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靈犀互餘(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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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魂街北七十三區的風總是裹著沙,吹在臉上像細小的刀。十六歲的阿真縮在破廟的角落,懷裏抱著半塊硬得能硌掉牙的麥餅,耳朵卻豎得筆直——廟外傳來的金屬碰撞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熟悉的、屬於“青鬼幫”的叫囂。
他把麥餅塞進懷裏最暖和的地方,抓起身邊那根磨得發亮的木杖。木杖頂端裹著一圈生鏽的鐵片,是他去年從垃圾山翻出來的“武器”。破廟的木門“吱呀”一聲被踹開,三個穿著灰布短打的漢子走了進來,為首的疤臉手裏攥著鐵鏈,鏈尾的鐵鉤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阿真,把藏的靈子果交出來。”疤臉的目光掃過破廟,最後落在阿真身上,“別以為躲在這裏我們就找不到,北七十三區還沒有青鬼幫拿不到的東西。”
阿真握緊木杖,後背抵住冰冷的牆壁。靈子果是他昨天在亂葬崗邊緣發現的,拳頭大的果子泛著淡藍色的光,能勉強緩解他體內紊亂的靈壓。自從三年前被引渡到流魂街,他就總覺得身體裏有股不受控製的力量在亂竄,尤其是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指尖會冒出細碎的藍光,這也是青鬼幫盯上他的原因——流魂街的人都知道,體內藏著異常靈壓的人,要麽是潛在的死神,要麽就是能被“提煉”出靈子的“容器”。
“我沒有靈子果。”阿真的聲音有些發顫,卻死死盯著疤臉的眼睛。他見過青鬼幫對其他有靈壓的人做過什麽,那些人最後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在街角慢慢變成透明,最後徹底消失。
疤臉嗤笑一聲,揮了揮手。旁邊兩個漢子立刻撲上來,粗糙的手抓向阿真的胳膊。阿真猛地舉起木杖,鐵片朝著其中一個漢子的手背砸去,漢子吃痛地叫了一聲,手卻沒鬆開,反而更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就在這時,阿真體內的靈壓突然炸開。淡藍色的光從他的指尖冒出,順著手臂蔓延到木杖上,鐵片瞬間被裹上一層藍光。他下意識地揮動木杖,正好砸在疤臉的胸口——疤臉像被重錘擊中,倒飛出去撞在廟門上,噴出一口黑血。
另外兩個漢子愣住了,看著阿真身上的藍光,眼神裏滿是恐懼。“是……是死神的靈壓!”其中一個人尖叫起來,拉起另一個人就往外跑,連地上的疤臉都顧不上了。
阿真喘著粗氣,體內的靈壓像退潮一樣迅速消失,隻留下一陣空虛的疲憊。他看著自己的手,指尖還殘留著淡淡的藍光,心裏又怕又亂。三年來,這種異常的靈壓爆發過三次,每次過後都會引來更多的麻煩,這次青鬼幫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破廟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阿真警惕地舉起木杖,卻看到一個穿白色死霸裝的少女站在門口。少女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紮著高馬尾,腰間別著一把短刀,刀鞘是淡粉色的,和她臉上嚴肅的表情有些不符。
“你剛才用的是死神的靈壓。”少女走進來,目光落在阿真身上,“但你的靈壓很混亂,像是沒經過訓練的流魂。”
阿真握緊木杖,往後退了一步。他在流魂街聽過不少關於死神的傳說,有人說死神會把有靈壓的流魂帶去屍魂界,變成死神的“工具”;也有人說死神會把失控的流魂直接斬殺,防止他們變成虛。
“我不是故意的。”阿真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的靈壓自己會跑出來,我控製不了。”
少女蹲下身,看著地上還在掙紮的疤臉,眉頭皺了皺。她從懷裏掏出一張黑色的符紙,貼在疤臉的額頭上,疤臉立刻不動了,身體慢慢變得透明。“青鬼幫一直在北七十三區掠奪有靈壓的流魂,提煉他們的靈子賣錢,這是第五個被他們迫害的人了。”
她站起身,轉向阿真,表情緩和了一些:“我叫綾瀨,是四番隊的實習死神,負責巡查北七十三區的靈壓異常。你的靈壓很特殊,雖然混亂,但純度很高,隻要經過訓練,就能控製住。”
阿真愣住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靈壓還能被“訓練”。他看著綾瀨腰間的短刀,又摸了摸自己懷裏的麥餅,小聲問:“訓練……會變成什麽樣?會像你一樣成為死神嗎?”
