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高考三天。
    葉灼楓收拾好了行李，潯津一中也放了假。葉灼楓在群裏發出“我出發啦”，另外幾人紛紛在群裏應和。
    秦若陽：“今晚你們安整安整，明天晚上給你們準備了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大餐！”
    夜念錦：“……敢問師父，安整為何意呢？”
    秦若陽：“就是安頓修整嘛，哎呀別跟我糾結咬文嚼字……知道你語文成績好，可以了吧？”
    夜尋卿：“我更關心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大餐為何物。不是說高考前幾天最好不要吃大魚大肉，免得消化係統壓力太大，影響身體嗎？”
    秦若陽：“所以說是低調奢華的大餐！！！為師能不知道什麽該吃什麽不該吃嗎？！兩個杠精給我叉出去！以後高速etc收費口你們兄妹倆一人一邊就抬杠去吧！！！”
    葉逸辰：“……雖然但是，師父，etc的話，就不用人工抬杠了。”
    秦若陽：“你也叉出去！！！！！”
    葉灼楓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拽著行李箱，笑得險些平地摔。他勉強止住笑意，跟著人流走進登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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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潯津。
    自從葉灼楓不回信息之後，葉逸辰整個人心思也跟著飛上天了。夜尋卿最近幾天已經不怎麽做題了，隻是反複看前幾年的高考試卷，要麽就是和夜念錦頭擠著頭一起看自己的錯題本。葉逸辰最近在他們書桌對麵擺了個小一些的桌子，一起學習。
    往日裏，夜尋卿每次抬頭，葉逸辰基本都在埋頭苦寫或者認真看書，唯獨今天，幾次抬頭，對方要麽愣愣地看著手機，要麽心不在焉地盯著自己眼前的本子，看得夜尋卿忍不住出言提醒：“要是葉灼楓知道他來要影響你學習，他估計就不回來了。”
    “……我沒。”葉逸辰終於緩過神，搖了搖頭，站起身：“我去泡杯咖啡。”
    夜尋卿將筆放下，“嘖，別喝了。最近幾天都給我早睡早起。你還要提什麽神？你再提自己都要成神了。”
    夜念錦速度更快，已經拿出了一盒酸奶遞給葉逸辰：“辰哥喝酸奶吧！”
    葉逸辰接過，對她笑了笑：“行。謝謝阿錦……對了，阿錦壓力會不會很大？”
    “我，我還好吧。”夜念錦低下頭，摸了摸鼻尖，“比起高考本身，我其實更怕如果這次沒跟哥哥一起考完的話，要出更多意外。”
    夜尋卿揉了揉她的發頂：“錦錦三次模考基本上都在年級前二十，再加上你是提前高考，本來走的路子和我們也不太一樣。你麵試分高，隻要高考不出太大岔子，在帝都考個跟哥哥的水平差不多的學校，肯定沒問題的。”
    葉逸辰想著自己也學不下去，幹脆收了本子開始閑聊：“你們有想過學什麽專業嗎？”
    夜尋卿看了一眼夜念錦，有點遲疑：“我其實……沒想好。張叔和大伯都想我本科學個數學，但我感覺我不一定能學下來。”
    夜念錦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不是提前學了一部分高數嗎？你也學得很好啊。實在不行就不學這個嘛，喜歡什麽就學什麽。”
    葉逸辰說到這個就有點好奇：“誒，你當初是怎麽沒走數學競賽的來著？”
    夜尋卿搖了搖頭，目光溫柔而珍重地看向夜念錦：“我參加了啊。當時省考培訓的時候錦錦不是出車禍嗎？後來那次考試我直接沒去考，老秦也勸我退出了。他說覺得我就算不走競賽，憑裸分也沒問題，這段時間還是多照顧妹妹，畢竟省考的遺憾高考還可以補，高考不行考研也能彌補，要是錦錦有什麽事，那就是一輩子都彌補不了了。我現在覺得他說得很對。”
    葉逸辰微微向後靠在椅子上，不由得感歎：“是啊……老秦就是這樣，他總能做出這種在別人看起來不太能理解、但卻是真為我們著想的抉擇。”
    夜念錦深以為然：“是啊。他真的很在意我們自己的想法，而且也知道我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我準備提前高考的時候，幾個組長和分管的老師都反對，說我雖然中考很好，但是沒有提前學的基礎，又是大病初愈，應該多養一段時間，一年就考太冒險了。是老秦跟他們吵了幾次才給我爭取到去參加摸底考的資格的。如果這次不考走，我要麽留在這裏，要麽下個學期轉學到帝都……但我一個人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就多一份危險，我哥肯定也不放心。”
