗河,玉墜上的太極圖立刻旋轉起來,引動暗河深處的暖泉,兩股水流交匯的地方,激起丈高的水花。歸真人偶趁機將本源之種的葉片撒向水麵,葉片遇水化作金光,順著水流蔓延,所過之處,黑色的河水漸漸變清,露出河底的鵝卵石。
    “在那裏!”歸真人偶指著暗河中央,那裏的水流突然漩渦,漩渦裏冒出個巨大的水怪,長著蛇的身體,鱷魚的頭,眼睛是兩個冰窟窿,正是水祟的本體。
    水祟張開大嘴,噴出股黑色的寒氣,望舒立刻運轉“自在”意,掌心的胎記亮起金光,將寒氣擋住。沈星河的笛聲陡然拔高,純陽炁化作利劍,刺向水祟的眼睛,歸真人偶則舉起青銅錘,砸向它的七寸——那裏是水祟吸收炁力的核心。
    激戰中,望舒發現水祟的鱗片下藏著些殘破的陶片,上麵刻著武當的符文。他突然想起李維辰說過的話:“三厄本是先民的執念,不是天生的邪祟。”便對著水祟喊道:“當年的水源之爭早已平息,武當弟子與你們共享鳴鶴泉,何必再執著?”
    水祟的動作頓了頓,眼睛裏的怨毒似乎淡了些。沈星河趁機將純陽炁注入暖玉,玉墜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在暗河上空形成個巨大的太極圖,將水祟困在中央。望舒將掌心的胎記貼向水祟的額頭,金色暖意湧入的瞬間,水祟發出聲哀鳴,身體漸漸透明,露出無數先民的虛影,對著望舒和沈星河深深鞠躬,然後化作水汽,融入暗河的水流中。
    “它們解脫了!”玄清道長激動地喊道,“鳴鶴泉的水開始流動了!”
    三日後,鳴鶴泉邊立起了座新的石碑。
    望舒與沈星河聯手刻下“共生”二字,左邊是三一門的逆生符文,右邊是武當的太極圖,中間用本源之種的藤蔓連接,象征著歸真意與純陽炁的融合。泉眼周圍的黑苔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長出的青苔,嫩綠的葉片上還沾著水珠,倒映著藍天白雲。
    “這泉水比以前更清了。”沈星河舀起一瓢水,喝了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裏麵帶著本源之種的暖意,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水祟了。”他從懷裏掏出個玉瓶,“這是武當的‘凝露丹’,用鳴鶴泉的新水煉製的,能穩固炁脈,給李兄和趙兄帶回去。”
    歸真人偶在泉邊種下棵武當特有的榔梅樹,青銅指尖在樹幹上刻下三厄的圖案:“馬先生說,要記住這些執念的樣子,不是為了憎恨,是為了提醒後人,不要再犯同樣的錯。”
    望舒看著榔梅樹的嫩芽,突然明白“歸真”的終極意義——不是消滅執念,是理解執念;不是固守一方,是連接萬物。就像這鳴鶴泉的水,既帶著武當的純陽之意,又有三一門的歸真暖意,在山石間流淌,滋養著兩岸的草木,也映照著過往與未來。
    離開武當山時,雲霧已經散去,陽光灑在金頂上,泛著耀眼的光芒。玄清道長帶著弟子們在山門口送行,手裏捧著新采的榔梅果,說是要給三一門的弟子嚐嚐。歸真人偶扛著沈星河贈送的新竹笛,青銅臉上雖然沒有表情,望舒卻看出了它的期待——或許下一次,它也能吹出像樣的調子。
    望舒回頭望去,武當山的輪廓在夕陽中漸漸遠去,鳴鶴泉的水流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他知道,三厄的故事已經結束,但守護的旅程還在繼續。就像本源之種的枝葉,既紮根於三一門的土地,又向著武當、北境、西域的方向延伸,將暖意與善意,帶到每一個需要的地方。