綾瀨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不一定,但至少不會再因為靈壓失控被人欺負。而且,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屍魂界的‘真央靈術院’,那裏有專門的老師教你控製靈壓。”
阿真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屍魂界、真央靈術院、死神……這些曾經隻存在於傳說中的詞語,現在離他這麽近。但他又想起了流魂街的日子,想起了那些和他一樣在底層掙紮的人。“我……我還能回來嗎?北七十三區還有人需要我幫忙。”
綾瀨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當然可以。死神的職責就是保護流魂和屍魂界,如果你以後成為死神,還可以申請回到流魂街巡查,保護這裏的人。”
那天下午,阿真跟著綾瀨離開了北七十三區。他們走的是流魂街很少有人知道的“靈子通道”,通道裏彌漫著淡淡的藍光,腳下是柔軟的靈子雲,比他平時走的滿是碎石的路舒服多了。一路上,綾瀨給他講了很多關於屍魂界的事情——護廷十三隊、瀞靈廷、斬魄刀,還有真央靈術院的課程,阿真聽得眼睛都亮了,手裏的木杖也握得更緊了,仿佛那不是一根普通的木杖,而是未來的希望。
兩天後,他們抵達了真央靈術院。靈術院坐落在瀞靈廷的邊緣,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建築群,周圍環繞著清澈的靈子河,河麵上漂浮著會發光的靈子花。靈術院的門口站著兩個穿黑色死霸裝的死神,看到綾瀨,恭敬地行了一禮。
“綾瀨隊員,這位就是你說的有特殊靈壓的流魂嗎?”其中一個死神看向阿真,目光裏帶著審視。
綾瀨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份文件遞給死神:“這是他的靈壓檢測報告,已經通過了入學審核,麻煩你們帶他去辦理入學手續。”
阿真跟著死神走進靈術院,心裏既緊張又興奮。他看到很多和他一樣穿著統一灰色校服的學生,有的在練習鬼道,指尖冒出紅色的火焰;有的在練習瞬步,身影在院子裏快速移動,隻留下一道殘影;還有的在練習斬擊,手裏的木刀揮舞得虎虎生風。
辦理入學手續的老師是一個和藹的老太太,她給了阿真一套校服和一個黑色的護腕,護腕上刻著“真央靈術院·初年級”的字樣。“你的靈壓很特殊,但是很不穩定,明天開始,你要先跟著基礎班練習靈壓控製,等穩定了再學習其他課程。”老太太笑著說,“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綾瀨隊員,她是我們靈術院的優秀畢業生,很樂意幫助新生。”
阿真的基礎班有二十個學生,大多是來自屍魂界貴族家庭的孩子,隻有少數幾個和他一樣來自流魂街。剛開始的時候,貴族家庭的孩子不太願意和他說話,甚至有人嘲笑他的校服總是洗得發白,嘲笑他連最基礎的“破道之一·衝”都練不好。
阿真沒有生氣,隻是更加努力地練習。每天天不亮,他就會去靈術院後麵的小樹林,對著樹幹練習靈壓控製——他按照老師教的方法,將體內的靈壓集中到指尖,再緩慢地釋放出來,讓藍光均勻地覆蓋在樹幹上。剛開始的時候,他的靈壓總是會突然爆發,把樹幹炸出一個小洞;但練了一個月後,他終於能讓藍光穩定地覆蓋在樹幹上,甚至能控製藍光的強度,在樹幹上畫出簡單的圖案。
