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逸辰回頭去看，那裏居然站著他們等了許久的夜尋卿。他身邊還有一個少年，那是——
    淩允辰？！
    葉逸辰的瞳孔在看到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的時候猛地縮小，淩允辰甚至衣服都和他穿得一模一樣！他下意識想上前，可剛邁出一步，腳下動作就像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
    ……淩允辰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要打扮得和自己一樣？
    淩允辰的表情始終雲淡風輕，顯然一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葉逸辰和秦若陽，甚至麵對震驚的葉逸辰還有心思對他點點頭，然後繼續跟夜尋卿說著什麽。
    葉逸辰轉頭去看秦若陽，剛想問話，就被秦若陽一把拽住。秦若陽低聲道：“快走。趕緊。別回頭。”
    夜念錦一邊走一邊在包裏翻了翻，抽出一個口罩遞給葉逸辰。葉逸辰隱約有了個猜想，卻不敢確認，趕緊戴上口罩，一邊驚疑不定地低聲問：“怎麽了？他為什麽在這裏？”
    “……別多問。你隻管考完。”
    葉逸辰一腔火氣：“你覺得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就能沉下心考試了？淩允辰為什麽在這裏？他和尋卿在說什麽？”
    秦若陽歎了口氣：“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我真的不知道。也許是來傳話的，也許是來給你打掩護的，以他的立場都有可能。尋卿不可能認不出他，他們肯定在商量自己的事。相信他們。”
    葉逸辰狠狠咬了咬牙，沒再說話，帶上口罩和夜念錦快步回了家。
    到了家，葉灼楓替他們把門打開，笑容滿麵：“逸辰——嗯？怎麽了？”
    葉灼楓向後看了看，表情瞬間變得緊張。葉逸辰以為他是看見自己神情凝重、誤會自己沒考好，趕緊露出一個笑臉，說：“沒事，就是外麵太曬了。感覺今天做題還挺順的，是吧阿錦？”
    夜念錦自然地跟他打配合：“是啊。作文題也沒有很刁鑽。唉我哥也真是的，剛剛出門的時候說他有隻耳機掉了，找了半天，我們就先回來了。”
    葉灼楓心裏知道夜尋卿絕對不是因為這個理由才沒回來，但為了不讓葉逸辰擔心，還是收回了視線，笑了笑：“嗯，那就好。老秦，火給你關了。你看看。”
    “來了。”秦若陽才換好鞋，和葉逸辰一起被夜念錦推到了消毒區：“先消毒啊先消毒。”
    門外傳來一陣快速的腳步聲，隨即是一個帶著喘的熟悉聲音：“回來了。你們也不等我。”
    夜念錦回頭看他：“找到了？”
    “找到了。”夜尋卿顯然跑得急，喘著氣關上門：“啊，真涼快。”
    夜念錦的表情一鬆：“那就行。去消毒吧。”
    葉逸辰和葉灼楓再次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對對方笑了笑。
    葉逸辰感覺自己的笑容很假。但葉灼楓也格外心神不寧，便沒再過問。
    秦若陽則是進了廚房將菜端出來之後便一言不發地刷手機，唯獨夜尋卿像沒事人一樣：“這個排骨真好吃，唔，嗯嗯。還得是老秦。我還沒完全出師。”
    秦若陽雙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字，一邊回他：“你每次收汁都急，差點火候。”
    葉灼楓好奇道：“您這是和誰聊天呐？飯也不吃。”
    “學生家長。”秦若陽語氣無奈，“有孩子覺得第一門語文考崩了，回家心情不好，家長讓我安慰安慰。有孩子覺得監考老師總盯著自己，讓自己太緊張，跟我罵人的，有覺得自己考的不錯讓我再給加油打氣的……也就再陪你們這幾天了，我肯定都得回複。”
    見幾個孩子果然沒多問，秦若陽放心大膽地切回了置頂和“z”的聊天記錄。
    11：19
    秦若陽：有人在盯。校門東邊第四根電線杆下，對麵扛攝像機的記者旁邊也有一個。
    z：淩允辰十分鍾後到，逸辰出門了吱個聲。
    z：我讓淩允辰帶話，說人找到了。
    z：會不會太早？等他們考完？
    秦若陽：不。現在剛剛好。
    z：ouis怎麽樣？
    秦若陽：放心吧，塞安全屋了。不會讓他出事的。
    11：32
    秦若陽：吱吱吱。
    z：……
    11：47
    z：尋卿很冷靜。這兄妹倆，真不簡單。