    歸真人偶突然停下腳步,青銅耳朵動了動:“我聽到了李叔叔的聲音,他說三一門的桃花開得正好,讓我們快點回去喝新釀的桃花酒。”它指著遠處的天際,“馮姑娘的白鳥飛來了,帶著夏禾阿姨做的桃花糕。”
    望舒笑了,加快了腳步。他仿佛已經聞到了桃花酒的清香,看到了李維辰站在桃樹下,趙玄通在演武場教弟子們新創的“合璧式”,夏禾和胡越在茶館裏用鳴鶴泉的水泡茶,陳朵的賬本上又添了新的條目,阿古拉和胡月在本源之種的樹蔭下,給孩子們講述北境和西域的故事。
    前路還長,風景正好,而屬於他們的故事,才剛剛翻開新的一頁。
    三一門的蟬鳴剛歇,望舒就收到了一封來自極南之地的信。信封是用芭蕉葉做的,邊緣還帶著新鮮的齒痕,上麵蓋著個海螺形狀的火漆印——是南海“鮫人族”的標記。信是用珍珠粉寫的,字跡溫潤,透著海水的潮氣:“深海異動,‘濁浪’翻湧,珊瑚林大片枯死,族中長老說,唯有‘歸真’的清意能滌蕩汙穢。”
    望舒捏著芭蕉葉,掌心的胎記泛起微涼的暖意,這是接觸到水屬性能量時才有的反應。他走到後山,本源之種的葉片正輕輕顫動,葉麵上浮現出片模糊的海域,無數黑影在水中翻滾,攪得海水渾濁不堪。
    “是‘濁浪’。”李維辰拄著拐杖走來,老人的步伐雖緩,目光卻依舊銳利,“周聖手劄裏提過,南海有處‘歸墟’,是海水的盡頭,也是濁浪的源頭。那東西是深海先民的‘水怨’所化,靠吞噬海洋的清炁存活。”
    趙玄通正在打磨一柄青銅魚叉,叉尖刻著逆生符文與潮汐紋路:“這是用西極宮的青銅和南海的玄鐵合鑄的,能引動海水的力量。三厄已除其二,這最後一難,該了了。”
    歸真人偶提著個巨大的木箱跟出來,裏麵裝著本源之種的葉片、鳴鶴泉的泉水和桃花酒:“馬先生說,濁浪怕‘清炁’與‘暖意’的融合,讓我把這些都帶上。”青銅指尖在箱底刻下幅海圖,“鮫人族的信使說,歸墟附近有座‘珊瑚島’,上麵的靈草能淨化海水。”
    南海的船,在浪濤中起伏。望舒站在甲板上,望著無垠的碧藍,歸真人偶則蹲在船舷邊,用青銅手掬起海水,分析其中的濁浪氣息。鮫人族的向導是個梳著海藻辮的少女,名叫阿珠,尾鰭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手裏握著根珊瑚杖,杖頭的夜明珠能照亮深海。
    “再過半日就到珊瑚島了。”阿珠掀起船簾,指著遠處的熒光,“那些是發光的水母,它們隻在清炁充足的地方聚集,現在卻越來越少了。”她突然指著望舒的胸口,“你的胎記在發光!”
    望舒低頭,隻見胎記亮得像顆淡金色的星辰,前方的海麵突然湧起黑色的浪濤,浪尖翻卷著汙穢,散發出刺鼻的腥氣——正是濁浪,比信中描述的更洶湧,所過之處,連發光水母都熄滅了光芒。
    “小心!”歸真人偶將望舒護在身後,舉起青銅魚叉,叉尖的符文亮起,引動周圍的海水形成屏障,擋住了濁浪的第一波衝擊。濁浪撞在屏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黑色的汙穢順著屏障流下,腐蝕出細小的孔洞。
    望舒運轉“自在”意,掌心的胎記貼在屏障上,金色暖意湧入的瞬間,孔洞立刻愈合,屏障泛出淡淡的金光。阿珠舉起珊瑚杖,夜明珠吸收月光,發出柔和的藍光,將濁浪逼退三尺——這是鮫人族的秘術,用清炁驅動光芒,專克汙穢。
    激戰中,望舒發現濁浪的核心有團黑色的膠狀物質,那是水怨凝結的本體。他讓歸真人偶用青銅魚叉刺破膠體,自己則將鳴鶴泉的泉水潑上去,清冽的泉水與金色暖意融合,黑色膠體頓時冒出白煙,化作無數細小的水珠,融入海水中。
    “是先民的虛影!”阿珠激動地喊道,“他們在向你道謝!”
