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三一同歸(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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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琳將三一門創始人的玉佩貼身收好時,窗欞上的晨露正順著雕花滑落,在青磚上洇出小小的水痕。他推開房門,見陸玲瓏正站在庭院裏打拳,招式是陸家改良的太極,掌風裏卻帶著三一門逆生三重的餘韻——這是她昨夜偷偷練的,衣袖掃過石榴樹時,幾片新葉竟逆向卷曲,又在落地前舒展如初,像被炁托著跳了支回環舞。
“偷學逆生三重,可是會走火入魔的。”陸琳倚在門框上笑,晨光漫過他的肩頭,將玉佩的輪廓映在石階上,像個模糊的共生符。
陸玲瓏收拳轉身,臉頰泛著練炁後的紅暈:“哥你少管我,倒是你,昨夜房裏亮了半宿的光,是不是又有新發現?”她的目光落在陸琳胸口,那裏的衣襟微微隆起,“那玉佩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話音未落,陸家的老管家匆匆趕來,手裏攥著封火漆印的信:“少爺,龍虎山的張靈玉道長派人送信,說查到了李慕玄晚年的蹤跡,在江西的一座道觀裏,好像還留了本《逆生補遺》。”
陸琳拆開信時,指尖的炁不小心觸到火漆,漆印竟逆向裂開,露出裏麵的信紙——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正是李慕玄日記裏的筆鋒,隻是多了幾分老態龍鍾的顫巍:“逆生三重非逆天,乃順炁,左掌門錯在強逆,我錯在盲從,唯有無根生悟透‘逆順相生’,可惜世人皆罵他……”
“龍虎山怎麽會有李慕玄的蹤跡?”陸玲瓏湊過來看信,“張靈玉道長不是向來不插手三一門的事嗎?”
陸琳將信紙折好塞進袖中:“或許和全性有關。呼延鬆說左掌門是散炁而亡,李慕玄的補遺裏又提無根生的‘逆順相生’,這背後肯定藏著更大的局。我們去江西,說不定能弄清三一門真正的覆滅原因。”
臨行前,陸琳將那枚玉佩係在腰間,玉佩貼在皮膚上,竟能隨炁脈的流動微微發熱,像塊活著的暖玉。他試著運轉逆生三重,發現體內的炁不再是單向流動,而是如潮汐般進退,退潮時能感受到天地間遊離的炁,漲潮時又能將自身的炁推送出去,與外界的炁產生微妙的共振——這正是三一門創始人說的“天人感應”。
“這玉佩能幫你調和逆順二炁。”陸玲瓏摸著玉佩上的紋路,指尖觸到某個凹槽時,紋路竟亮起紅光,映出幅微型地圖,“這是……江西三清山的地形!”
三清山的道觀藏在雲霧深處,門楣上的“順逆觀”三個字,筆畫裏藏著守環紋的影子。開門的老道鶴發童顏,見到陸琳腰間的玉佩,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三一門的傳人,終於來了。”
道觀的正廳供奉著塊奇異的石頭,一半青黑如墨,一半瑩白似玉,中間的裂縫裏纏著紅絲絮——陸琳認出這是共生城見過的同心石,隻是顏色更深沉,像被歲月浸透了墨。
“這是左掌門年輕時尋到的‘逆順石’。”老道撫摸著石頭,“青黑麵吸順炁,瑩白麵納逆炁,兩種炁在石中衝撞百年,竟撞出了紅絲絮,像對吵了一輩子的夫妻,最後分不開了。”他指向石後的供桌,“李慕玄晚年就住在這裏,每日對著石頭打坐,臨終前把補遺刻在了石縫裏。”
陸琳的玉佩貼近逆順石時,石縫裏的紅絲絮突然活了過來,順著玉佩爬上他的手腕,在皮膚上遊走,織出與逆生三重圖譜吻合的紋路。石縫裏的文字漸漸浮現,是李慕玄的筆跡:
“逆生三重第一重‘返璞’,非返老還童,是讓炁回歸本源;第二重‘歸元’,非固守丹田,是讓炁與天地共振;第三重‘共生’,非炁化無形,是讓自身與萬物的炁相互滋養,如逆順石般,相衝亦相生……”
“共生?”陸玲瓏愣住了,“三一門的功法,怎麽會和李維辰他們的共生術扯上關係?”