    秦若陽的視線停留在對方一分鍾前新發的這一條上，抬頭看向正和幾人說說笑笑、伸手去夾糖醋排骨的夜念錦，和被辣椒籽嗆到正在側頭咳嗽的夜尋卿，眸光中有了些笑意，低頭回複：“畢竟是他的孩子。”
    z：那個混賬能有這樣的孩子，是他三生有幸。
    秦若陽：你當年怎麽沒直接坐實他的死訊，還留了他一條命？
    z：殺他太容易，不痛快。等他回來，讓他的親骨肉去折磨他吧。
    秦若陽看到這條信息，挑了挑眉，心情很好地收起手機，轉而看向桌麵：“我瞧瞧——誒喲，好孩子，都快吃完啦？”
    “好吃，好吃。”
    秦若陽笑眯眯地端起碗：“好吃多吃。你們這幾天隻管放鬆去考，別的事情有師父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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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尋卿點點頭：“好嘞。”
    秦若陽隨便扒了幾口飯，又不放心似的繼續叮囑：“下午數學都仔細點啊。吃完飯休息一下，睡個午覺，你們咖啡就別喝了，現在用不著提神。別影響晚上睡覺 。”
    夜念錦有些無奈地拉長聲音：“知道啦——”
    吃完飯，葉灼楓和葉逸辰進了臥室。葉灼楓看著一直心事重重的葉逸辰，對他偏了偏頭：“怎麽了？一直心情不好。不是考試的事兒？”
    “……嗯。”葉逸辰悶悶地答，“我……考試出來看到淩允辰了。”
    葉灼楓皺了皺眉。葉逸辰繼續說：“今天在門口等了尋卿一會兒。然後看到淩允辰，穿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衣服和他在聊天。老秦說他可能是來混淆視聽之類的吧，我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葉逸辰有些喪氣地把頭埋在葉灼楓頸窩，葉灼楓安撫性地揉了揉他的頭頂：“我也不知道，但他們不會害你。也許是有什麽人盯上你了？他們在保護你。”
    “嗯。”葉逸辰小聲道，“可是這樣讓我覺得我好沒用。一直要他們保護，我什麽都不知道。”
    葉灼楓耐心道：“不會啊。你現在是走到了重要的關頭，所以他們付出這些來保護你。等結束了，在以後的重要關頭，你也可以保護他們的。”
    葉逸辰有些被安慰到，但仍然不太開心。葉灼楓捧起他的臉，認真道：“你想啊，現在還在攢cd呢，所以他們幫你抗傷害。等你技能轉好了，你就去輸出。很合理吧？”
    葉逸辰笑了笑：“是啊，好合理。”
    “你就是殺傷力最大的武器。現在有人拿你當軟柿子捏，以後你把他們捏成軟柿子。”
    葉逸辰笑著搖了搖頭，“你啊。”
    葉灼楓見他終於放鬆下來，眼底才有了些真實的笑意：“現在稍微睡一覺吧？下午考數學，結束了我去接你好不好？”
    葉逸辰驚喜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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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葉灼楓和秦若陽照樣把幾人送去了考場，不知道秦若陽做了什麽安排，上午緊張的氛圍似乎消散了不少。葉灼楓沒再被要求去安全屋，秦若陽讓他一個人回了家，自己則不知道去哪了。
    葉灼楓在家等著。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便出了門。到了門口，發現秦若陽已經站在那裏了。
    “警報解除？”
    秦若陽吹了聲口哨：“還行吧。一切順利。”
    “那個封衡到底是什麽人？”
    秦若陽想了想，回答：“友軍，聰明人。”
    葉灼楓點了點頭：“我記得他給我第一印象還挺正經的。今天怎麽感覺他那麽活潑？”
    秦若陽笑了起來：“裝不下去了吧？男人嘛，喜歡耍帥，裝高冷。”
    “他還說自己是個死人。”
    秦若陽笑容一僵：“……他有病。腦子不好。”
    “你剛剛不還說他是聰明人？”
    “一半腦子聰明，一半腦子不好唄。”
    “……又糊弄我。”
    秦若陽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可不簡單，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總之，他的立場和能力值得信任，就是那張嘴啊，喜歡胡扯。”
    “行吧。知道了。那上午淩允辰怎麽回事？”