    望舒望著那些透明的虛影,突然明白,無論是凍怨、沙魑、水祟還是濁浪,都不是天生的邪祟,而是被遺忘的執念。化解它們的,從來不是力量,是理解與接納,是讓它們知道,自己的存在被銘記,自己的遺憾被撫平。
    三日後,歸墟的入口出現在眼前。
    那是個巨大的漩渦,海水在這裏旋轉著匯入地底,周圍的珊瑚林枯死了大半,隻剩下黑色的枝幹,像無數伸向天空的手臂。望舒站在珊瑚島的最高處,將本源之種的葉片拋向漩渦,葉片在水麵化作金光,順著水流滲入歸墟深處。
    “濁浪的本體就在歸墟底部。”阿珠指著漩渦中央,那裏的海水漆黑如墨,隱約能看到個巨大的陰影在蠕動,“族中長老說,先民當年為了爭奪歸墟的清炁自相殘殺,死後怨念與海水結合,才形成了濁浪。”
    歸真人偶打開木箱,將桃花酒倒入海中,望舒趁機將“自在”意注入酒液,金色的酒液在海麵上擴散,所過之處,黑色的海水漸漸變清,枯死的珊瑚枝上冒出了新的嫩芽。阿珠吹響海螺,鮫人族的戰士們舉著貝殼盾圍成圓圈,吟唱著古老的歌謠,歌聲與海水的韻律相合,形成道清炁屏障,將濁浪困在漩渦中。
    望舒縱身跳入漩渦,歸真人偶緊隨其後,青銅魚叉在水中劃出金色的軌跡。濁浪的本體終於顯露,是個由無數水怨組成的巨大海怪,長著章魚的觸手,鯊魚的牙齒,眼睛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正噴射著黑色的汙穢。
    “放下執念吧。”望舒迎著海怪衝去,掌心的胎記亮得如同太陽,“歸墟的清炁屬於所有生靈,你們的遺憾,我們來銘記。”他將鳴鶴泉的泉水與本源之種的葉片融合,化作柄金色的長矛,刺入海怪的眼睛。
    海怪發出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觸手瘋狂地抽打過來,歸真人偶用青銅魚叉格擋,叉尖的符文與望舒的長矛產生共鳴,形成道巨大的金光,將海怪包裹其中。金色光芒中,海怪的身體漸漸透明,露出無數深海先民的虛影,他們對著望舒深深鞠躬,然後化作清炁,融入歸墟的水流中。
    “結束了。”歸真人偶扶起望舒,青銅臉上的符文閃爍,正在吸收歸墟的清炁,“海水變清了。”
    望舒抬頭,隻見歸墟的漩渦變成了碧藍色,周圍的珊瑚林重新煥發生機,五顏六色的魚兒在其間穿梭,發光的水母又聚集起來,將海麵照得如同白晝。阿珠和鮫人族的戰士們在水麵歡呼,歌聲與海浪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獻給新生的讚歌。
    一周後,珊瑚島的最高處立起了座石碑。
    望舒親手刻下“歸墟”二字,字體裏融入了鮫人族的潮汐符文,既帶著三一門的溫潤,又有大海的遼闊。阿珠將顆巨大的珍珠鑲嵌在碑頂,珠麵倒映著歸墟的漩渦,像一隻溫柔的眼睛,守護著這片重獲新生的海域。
    “從今往後,珊瑚島就是三一門的南海分支。”鮫人族的長老握著望舒的手,魚尾拍打著海水,激起陣陣漣漪,“每年我們都會派子弟去三一門學習逆生三重,也會將南海的清炁引來,滋養本源之種。”
    阿珠捧著個貝殼禮盒,裏麵裝著用歸墟清炁凝結的珍珠:“這是送給望舒掌門的禮物,能安神定魂,也能照亮深海。”她指著遠處的海麵,“歸墟的清炁已經順著洋流擴散,很快,整個南海都會恢複生機。”
    歸真人偶正在給珊瑚林澆水,用的是鳴鶴泉的泉水和本源之種的葉片混合的液體,被澆過的珊瑚枝上,立刻開出了鮮豔的花朵。望舒走過去,看著它青銅手臂上新生的符文——那是與歸墟清炁共鳴後生出的水係符文,讓它能在水中自由呼吸。
    “馬先生說的沒錯,你越來越像‘活生生’的了。”望舒笑著說。
    歸真人偶低頭,用珊瑚枝在沙灘上寫下:“因為和你們在一起。”
    返回三一門時,已是初秋。
    後山的本源之種又抽出新枝,上麵結著幾顆彩色的果實,紅的像北境的冰魄,黃的像西域的沙棗,藍的像南海的珍珠,綠的像武當的榔梅,每顆果實上都刻著個“融”字。李維辰站在樹下,看著望舒歸來,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到。”他指著彩色果實,“這是四方的意與我們融合了。”
    趙玄通正在演武場教弟子們新創的拳法,招式裏融入了北境的剛猛、西域的靈巧、武當的圓融和南海的靈動,剛柔並濟,收放自如:“四厄已除,逆生三重的‘融’境,總算圓滿了。”
    夏禾端來剛煮好的蓮子羹,裏麵放了本源之種的彩色果實,吃下去,清甜中帶著北境的微辣、西域的醇厚、武當的清香和南海的溫潤,五味交融,像極了這段跨越四方的旅程。“胡越和阿古拉他們都來了,正在前廳等著給你接風呢。”