老道歎了口氣,從袖中取出本泛黃的冊子,封麵上寫著《左若童手劄》:“因為左掌門年輕時,曾與守鏡人有過交集。他在西域的共生城見到過太極陣,回來後才創了逆生三重,本想結合守心術與鏡界術,可惜後來走了極端,覺得必須‘逆’才能超越,反而忘了共生的本意。”
手劄裏夾著張殘圖,畫的是左若童與位守鏡人在共生城切磋的場景,左若童的逆生炁與守鏡人的金藍光流在半空織成太極圖,圖中紅絲絮纏著塊同心石——正是三清山這塊逆順石的前身。
“原來如此。”陸琳的玉佩突然發燙,紅絲絮順著他的炁脈湧入體內,與逆生三重的炁融合,“無根生的神明靈能破逆生三重,不是因為克製,是因為神明靈本身就是‘炁的共生態’,像守鏡人的術法,能容納順與逆,左掌門的炁太過執著於‘逆’,才會被還原。”
就在這時,道觀外傳來打鬥聲,老道臉色一變:“全性的人來了!他們找了這逆順石十幾年,想用來完善無根生的神明靈!”
陸琳衝出觀門,見呼延鬆正與幾個黑衣人纏鬥,這些人身穿龍虎山道袍,招式卻陰狠毒辣,炁脈中混著全性的邪氣。“他們是假道士!”呼延鬆被一掌拍中胸口,咳出的血裏竟有黑色的絮狀物,“是‘炁毒’!他們想搶逆順石煉製毒炁!”
假道士們見陸琳出來,立刻分出兩人圍攻他,掌風裏的黑炁觸到陸琳腰間的玉佩,竟像冰雪遇火般消融。陸琳運轉紅絲絮滋養的逆生炁,順炁如春風拂過,化解對方的攻勢,逆炁似暗流湧動,繞到敵後將其纏住——這正是“順逆共生”的威力,不再執著於硬抗,而是像水流般借力打力。
“這才是逆生三重的真諦!”呼延鬆見狀眼睛一亮,也施展出全性的“自在術”,隻是他的炁不再狂躁,反而帶著種順應自然的柔和,“無根生前輩說過,自在不是放縱,是懂得與天地共生!”
當最後一個假道士被製服時,陸琳發現他們的袖口都繡著個隱秘的符號——與李維辰在終焉共生帶見過的“絕對混沌”標記有七分相似。“是他們!”陸琳的玉佩突然指向東方,“他們不止想要逆順石,還在找守鏡人的共生陣!”
老道將逆順石收入乾坤袋,遞給陸琳:“這石頭該物歸原主了。三一門的傳承,不是閉門造車,是像左掌門年輕時那樣,走出山門與天下術法共生。你們去東海的蓬萊島,那裏有守鏡人留下的‘共生壇’,或許能弄清這些黑衣人是誰。”
陸玲瓏望著東方的海平麵,朝陽正從海麵升起,將雲彩染成金紅兩色,像幅流動的太極圖。“哥,你說左掌門要是能看到現在的逆生三重,會不會後悔當年太執著?”
陸琳握緊腰間的玉佩,紅絲絮在他掌心織出小小的逆順石虛影:“後悔是人之常情,但傳承的意義,就是在錯誤裏找到正確的路。就像這逆順石,吵了百年,不還是長出了紅絲絮?”
呼延鬆拄著劍站起來,胸口的黑炁正被紅絲絮慢慢淨化:“我跟你們一起去。全性欠三一門的,該還了;這些假道士用神明靈的名義作惡,更要揭穿。”
三人乘船向蓬萊島駛去,逆順石在船艙裏發出微光,紅絲絮透過木縫鑽到海裏,引來無數彩色的魚,魚群在船尾織成紅絲絮狀的尾跡,像條連接過去與未來的路。陸琳翻開左若童的手劄,最後一頁寫著行小字:“大道如流水,堵則潰,疏則通,逆順本一體,何必分西東。”
他突然明白,三一門的複興,不在於重現當年的輝煌,而在於將逆生三重與共生術結合,像逆順石那樣,在衝撞中長出紅絲絮。蓬萊島的共生壇在霧中若隱若現,壇頂的紅絲絮正與逆順石共鳴,像在呼喚失散多年的夥伴。
陸玲瓏指著壇邊的石碑,上麵刻著守鏡人與三一門的盟約:“凡術法者,無分順逆,無分門派,皆可為共生之侶,如日月交替,晝夜共生。”碑下的紅絲絮纏著塊斷裂的同心石,形狀正好能與逆順石拚合。
“原來三一門和守鏡人,本就是盟友。”陸琳將兩塊石頭拚在一起,斷裂處的紅絲絮瞬間連接,發出的金藍光流衝上雲霄,將蓬萊島的霧氣吹散,露出海底的景象——無數同心石組成的大陣,正隨著潮汐的順逆運轉,像座沉睡的海底共生城。
海底大陣的中心,有個黑影在遊動,炁脈中既有守鏡人的金藍二色,又有全性的邪氣,還有逆生三重的暗紫色,像所有術法的混沌體。“是他!”呼延鬆瞳孔驟縮,“是當年害死左掌門的真凶,他用神明靈融合了百家術法,想成為天下唯一的炁源!”