    “你問題真多。”
    “他們在裏麵答題，你當老師的在外麵答疑。very reasonabe。”
    “……嗬。”秦若陽笑了一聲，“你猜不出來？讓他替逸辰背個鍋，吸引點注意力，保逸辰沒事。這三個孩子裏，最需要這場考試、最經不起風險的就是逸辰。他絕對不能出意外。”
    葉灼楓微微垂眸。他知道秦若陽這句話什麽意思，他也認可，於是沒再多問。
    夜尋卿很快走了出來，步履輕鬆。秦若陽衝他擠眉弄眼：“有信心滿分嗎？”
    夜尋卿似乎心情相當好，還哼著小曲兒：“不說150，147以上應該是有的。感覺不錯。”
    “那就行。你穩穩當當過，沒問題。”
    葉逸辰和夜念錦一起走出來，兩人的表情都很放鬆。夜念錦一看見夜尋卿便張開雙臂，夜尋卿默契地抱了抱她：“是不是押到題了？哥哥厲不厲害？”
    “牛。真牛。”葉逸辰點頭，“輕鬆，不太難。我算正常發揮。”
    秦若陽欣慰地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那就行。今晚給你們買了魚，晚點做。這會兒你們回去休息一下，我飯點再來。”
    “得嘞——”
    “師父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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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飯，秦若陽又再三叮囑不要對答案、早點睡覺之後便離開了家。第一天的考試就這麽結束了，夜尋卿刷著手機：“明天晚上考完去哪兒玩？”
    葉逸辰：“隨便啊，不過哪裏的城市綜合體都會爆滿吧？都考完了。”
    夜念錦舉起手機：“我預訂了明天晚上的烤肉，考完直接去，吃完去附近玩玩。”
    葉逸辰點點頭：“沒問題。明天考完我來收拾行李，該搬回去住了。然後我們去姑蘇是考完第三天去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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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錦錦說要去染發，做個美甲，順帶在附近轉轉，耽誤兩天。”夜尋卿微微有點無奈，“說到這個，就我一個成年了，帶你們仨未成年，你們真不打算再帶個人？”
    夜尋卿的生日是三月，葉逸辰和葉灼楓都是十一月生日，此刻算算確實是沒滿十八歲。葉逸辰知道他是想喊秦若陽一起，此刻卻故意懟他：“誒，對啊，唐千昱不是也成年了嗎？喊他一起唄。”
    “嘖！你——”
    葉灼楓笑著舉手：“我同意啊。怎麽不行呢？”
    夜尋卿氣急敗壞：“不行！不許！就是不行，我們都是自家人喊他幹什麽？錦錦，你想他一起去嗎？”
    最後一句話已經明顯帶上了威脅的含義，夜念錦相當識時務：“不想不想。再說了，千昱暑假要幫家裏的忙，還要照顧弟弟，應該是沒時間和我們一起。”
    夜尋卿語氣立刻就變了：“哦喲，還千昱，夜念錦，你什麽意思啊？你才16呢，不許早戀！”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談戀愛了？”夜念錦反駁，“我跟他明明就是好朋友。”
    夜尋卿哼了一聲：“他可不這麽想。”
    “那他也沒做什麽呀。你總對人家敵意那麽大，他還總請你吃飯呢。”
    夜尋卿又哼了聲：“嗯呢，行，好好好，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小沒良心的。”
    葉逸辰挑起戰火後迅速隱身，葉灼楓也跟著他隔岸觀火。見這邊差不多了，葉灼楓才清了清嗓子，開始轉移注意力：“那個，去姑蘇有什麽好玩的？”
    葉逸辰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噢，姑蘇有很多園林，古建築，風景很好看。也有很多博物館。聽說吃的也不錯。”
    夜念錦接話：“對，那邊飲食偏甜，可能灼楓哥哥會喜歡。”
    “好啊。”葉灼楓點點頭，“還是老規矩，大頭我出，機酒我付，誰都別跟我搶啊，我爸給錢。”
    夜尋卿無奈搖搖頭：“行，謝謝少爺——哦對，說到這個，張總好像後天叫吃飯來著，然後還帶了夜將宇。你們……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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