    望舒接過蓮子羹,看著窗外飄落的紅葉,突然明白了“歸真”的最終含義——不是獨善其身,是兼濟天下;不是固守傳承,是融合萬物。就像這本源之種的彩色果實,既紮根於三一門的土地,又吸收了四方的意與力,在秋風裏成熟,等待著被播種到更廣闊的天地。
    歸真人偶走到荷花池邊,看著滿池的殘荷,突然用青銅魚叉在水麵劃出個圓圈,金色的漣漪擴散開來,殘荷竟重新綻放,開出了融合了桃花、沙棗花、榔梅花和珊瑚花的奇異花朵。馮寶寶的白鳥飛過來,停在它的肩頭,嘰嘰喳喳地叫著,像是在讚美這神奇的景象。
    陳朵的賬本上,“南海之行”一欄寫得滿滿當當,最後畫了隻躍出水麵的鯨魚,旁邊標注著:“彩色果實五顆,可入藥,可釀酒,可留種。”沈星河坐在竹屋前,用南海的珊瑚笛吹奏著新譜的曲子,調子裏融合了北境的歌謠、西域的胡琴、武當的道樂和南海的漁歌,引得本源之種的葉片輕輕顫動。
    望舒走到桃樹下,看著滿地的紅葉與落花交織,突然覺得,三一門的秋天,比任何時候都要熱鬧。他摸了摸掌心的胎記,那裏還殘留著四方的氣息,像是在提醒他,守護的旅程雖然告一段落,但融合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歸真人偶遞來顆彩色果實,果皮上的紋路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望舒接過,咬了一口,五味交融的滋味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那是北境的冰、西域的沙、武當的雲、南海的浪,還有無數人用執念與善意,共同釀出的“融”之味。
    遠處的演武場傳來弟子們練拳的喝聲,與沈星河的笛聲、歸真人偶的水流聲、白鳥的鳴叫聲交織在一起,在三一門的上空回蕩,像一首永遠唱不完的歌。而本源之種的枝葉,正向著更遙遠的地方延伸,將“歸真”的暖意與“融合”的善意,帶到天地的每一個角落。
    三一門的冬日,總是帶著一種沉靜的暖意。本源之種的枝頭掛滿了冰棱,卻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那是北境冰魄、西域沙棗、武當榔梅與南海珍珠的氣息交融而成的奇景。望舒坐在祖師堂的暖爐邊,翻看著各地傳來的書信,歸真人偶則蹲在爐邊,用青銅手撥弄著炭火,火星子濺起,映得兩人臉上泛著紅光。
    “望舒掌門,極西之地的‘焚風穀’派人來了。”守山弟子掀開棉簾,帶進一股寒氣,“說是穀裏的‘火煞’蘇醒了,燒穿了三座山頭,連終年不化的冰川都開始融化。”
    來者是個裹著獸皮的少年,名叫阿柴,臉上帶著煙灰,手裏捧著塊灼熱的黑曜石,石麵上刻著火焰狀的符文:“族裏的薩滿說,火煞是上古火山噴發時,被燒死的先民怨念所化,能吞噬一切可燃物,隻有‘歸真’的涼意在能熄滅它。”他將黑曜石遞過來,“這石頭吸了火煞的氣,隻有您能碰。”
    望舒接過黑曜石,掌心的胎記立刻泛起清涼的暖意,本源之種的葉片突然發出“劈啪”聲,冰棱瞬間融化成水,順著葉脈流下——這是感知到火屬性能量時才有的反應。他站起身,歸真人偶已經提著木箱跟了出來,裏麵裝著本源之種的葉片、鳴鶴泉的泉水和南海的珍珠粉:“馬先生說,火煞怕‘水火相融’之力,讓我把這些都帶上。”
    極西之地的焚風穀,比想象中更熾熱。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味道,遠處的火山口噴吐著濃煙,紅色的岩漿像條巨蛇,在山穀間蜿蜒。望舒戴著用南海珍珠編織的麵罩,能過濾掉灼熱的空氣,歸真人偶則在青銅軀體外裹了層厚厚的石棉,依舊邁著穩健的步子。
    阿柴指著前方的火海:“火煞就藏在那片岩漿湖裏,已經吞了兩個部落的帳篷。”他從懷裏掏出張獸皮地圖,上麵用炭筆標著火海的範圍,“薩滿說,岩漿湖底下有處‘寒泉’,是火煞的克星,可惜我們挖了三年,都沒找到入口。”
    歸真人偶突然停下腳步,青銅耳貼在地麵,片刻後指向左邊的山崖:“下麵有水流聲,很微弱,但帶著寒氣。”它舉起青銅錘,對著山崖猛砸下去,岩石碎裂的瞬間,一股白氣噴湧而出,帶著刺骨的涼意——正是寒泉的氣息。
    望舒立刻將鳴鶴泉的泉水倒入裂縫,泉水遇熱化作白霧,與白氣交融,形成道清涼的屏障,擋住了蔓延過來的岩漿。阿柴舉著薩滿賜的骨杖衝上前,杖頭鑲嵌的冰魄石吸收寒泉的涼氣,發出耀眼的藍光,將最前麵的火焰凍成了冰雕——這是焚風穀的秘術,用寒氣驅動火焰,專克火煞的怨念。
    激戰中,望舒發現火煞的核心是團跳動的火球,那是怨念凝結的本體。他讓歸真人偶用青銅錘砸開火球外層的岩漿,自己則將南海的珍珠粉撒上去,珍珠粉遇熱化作水汽,與鳴鶴泉的涼意融合,形成道水霧屏障,將火球困在中央。
    “是先民的虛影!”阿柴激動地喊道,“他們在向你鞠躬!”