綾瀨經常來看他練習,有時候會給他帶一些靈子做的點心,有時候會指導他練習鬼道。“你的靈壓雖然混亂,但爆發力很強,很適合學習攻擊型的鬼道。”綾瀨一邊說,一邊示範“破道之四·白雷”——她的指尖冒出一道白色的閃電,精準地擊中遠處的靶心,“你試試,把靈壓集中在指尖,想象著有一道閃電要衝出去。”
阿真按照綾瀨的方法,閉上眼睛,集中注意力。體內的靈壓慢慢匯聚到指尖,他能感覺到一股電流般的力量在指尖跳動。“破道之四·白雷!”他猛地睜開眼睛,指尖射出一道微弱的白色閃電,雖然沒有擊中靶心,卻也飛出了很遠。
綾瀨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不錯,第一次就能釋放出白雷,比我當年厲害多了。”
在綾瀨的幫助和自己的努力下,阿真的進步越來越快。三個月後,他已經能熟練地使用“破道之一·衝”和“破道之四·白雷”,靈壓控製也穩定了很多,甚至能在基礎班的靈壓測試中拿到前三名。那些曾經嘲笑他的貴族學生,也開始對他刮目相看,有的甚至主動過來和他組隊練習。
這天下午,阿真正在小樹林裏練習斬擊,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騷動。他跑出去一看,發現靈術院的大門外聚集了很多人,還有幾個穿黑色死霸裝的死神舉著斬魄刀,像是在對峙什麽。
“怎麽回事?”阿真拉住一個路過的學生問。
“好像是流魂街出了事,有虛闖進了北六十區,護廷十三隊的人正在組織人手去支援。”那個學生說,“聽說這次的虛很厲害,已經傷了好幾個死神了。”
阿真的心猛地一沉。北六十區離他之前住的北七十三區很近,那裏有他認識的人——賣給他麥餅的張婆婆、教他編竹筐的李叔、還有總是和他一起在垃圾山找東西的小宇。他立刻朝著靈術院的大門跑去,正好遇到了準備出發的綾瀨。
“綾瀨姐,北六十區是不是有虛?”阿真抓住綾瀨的胳膊,聲音有些急促,“那裏有我的朋友,我想和你們一起去!”
綾瀨皺了皺眉:“虛很危險,你還隻是個學生,沒有足夠的能力對抗虛,留在靈術院才是安全的。”
“我能行!”阿真舉起自己的木杖,“我已經能控製靈壓了,還會用白雷,我可以幫你們的忙!”
綾瀨看著阿真堅定的眼神,又想起了他之前在北七十三區保護別人的樣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但你一定要跟在我身邊,不許擅自行動。”
阿真跟著綾瀨和其他死神一起,通過靈子通道前往北六十區。一路上,他的心跳得很快,既擔心朋友的安危,又有些緊張——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麵對虛,那個在傳說中以吞噬流魂為生的怪物。
抵達北六十區的時候,這裏已經一片狼藉。街道上的房屋倒塌了很多,地麵上布滿了深溝,還有幾個流魂躺在地上,氣息微弱。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的嘶吼聲,伴隨著死神的喊殺聲。
“虛在那邊!”一個死神指著遠處的廣場,“是一隻基力安級別的虛,體積很大,速度很快,我們的攻擊對它效果不大!”
