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弟弟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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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雍京,經過宇文愷、劉秉忠當年的擴建,以及後麵幾代皇帝不斷修築,早已經是如今天下第一雄城。
占地極廣,城內人口高達兩百萬以上。
往來人員盤查嚴格,普通百姓走側門小門,文武官員和權貴則從主門進出。
前者進入,需要出示身份文牒,好在嚴無咎這邊,父親早已經為他準備妥當。
當然,他這個小小縣令之子,白身一個,自然沒資格走主門,隻能老老實實跟在百姓隊伍裏排隊進入。
忙活了小半個時辰,嚴無咎等人才被放行進入城內。
小五還準備去打聽渾河學宮的位置,不過嚴無咎走在前麵,讓他們隨後跟進。
雖然數十年來,雍京城內的格局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但渾河學宮的位置,嚴無咎可是太熟悉了。
伯父嚴沐作為教習,就住在學宮分配的屋舍之中,所以直接過去就行。
雍京城內道路寬闊無比,兩邊店鋪鱗次櫛比,各種酒旗招牌琳琅滿目,看的孔宿小五他們眼花繚亂。
嚴無咎卻是熟視無睹,輕車熟路,在天黑之前趕到了渾河學宮前。
渾河學宮如今也是天下第一學府,大門早已建設的頗為壯觀,門口還有腰懸佩刀的甲士守衛。
嚴無咎連忙上前說明來意,對方便讓他們在門口等待,自去派人通傳嚴沐。
而大門兩側的側門之中,有穿著月白色學宮學子袍服者,隻需腰懸令牌,便可自由出入。
很顯然,這算是古代版本的學生證了,看來這些年渾河學宮發展的還挺規範。
不過等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嚴沐沒有出來迎接,來的卻一個神情有些卑微的孩童,大約七八歲的年紀。
身上的衣服也似乎有些陳舊,手肘處還有縫補的痕跡。
“......是大哥嗎?我是無忌......”見到嚴無咎,那孩童有些怯生生的上前行禮。
這讓孔宿等人都是麵麵相覷,有些難以置信。
當初在莫東縣的時候,因為嚴無咎長期昏迷,嚴無忌這個老二,深受白氏寵愛。
吃穿用度雖然不算奢華,但也是中人之上的水準,養的更是白白胖胖。
然而這兩年在渾河學宮之中,怎麽變成如此模樣?
白氏可從來沒有在用度上虧待過兒子,無論如何,也不至於穿的如此破舊衣衫,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卑微恐懼之色。
“無忌,我正是你大哥,怎麽,伯父今日不在家中麽?”
一旁傳信的護衛臉色有些古怪的提醒道:
“這位小兄弟,剛才我才知道,今日嚴教習全家設宴招待梁氏長公子梁宇,聽到你來的消息,也並無表示,等了許久,才讓令弟前來迎接。”
嚴無咎微微點頭,客客氣氣的對著那守門護衛拱手道:“此事我已經知曉,有勞了!”
那護衛不再囉嗦,隻是好奇的打量著嚴無咎。
而嚴無忌此刻腹中突然響起咕咕聲,嚴無咎心中惱火,很顯然,弟弟在渾河學宮求學,似乎並不被伯父一家待見。
小小年紀,卻被如此怠慢,這嚴沐一家子,還真是枉費父母重托。
“小弟,你這是肚子餓了?伯父一家既然設宴,難道沒有讓你一起?”
嚴無咎緩和臉色,對著弟弟言辭溫和。
嚴無忌怯生生的搖搖頭:
“伯父家的大哥不喜歡我,母親寄給我的月例,全都需要上繳,抵了食宿之後,便所剩無幾。
以往伯父家中有宴席,也需等客人走了之後,弟弟才能吃上殘羹剩飯......”
嚴無咎聽到這話,頓時冷笑連連,看向如今金碧輝煌的渾河學宮大門,目光微微眯起。
不過如今先讓弟弟吃飽要緊,之後的事情,他會慢慢和那個所謂的大伯算賬。
“孔宿,你去附近尋一處上好客棧住下,秋月、冬霜,先給二少爺一些點心墊墊肚子——
二弟,今日大哥帶你去好好吃上一頓。”
嚴無忌臉上頓時浮現出欣喜之色,但隨即遲疑道:
“多謝大哥,但......今日家中宴席結束後,弟弟還需幫著收拾碗筷,若就這麽走了,伯父他們生氣了怎麽辦?”
一旁小五臉上都露出怒意:
“二少爺,他們竟敢讓你做這等下人之事?真是欺人太甚!”
嚴無咎心中也是惱怒無比,母親白氏來之前說過,每月會給嚴無咎寄十兩銀子的月例。
這麽多錢,加上住在伯父嚴沐家中,按理就算經常吃香喝辣,那也綽綽有餘。
如今過的如此清苦,還要和下人一起做粗活,今日嚴無咎抵達,也是無比怠慢,這嚴沐一家子也實在是太過狗眼看人低了!
身為同族,嚴杵好歹也是個七品縣令,嚴沐這教習究竟和他們家有什麽仇怨,竟然如此苛待弟弟?
不過嚴無咎深知渾河學宮在大秦地位尊崇,教習一職,也有從六品的位份。
直接這麽鬧起來,在嚴沐的地盤上,嚴無咎肯定會吃虧。
“不要緊,出門在外,長兄如父,一切有大哥做主,還輪不到你那伯父一家囉嗦!”
安撫弟弟無忌之後,嚴無咎便帶著人直接離開渾河學宮,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同時點了一桌席麵,一群人先填飽肚子。
嚴無忌這兩年看來的確過的相當不好,小小年紀,光是米飯就幹了三大碗,若不是嚴無咎生怕他撐壞了肚子,這小子恐怕還能再繼續吃下去。
原以為這次入雍京城內,不過就是一場尋常的投靠親戚,然後在渾河學宮求學之路。
沒想到剛來就遇到這種破事。
而吃飯的同時,嚴無咎旁敲側擊,仔細詢問,才知道嚴沐一家是怎麽回事。
嚴無忌最初到嚴沐家中時,他們一家子還算客氣。
但不過數月,嚴沐之子嚴鯤便露出了原本霸道蠻橫的性格。
身為教習,雖然俸祿不低,又是從六品官員,但嚴沐之妻董夫人卻十分溺愛兒子,嚴鯤從小就養成了好吃懶做的性子,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就在外麵吃喝嫖賭。
沒錢了,就撒潑打滾,強行討要。
之前嚴無忌沒來之前,嚴沐和董夫人隻能挖空心思,時常以賀壽、打壓貧寒學生、討好權貴學子等名目,接收家長與學子的賄賂。
而嚴無忌一來,每月十兩銀子的月例,那已經算是一筆不菲的數目。
於是乎一家子互相配合,嚴鯤私下欺淩族弟,逼迫其交出銀子。
嚴沐和董夫人麵對嚴無忌的告狀,也隻是表麵上訓斥兒子幾句,實際上卻是不管不顧。
嚴無忌原先帶過去的兩名小廝都被對方變著法子賣給了人牙子,從此不知所蹤。
孤立無援之下,嚴無忌隻能被這家子完全掌控,就算寫家書,也要在嚴鯤監視下完成。
這也是為什麽離家快兩年之久,父親嚴杵和母親白氏都沒有發現兒子在雍京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