    望舒望著那些透明的虛影,突然明白,所謂的“五厄”,不過是先民們留在世間的執念。凍怨、沙魑、水祟、濁浪、火煞,看似是五種不同的邪祟,實則都是被遺忘的痛苦與遺憾。化解它們的,從來不是力量,是銘記與和解,是讓它們知道,自己的苦難被看見,自己的遺憾被撫平。
    三日後,岩漿湖的中央立起了座石碑。
    望舒親手刻下“共生”二字,左邊是三一門的逆生符文,右邊是焚風穀的火焰圖騰,中間用本源之種的藤蔓連接,象征著歸真意與冰火之力的融合。寒泉的水流從石碑下湧出,與岩漿交匯,形成片熱氣騰騰的溫泉,周圍的火山灰裏,已經冒出了嫩綠的草芽。
    “從今往後,焚風穀就是三一門的極西分支。”阿柴的父親,焚風穀的族長握著望舒的手,臉上帶著感激的笑容,“我們會將火煞的火種保存起來,用寒泉的水和本源之種的葉片滋養,讓它成為溫暖部落的火源,而不是傷人的邪祟。”
    阿柴捧著個陶土罐,裏麵裝著用火山灰和寒泉水混合的泥土:“這是送給望舒掌門的禮物,能種出不怕火的植物,也能讓本源之種長出防火的葉片。”他指著遠處的冰川,“火煞的怨念已經被淨化,冰川不會再融化了。”
    歸真人偶正在給新長出的草芽澆水,用的是鳴鶴泉的泉水和南海的珍珠粉混合的液體,被澆過的草葉上,立刻泛起了一層淡淡的藍光,能在火中安然無恙。望舒走過去,看著它青銅手臂上新生的符文——那是與火煞火種共鳴後生出的火係符文,讓它能在高溫中自由活動。
    “馬先生說的沒錯,你越來越像‘活生生’的了。”望舒笑著說。
    歸真人偶低頭,用火山灰在地上寫下:“因為和你們在一起。”
    返回三一門時,已是初春。
    本源之種的枝頭抽出了新芽,葉片上泛著五彩的光,那是五厄的氣息融合而成的奇景。李維辰站在樹下,看著望舒歸來,突然笑了:“五厄已除,逆生三重的‘化’境,總算圓滿了。”他指著新芽,“你看,這葉子上的紋路,像不像一幅完整的天地圖?”
    望舒湊近細看,果然,葉片上的紋路交織成一幅微型的地圖,北境的冰原、西域的沙漠、武當的山巒、南海的島嶼與極西的火山都在其中,被一條金色的線連接著——那是本源之種的根係,也是異人界的炁脈。
    趙玄通正在演武場教弟子們新創的拳法,招式裏融入了五厄的特性,剛柔並濟,收放自如:“所謂逆生,不是逆天而生,是順應天地,化厄為祥。”他指著天空,“你看那雲,聚則為雨,散則為霞,與我們的炁脈何其相似?”