阿真順著那個死神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廣場中央站著一隻巨大的虛——它的身體像一座小山,皮膚是暗紫色的,臉上戴著白色的麵具,麵具上有三道長長的裂痕,嘴巴裏不斷流出黑色的液體,周圍的靈壓混亂得讓人窒息。
幾個死神舉著斬魄刀衝上去,刀光落在虛的身上,卻隻留下幾道淺淺的劃痕。虛憤怒地嘶吼一聲,巨大的爪子一揮,將兩個死神拍飛出去,撞在旁邊的斷牆上,暈了過去。
“大家小心!它的皮膚很堅硬,攻擊它的麵具!麵具是它的弱點!”綾瀨大喊著,拔出腰間的短刀,刀身上泛起淡粉色的光芒,“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她的指尖射出一道紅色的火焰,擊中虛的麵具,麵具上的裂痕擴大了一些。
阿真也立刻釋放出白雷,白色的閃電擊中虛的麵具,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卻吸引了虛的注意力。虛轉過頭,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阿真,巨大的爪子朝著他拍來。
“小心!”綾瀨衝過來,一把推開阿真,自己卻被爪子的餘波掃到,摔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絲血跡。
“綾瀨姐!”阿真大喊著,體內的靈壓突然爆發。他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身體深處湧出來,順著手臂蔓延到木杖上,木杖頂端的鐵片瞬間被裹上一層耀眼的藍光。他下意識地舉起木杖,朝著虛的麵具劈去——藍光像一把鋒利的刀,精準地擊中虛麵具上的裂痕,麵具“哢嚓”一聲碎成了兩半。
虛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身體開始快速膨脹,然後“砰”的一聲爆炸,化作無數道黑色的靈子,消散在空氣中。
阿真喘著粗氣,體內的靈壓再次退潮,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摔倒在地。綾瀨走過來,扶住他的胳膊,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你的靈壓……剛才那一下,竟然有接近席官的水平。”
周圍的死神也都圍了過來,看著阿真的眼神裏滿是震驚。他們沒想到,一個還在真央靈術院上學的學生,竟然能一擊擊碎基力安的麵具。
“阿真,你剛才用的是什麽招式?”一個死神問。
阿真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隻是在看到綾瀨受傷的時候,體內的靈壓就不受控製地爆發了。“我……我不知道,我隻是想保護綾瀨姐,還有這裏的人。”
綾瀨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是什麽招式,你都做得很好。你保護了北六十區的流魂,也保護了我們。”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穿白色隊長羽織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的頭發是銀白色的,眼睛像冰一樣冷,腰間的斬魄刀很長,刀鞘是黑色的。
“四番隊的實習死神,還有這位真央的學生。”男人的目光掃過綾瀨和阿真,聲音帶著一絲威嚴,“剛才擊碎虛麵具的,是你嗎?”
阿真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是……是我。”
男人走到阿真麵前,仔細打量著他:“你的靈壓很特殊,既有流魂的純粹,又有死神的爆發力。有沒有興趣……來六番隊?”
阿真愣住了,六番隊是護廷十三隊中負責治安和抓捕的隊伍,隊長是朽木白哉,那個傳說中冷酷而強大的死神。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六番隊的人邀請。
綾瀨也很驚訝,她看著男人,恭敬地行了一禮:“朽木隊長,阿真還隻是真央的學生,還沒有畢業……”
“沒關係。”朽木白哉打斷了綾瀨的話,“我可以破例讓他提前加入六番隊,作為我的直屬隊員,由我親自指導他訓練。”
阿真的心跳得更快了。能被朽木白哉親自指導,這是多少死神夢寐以求的機會。但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初心——他想保護流魂街的人,想成為一個能為底層流魂發聲的死神。
“我……我想先完成真央的學業。”阿真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先學好所有的課程,這樣才能更好地保護別人。而且,我還想回到北七十三區,看看那裏的人。”
朽木白哉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好,我等你畢業。如果你畢業時還願意加入六番隊,六番隊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那天晚上,阿真跟著綾瀨回到了真央靈術院。他躺在宿舍的床上,看著窗外的靈子花,心裏充滿了希望。他知道,自己的路還很長,還有很多東西要學,還有很多人要保護。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迷茫,因為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找到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接下來的日子裏,阿真更加努力地練習。他不僅學習基礎的鬼道、斬擊和瞬步,還主動去圖書館查閱關於流魂街和虛的資料,了解不同地區流魂的生活狀況,研究不同類型虛的弱點。綾瀨也經常給他帶來護廷十三隊的實戰案例,幫他分析戰鬥中的技巧和策略。
半年後,阿真在真央靈術院的中期考試中拿到了全年級第一的成績。他的靈壓控製已經非常穩定,能熟練地使用“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和“縛道之七·倒山晶”,斬擊和瞬步也達到了高年級的水平。靈術院的老師都對他讚不絕口,說他是近十年來最有天賦的學生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