    夜尋卿安撫似的摸摸她的頭發：“我們錦錦超級棒。你看，你幾次摸底考的成績出來了，他們都閉嘴了。”
    “嗯！”夜念錦點點頭，“不過我沒想好讀什麽專業。”
    葉逸辰順手捏起一塊茶餅，“感覺阿錦的性格，挺適合學法律的。”
    夜念錦略猶豫了一會兒：“嗯……我其實，想學法的。”
    “學法好啊！”
    “我覺得可以。”葉逸辰托腮，“不過你們有沒有想過，夜家的事業說不定要你們兩個繼承的？你們不需要考慮一下繼承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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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嗯。”
    兩人罕見地都露出語塞的表情，兩人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你別說，還真沒。”
    葉逸辰笑出聲來：“你們總不能真指望我哥去繼承你們家的事業吧？夜將宇手下那麽多公司，他又沒有別的孩子。而且我聽說那些公司本來就是他替夜將闌打理的？”
    夜念錦攤了攤手，對夜尋卿道：“哥，你要不去學個經管吧？反正對你來說經管的數學肯定不算難，混個學位畢業就去繼承家業，然後賺錢給我花。”
    夜尋卿笑了出來：“你就想我賺錢給你花？這也太沒追求了。”
    夜念錦將手伸展開，在手中比了個大圓：“賺大——錢，不是賺錢。”
    夜尋卿笑了笑：“沒問題，我們錦錦好養活得很。哥哥肯定能養你。”
    葉逸辰故意嗆他：“你要是沒出息，養不起，我們錦錦也還有別人養呢。那個唐千昱家裏也還挺有錢的吧？他對錦錦肯定是——”
    “葉逸辰！”夜尋卿瞬間就黑了臉，“你瞎扯什麽呢！我妹用得著他？我妹分分鍾秒了他好嗎？她，她能自己賺錢，我也能給她錢，她才用不上那男的養呢！”
    葉逸辰就愛看他這副急赤白臉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哎喲，怎麽回事啊？好酸，好酸好酸。夜尋卿，你要不去德國學醫吧？學骨科，德國骨科歡迎你。”
    夜念錦詫異地看著他：“辰哥你現在還知道骨科了？”
    “嗯，被你帶壞了嘛。”葉逸辰壞笑著瞧她一眼，“同人女。”
    夜尋卿皺了皺眉，倒真的認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嘖……嗯，不過你別說，學醫挺好的。”
    夜念錦眼前一亮：“好啊好啊！我覺得哥哥學醫超級好！！！”
    葉逸辰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笑起來：“完了。別人不是說，‘勸人學法，千刀萬剮。勸人學醫，天打雷劈。’這下好了，我勸你們倆一個學法，一個學醫，我是要邊被千刀萬剮邊被天打雷劈了。”
    “呸呸呸，說什麽呢！辰哥才不會呢！”夜念錦佯裝生氣，轉念又想起葉逸辰本人還沒回答這個問題，“那你呢辰哥？你準備學什麽？”
    “嗯……學生物吧。生藥方麵都可以。s國理工的話，生物製藥很強勢。”
    夜尋卿點了點頭：“生物也是你興趣所在，挺不錯的。那灼楓呢？”
    “他還在糾結呢，準備學經濟，又想學計算機。張總的意思是，他不管學什麽，回頭直接去他公司上班，或者在底下哪個分公司當個分管，清閑一點。灼楓的性格也不會跟兩個哥哥爭，所以他們倆也支持他興趣。”葉逸辰說起葉灼楓就滔滔不絕。
    夜念錦倒是磕得津津有味，他話末了才問：“那允辰哥哥呢？”
    夜尋卿立刻皺起眉：“他怎麽就哥哥上了？不許叫他哥哥。”
    葉逸辰忍著笑：“你至於麽？我都沒這麽大反應。”
    “這是我妹叫別人哥哥！”
    “這還是別人妹妹叫我哥呢！”
    夜尋卿一挑眉：“你現在叫他哥是越來越順嘴了啊？”
    “……”葉逸辰立馬閉上了嘴，將視線移到別處，半晌才小聲道：“……就，他對我也挺好的吧，叫叫而已。”
    “……切。”夜尋卿撇了撇嘴，“那你知道他想學啥嗎？”
    葉逸辰忽然有點心虛：“……不知道啊，完全沒聊過，我連他想去哪上大學都不知道。”
    “唉。”夜尋卿搖了搖頭，葉逸辰反擊道：“那唐千昱想學什麽專業？”