    夏禾端來剛煮好的桃花粥,裏麵放了本源之種的新葉,吃下去,能嚐到北境的冰冽、西域的醇厚、武當的清香、南海的清甜與極西的溫熱,五味交融,像極了這段跨越五域的旅程。“胡越、阿古拉、阿珠和阿柴都來了,正在前廳等著給你接風呢。”
    望舒接過桃花粥,看著窗外綻放的桃花,突然明白了“歸真”的終極意義——不是獨善其身,是兼濟天下;不是固守傳承,是融合萬物。就像這本源之種,既紮根於三一門的土地,又吸收了五域的氣息,在春風裏生長,將暖意與善意,播撒到天地的每一個角落。
    歸真人偶走到桃樹下,看著滿樹的繁花,突然用青銅手摘下一朵,別在衣襟上。馮寶寶的白鳥飛過來,停在它的肩頭,嘰嘰喳喳地叫著,像是在讚美這美麗的景象。陳朵的賬本上,“五域之行”一欄寫得滿滿當當,最後畫了隻展翅的鳳凰,旁邊標注著:“本源之種已具五域之力,可化解天下邪祟。”
    沈星河坐在竹屋前,用五域的材料混合製成的新笛吹奏著,調子融合了北境的歌謠、西域的胡琴、武當的道樂、南海的漁歌與極西的鼓點,引得本源之種的葉片輕輕顫動,落下的花瓣在空中形成一道粉色的瀑布。
    望舒走到演武場,看著弟子們練拳的身影,他們的招式裏,既有三一門的逆生三重,又融入了五域的特色,剛柔並濟,收放自如。他摸了摸掌心的胎記,那裏還殘留著五域的氣息,像是在提醒他,守護的旅程雖然告一段落,但融合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歸真人偶遞來一片本源之種的新葉,葉片上的五彩紋路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望舒接過,放在鼻尖輕嗅,五域的氣息在鼻尖縈繞,像一首無聲的歌,訴說著跨越山海的相遇與融合。
    遠處的天空,一群白鳥正帶著桃花瓣飛向遠方,那是馮寶寶的夥伴,要將三一門的暖意帶到五域去。望舒知道,無論前路還有多少挑戰,隻要守住“歸真”的初心,帶著五域的暖意,就沒有化解不了的執念,沒有跨不過去的難關。
    演武場的喝聲、沈星河的笛聲、歸真人偶的腳步聲、白鳥的鳴叫聲交織在一起,在三一門的上空回蕩,像一首永遠唱不完的歌。而本源之種的枝葉,正向著更遙遠的地方延伸,將“歸真”的暖意與“融合”的善意,帶到天地的每一個角落,讓桃花的芬芳,開滿世間的每一寸土地。
    三一門的初夏,總帶著些微醺的暖意。本源之種的枝頭掛滿了青澀的果實,葉片在風中沙沙作響,像是在低聲哼唱著五域的歌謠。望舒坐在桃樹下的石桌旁,翻看著馬仙洪寄來的信,信裏附了張碧遊村新製人偶的圖紙,說是融入了五域的符文,能在極寒、酷熱、深海等極端環境中活動。歸真人偶蹲在旁邊,用青銅手給新栽的西域沙棗樹澆水,水珠順著葉片滾落,在陽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望舒掌門,中原腹地的‘懸空寺’派人來了。”守山弟子匆匆走來,手裏捧著個檀木托盤,上麵放著顆晶瑩的念珠,“說是寺裏的‘鎮魔塔’突然開裂,塔身滲出黑氣,住持大師說,隻有‘歸真’的淨意能鎮壓。”
    來者是個年輕的僧人,法號慧能,穿著洗得發白的僧袍,眉宇間帶著焦慮:“鎮魔塔下鎮壓著‘心魔’,是千年來僧俗爭鬥的怨念所化,近日突然躁動,塔身的經文已經擋不住了。住持大師說,這是‘六厄’的最後一難,唯有集齊五域之力,才能徹底化解。”他將念珠遞過來,“這是塔頂的‘定魂珠’所化,能指引心魔的方位。”
    望舒接過念珠,指尖剛觸到珠子,本源之種的葉片突然劇烈晃動,青果上的紋路亮起——五域的符文同時閃爍,像是在呼應。他站起身,歸真人偶已經提著木箱跟了出來,裏麵裝著本源之種的果實、五域的特產和桃花酒:“馬先生說,心魔無形無質,怕‘五域意’與‘歸真意’的融合,讓我把這些都帶上。”
    懸空寺建在懸崖峭壁上,飛簷鬥拱懸於半空,雲霧繚繞間,隱約能看到鎮魔塔的輪廓。塔身高約百丈,通體刻滿經文,此刻卻有黑色的霧氣從石縫中滲出,像無數細小的蛇,順著塔身蔓延,所過之處,經文的金光漸漸黯淡。
    住持大師站在塔前,手持念珠,蒼老的臉上滿是凝重:“心魔最擅鑽空子,能化作人心中最恐懼的模樣。五域的邪祟尚可力敵,這心魔……卻要先過自己這關。”他指著塔頂,“定魂珠已經感應到你們來了,塔門會在午時打開,那時心魔的力量最弱。”
    午時三刻,鎮魔塔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無數細碎的低語,像是在訴說著千年來的恩怨。望舒深吸一口氣,運轉“自在”意,掌心的胎記亮起,五域的暖意順著經脈流轉,形成道金色的屏障,擋住了低語的侵蝕。
    歸真人偶舉起青銅錘,錘身的五域符文同時亮起,在前方開辟出一條通路。慧能跟在後麵,手持禪杖,不斷念誦經文,梵音與五域符文的光芒交織,形成道無形的網,過濾著空氣中的黑氣。
    塔內的石階蜿蜒向上,每一層都刻著不同的壁畫,畫的是僧俗爭鬥的場景:有僧人手持念珠誦經,有俗人揮舞刀劍砍殺,有信徒跪地祈禱,有叛者點火燒寺……黑氣就從這些壁畫中滲出,凝聚成模糊的人影,對著三人嘶吼。
    “別被它們迷惑!”住持大師的聲音從塔外傳來,“那些都是心魔製造的幻象!”