黑影緩緩上浮,露出張被紅絲絮半覆蓋的臉,竟是個看似年輕的男子,左眼是守鏡人的金瞳,右眼是全性的邪紋,額頭的逆生三重印記正在發光。“左若童太蠢,”他的聲音像無數人在同時說話,“守鏡人太弱,全性太散,隻有我,能讓所有術法共生——在我體內共生!”
陸琳的玉佩與逆順石同時爆發出強光,紅絲絮順著海底大陣蔓延,將黑影纏住。他突然想起李維辰說過的話:“共生不是吞噬,是平等的擁抱。”逆生三重的炁在他體內順逆流轉,與守鏡人的金藍光流、全性的自在炁產生共鳴,像三支不同的樂器終於奏出和諧的旋律。
黑影的炁脈開始紊亂,臉上的紅絲絮在三種力量的衝擊下忽明忽暗。“不可能……”他嘶吼著,“逆生三重怎麽會和他們共生?”
“因為我們都懂了。”陸琳的炁與黑影的炁輕輕觸碰,不再是對抗,而是像逆順石那樣相互試探,“順與逆,正與邪,本就沒有絕對的界限,就像潮漲潮落,缺一不可。”
海底大陣的紅絲絮突然亮起,將所有術法的光芒匯聚成道彩虹,彩虹中浮現出左若童、無根生、守鏡人祖先的虛影,他們的手在半空交疊,掌心的紅絲絮組成完整的共生符。黑影在彩虹中漸漸平靜,臉上的紅絲絮開始剝離,露出張蒼老的臉——竟是當年三一門的叛徒,用禁術活了百年,隻為證明自己的“共生”之道。
“原來……是這樣……”老叛徒的聲音恢複正常,眼中流下紅絲絮般的淚,“我錯把吞噬當共生……”他的身體漸漸化作紅絲絮,融入海底大陣,“告訴他們,三一門的真正傳承,是學會和不同的炁握手……”
蓬萊島的天空出現了雙巨大的眼睛,左眼是李維辰的守心鏡,右眼是沈落雁的鏡界紋,正在注視著海底的一切。陸琳知道,守鏡人的星際共生網,已經感知到了這場術法的和解,紅絲絮正在將這裏的故事,傳向宇宙的每個角落。
海底大陣開始運轉,順逆石與同心石共同發力,將老叛徒的炁轉化為純淨的紅絲絮,滋養著所有術法的根基。陸玲瓏撿起塊從黑影身上掉落的碎片,上麵刻著未完成的術法圖譜,既有逆生三重的逆順,又有守鏡人的共生,還有全性的自在,像張等待續寫的樂譜。
“我們該把三一門的新傳承傳下去了。”陸琳將逆順石放回共生壇,紅絲絮在壇邊織成新的盟約,“順逆共生,術法無界,天下同心,萬炁歸流。”
呼延鬆掏出李慕玄的《逆生補遺》,放在盟約旁:“全性也該改改了,不是無法無天,是尊重每種‘法’,包容每種‘天’。”
海底的紅絲絮突然向遠方延伸,連接著共生城的同心塔、兩極島的本源石、星鏡城的通天塔,像條貫穿天地宇宙的紅絲絮項鏈。陸琳的玉佩在陽光下旋轉,映出無數人在修煉新術法的畫麵:三一門的弟子在教守鏡人逆生炁,全性的異人在幫共生城修補大陣,龍虎山的道士在研究逆順石的原理……
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術法的共生之路,才剛剛開始,像逆順石的紅絲絮,會在衝撞與和解中,長出更堅韌的脈絡。蓬萊島的潮汐依舊漲落,順與逆的炁在海水中交融,托起道新的彩虹,彩虹的盡頭,有艘星艦正在駛來,李維辰他們的共生號,正帶著宇宙的共生智慧,回到這片孕育了無數術法的土地。
紅絲絮在星艦與海島之間織成座橋,橋上的人來自不同的世界,卻有著相同的紅絲絮印記。陸琳伸出手,與星艦上伸來的手在橋上相握,兩種不同的炁在觸碰的瞬間,織成個更大的共生符,符上的文字,既有地球的術法印記,又有宇宙的幾何圖形,像句寫給所有生命的問候:
我們來了,帶著各自的不同,
準備好,一起共生了嗎?
海底的共生大陣仍在運轉,紅絲絮順著洋流,向更廣闊的世界蔓延,沒有終點,隻有永遠的相遇與和解,在順與逆的交響中,奏響萬炁共生的永恒樂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