    “他——”
    “我特麽哪知道？”夜尋卿一句話把夜念錦剛剛準備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夜尋卿說完，意識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瞪大眼睛看向夜念錦，一副被背叛的痛心疾首的表情：“夜念錦？你居然知道他想學什麽專業？你們倆都聊了這麽多了？”
    夜念錦聲音弱了下去：“我、我不知道啊……”
    “你騙鬼呢！我還不知道你撒謊什麽樣子？”夜尋卿氣急敗壞，“他到底哪裏好？”
    夜念錦著急忙慌地想解釋：“……他，就，嗯……”
    “你們不就是有幾年——”
    夜尋卿話說到一半，又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硬生生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葉逸辰敏銳地察覺到，他是因為自己在場才沒把話說完。
    葉逸辰對上夜尋卿難得有點慌亂的眼睛，很輕地聳了聳肩：“唉，行了。我知道你們倆一直有什麽秘密沒告訴我，從阿錦車禍之後，太明顯了。你們總有你們的考慮，不告訴我很正常，我能理解。沒必要這麽緊張。”
    夜念錦和夜尋卿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兄妹倆一齊眨了眨眼，默契地轉頭看向對方，又默契地把頭再轉回來看向葉逸辰，嘴巴變成了“o”形。
    夜尋卿：“你剛剛這個樣子……”
    夜念錦：“和灼楓哥哥一模一樣！”
    夜尋卿：“這個聳肩，這個直球，這個態度！”
    夜念錦：“完全就是複製粘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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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倆一唱一和，倒是把葉逸辰看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由得笑起來：“你們倆這個樣子也像複製粘貼。”
    夜尋卿很驕傲地一昂頭：“那當然，畢竟親兄妹呢！”
    葉逸辰回味了一會兒自己剛才的動作：“嗯……好像還真是挺像的吧？”
    夜尋卿和夜念錦交換了一個眼神，夜尋卿：“好了，別秀了。就你一個人都秀得這麽起勁，等他來了你們倆還得了？”
    葉逸辰又無語又好笑：“行，行，好，為了逃避剛才那個話題，真是虧你們倆說的出來啊！”
    夜尋卿打哈哈：“哎呀……時機未到嘛！灼楓還要多久啊？怎麽還有十多個小時——真遠啊。”
    葉逸辰忽然一愣，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他抬頭看向窗外，湛藍的天空裏一朵雲也沒有。
    ……真遠啊。
    他想，雲層之上，幾千公裏之外，有一個人正一如既往，為他而來。
    明明那麽遠，但他每一次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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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上。
    國際航班的時間其實並不好打發。除了看電影和睡覺，並沒有別的事情好幹。時不時還要因為坐了太久而起身走走，活動太僵的身子。
    葉灼楓已經把哈利波特係列電影看了三部，又迷迷糊糊睡了很久，但還有很久。他打了個哈欠，點開和葉逸辰的聊天記錄，隨便選了個日期，開始一點一點往下看。看著看著，覺得有些累。他將手機按了鎖屏，屏幕上仍然是葉逸辰，但換成了他上次來的時候拍的在廚房烤曲奇的葉逸辰。
    少年的臉大大方方落在光裏，穿著圍裙，手邊是一些麵粉和可可粉，眼神溫溫柔柔地帶著笑，直直看向自己。
    葉灼楓戳了戳屏幕上少年的臉頰，在心底說——
    「我找到了你三次。加上你欠我的那次，你現在欠我四次‘主動’。你都要還給我。
    當然，我也會讓你欠我更多。多到再久都還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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