    走到第五層時,黑氣突然凝聚成李維辰的模樣,鬢角斑白,眼神卻帶著失望:“望舒,你可知錯?為了化解邪祟,讓三一門卷入多少紛爭?看看歸真人偶,不過是個青銅傀儡,你卻把它當朋友,真是可笑!”
    望舒握緊掌心的念珠,金色暖意流轉:“李叔叔教會我的,是守護不是固守。歸真人偶是不是朋友,不是看它是不是青銅做的,是看它有沒有‘心’。”他的話音剛落,“李維辰”的身影就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黑氣消散了。
    第七層的黑氣化作夏禾的樣子,眼眶通紅:“望舒,你忘了阿念師父的囑托嗎?他讓你守好三一門,你卻整天在外奔波,連桃花落了都不知道……”
    “夏禾阿姨教我的,是‘牽掛’不是‘束縛’。”望舒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堅定,“三一門的桃花年年都開,但有些事,錯過了就再也沒機會了。”黑氣凝聚的“夏禾”愣了愣,漸漸透明,化作點點星光。
    歸真人偶在第九層遇到了幻象——馬仙洪站在碧遊村的廢墟上,青銅臉上滿是裂痕:“你不過是我造的人偶,憑什麽擁有自己的‘意’?回到碧遊村,做回你的零件吧!”歸真人偶沒有說話,隻是舉起青銅錘,將幻象砸得粉碎,錘身上的“歸真”二字亮得刺眼。
    塔頂的閣樓裏,沒有黑氣,隻有麵巨大的銅鏡,鏡中倒映著三人的身影,卻在影子裏藏著無數扭曲的人臉——那是心魔的本體,靠吞噬鏡像中的恐懼存活。
    “終於來了。”鏡中的人影開口,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說話,“千年來,僧俗爭鬥不休,你們的恐懼、貪婪、怨恨,都是我的養料。六厄已現其五,隻差你這最後一人的執念,我就能徹底脫困!”
    望舒舉起本源之種的果實,五域的符文同時亮起:“你錯了,執念不是養料,是警示。先民的遺憾,是讓我們學會和解;五域的紛爭,是讓我們懂得融合。”他將果實拋向銅鏡,歸真人偶同時將五域特產撒出,桃花酒在空中化作金光,與果實的力量融合,形成道巨大的“融”字,印在鏡麵上。
    銅鏡劇烈震動,鏡中的人臉發出慘叫,黑氣從鏡麵湧出,卻被“融”字的金光擋住,漸漸被逼回鏡中。慧能舉起禪杖,定魂珠的光芒與金光交融,塔身的經文同時亮起,將整個鎮魔塔包裹其中。
    “不——”鏡中的人影發出最後的咆哮,“你們怎麽可能沒有執念?”
    望舒看著鏡中的自己,影子裏的執念清晰可見:怕三一門衰敗,怕辜負李維辰的期望,怕歸真人偶終有一天會壞掉……但這些執念,此刻卻化作了溫暖的光,融入“融”字中。“有執念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執念困住。”他的掌心貼在鏡麵上,“你的存在,不是為了毀滅,是為了讓我們看清自己。”
    金光爆發的瞬間,銅鏡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鎮魔塔的磚石中,塔身的經文重新亮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耀眼。望舒能感覺到,千年來的怨念正在消散,僧俗爭鬥的記憶化作養分,滋養著塔下的土地,那裏有新的草芽正在破土而出。
    “結束了。”住持大師的聲音帶著釋然,“六厄皆除,人間再無執念所化的邪祟。”
    三日後,懸空寺的鎮魔塔頂立起了座新的石碑。
    望舒與住持大師聯手刻下“明心”二字,左邊是三一門的逆生符文,右邊是佛家的卍字符號,中間用本源之種的藤蔓連接,象征著歸真意與佛性的融合。塔下的土地上,長出了一片奇異的花草,葉片上既有五域的符文,又有經文的印記,在風中搖曳,像是在吟唱著和平的歌謠。
    “從今往後,懸空寺就是三一門的中原分支。”住持大師將一串新製的念珠遞給望舒,“這串珠子融入了鎮魔塔的清炁,能護你心神不被外邪侵擾。”他指著遠處的平原,“心魔消散後,中原的炁脈變得前所未有的通暢,異人界與普通人的界限,怕是要漸漸模糊了。”
    慧能捧著一疊經卷走來:“這是寺裏珍藏的《和解經》,記載著千年來僧俗共處的智慧,望舒掌門帶回三一門,或許能給弟子們些啟發。”他望著本源之種的方向,“住持說,以後每年都會派僧人去三一門,與弟子們一同修行,也把佛家的‘慈悲’融入逆生三重。”
    歸真人偶正在給新長出的花草澆水,用的是五域的水和本源之種的果實汁液,被澆過的花草立刻綻放出五顏六色的花,花瓣上的符文與經文交織,散發出淡淡的金光。望舒走過去,看著它青銅臉上的笑容——那是用新學的“神機百煉”刻上去的,雖然簡單,卻格外真誠。
    “馬先生看到你這樣,定會很欣慰。”望舒笑著說。
    歸真人偶低頭,用花瓣在地上拚出:“因為和你們在一起。”
    返回三一門時,已是盛夏。
    後山的本源之種結出了成熟的果實,五彩斑斕,像一顆顆濃縮的五域明珠,葉片上的紋路交織成完整的“六和圖”,將中原的人文與五域的自然完美融合。李維辰坐在竹屋前的搖椅上,看著望舒歸來,手裏搖著蒲扇,扇麵上畫著三一門的桃花與懸空寺的塔影:“六厄皆除,逆生三重總算是圓滿了。”
    趙玄通正在演武場教弟子們新創的“六和拳”,招式裏融入了北境的剛、西域的巧、武當的圓、南海的柔、極西的烈與中原的靜,剛柔並濟,收放自如:“所謂逆生,不是逆天改命,是順天應人,讓萬物各得其所。”他指著本源之種,“你看這樹,紮根於此,卻能容下五域的氣息,這才是‘自在’的真諦。”
    夏禾的茶館裏擠滿了客人,有北境的牧民、西域的商人、武當的道士、南海的鮫人、極西的獵手和中原的僧人,大家圍坐在一起,喝著桃花酒,聊著各地的趣事,其樂融融。胡越正在給客人斟酒,夏禾則在旁邊泡茶,兩人相視一笑,像極了尋常的夫妻。
    陳朵的賬本已經編成了書,書名是《六和記》,扉頁上印著本源之種的畫像,旁邊寫著:“萬物歸真,天下大同。”沈星河坐在桃樹下,用六域材料製成的新笛吹奏著,調子是三一門的迎客曲,卻融入了五域的旋律,引得本源之種的果實輕輕晃動,落下的果汁在地上匯成小小的溪流,流淌向山門的方向。
    望舒走到山門口,看著絡繹不絕的訪客,他們有的來求學,有的來交流,有的隻是來看看傳說中的本源之種。歸真人偶跟在身邊,青銅手上捧著個木盒,裏麵裝著六域的種子,要在山門兩側種下,形成新的防護林。
    “望舒掌門,碧遊村的馬先生來了!”守山弟子興奮地喊道。
    望舒抬頭,隻見馬仙洪帶著一群人偶走來,最前麵的人偶手裏捧著個巨大的禮盒,裏麵是用六域材料合鑄的“歸真鼎”,鼎身上刻著從西極宮到懸空寺的所有故事。馬仙洪笑著拱手:“碧遊村的人偶們都學會了‘六和拳’,特來三一門切磋!”
    望舒笑著點頭,目光掃過熱鬧的山門,突然明白,所謂的“歸真”,從來不是終點,是新的起點。就像這永遠生長的本源之種,就像這不斷融合的六域意,就像這片土地上,永遠有人守著初心,望著遠方,等著更多的人來,一起把故事續寫下去。
    歸真人偶將六域的種子撒在土裏,本源之種的葉片輕輕晃動,落下的金光滋潤著種子,很快,嫩綠的芽就破土而出,在風中搖曳,像是在向世界招手。演武場的喝聲、茶館的笑聲、沈星河的笛聲、歸真人偶的腳步聲、訪客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在三一門的上空回蕩,像一首永遠唱不完的歌。
    而遠方的地平線上,又有新的身影在靠近,他們帶著各自的故事,懷著同樣的期待,走向這片開滿桃花的土地,走向這個名為“歸真”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