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包紅包的時候。
    張寒竹看著夜將宇拎出一個厚厚的公文包，探頭過去：“你打算給他們包多少啊？”
    “一人一萬吧。”夜將宇有點猶豫，“現金紅包隻能包這麽多，回頭等加了微信可以轉賬。”
    “啊？你還沒他們微信嗎？”張寒竹表麵驚訝，實則聲音都在憋笑，“真的假的？”
    “我有子澈和尋卿的。”夜將宇黑著臉看他，“我上哪兒找你兒子要微信去？”
    “噗。”張寒竹笑意盈盈，“我可都有。”
    “那是，張總手眼通天，多牛啊。”
    夜將宇不鹹不淡地應了他一句，把公文包推給他：“紅包在夾層，要我幫你包嗎？”
    “那不了，紅包還是自己包比較有心意。”張寒竹笑眯眯地拿出五遝紅鈔，同時在手機上給他轉了個。
    聽到收款提示音，夜將宇一臉惡寒：“你要死啊？”
    “手續費嘛。再說了我機票不也是你定的？收著收著。”
    夜將宇有百分之兩百的無語說不出口，隻能歎了口氣，開始默默包紅包。片刻，他突然道：“我有的時候覺得，將闌走之後，你越來越像他。”
    張寒竹臉上的笑意收了些，隨即又若無其事，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模樣：“正常，你也是。”
    “我？”
    “是啊。放在十年前，我要是跟你開這些玩笑，你肯定要說‘成何體統’，‘這是做什麽’，‘不像話’。現在還能配合我開開玩笑。”張寒竹抬頭，認真地看著他，“說真的，老夜。那個家夥，把每個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們的人生都是被他改變的。結果走到一半，他把身後爛攤子一丟，自己先跑了。他要是……”
    張寒竹的話突兀地卡了一下。夜將宇麵色平靜地接話：“他要是還敢活著回來，我會比你更不放過他。”
    張寒竹笑起來，塞到第三個紅包的時候頓了頓，說：“誒對了，你有一塊錢嗎？”
    “一塊錢？”夜將宇一頭霧水，“我微信轉你？”
    “不是，嘖。要紙鈔，綠色的。我給逸辰包。”
    “嗯？噢~這就萬裏挑一上啦？”夜將宇意味深長，“可以啊，那小子動作真快。”
    “哼。”張寒竹磨了磨牙，“算他運氣好，小安是真喜歡他。嘖，我今晚都不知道怎麽表現了。”
    “反正他們倆也是早晚的事，先定下來也好。你正常表現就行，別太在意。而且，我覺得逸辰那孩子也還可以吧。”夜將宇回憶片刻，“尋卿和子澈都對他評價不錯。”
    “嗯，挺堅強，有韌勁。但他畢竟小時候經曆過那些，家暴，總會有影響的。我怕他萬一和小安吵架……”張寒竹沉默片刻，搖搖頭：“算了，小安會打架，總不會打不過他。”
    夜將宇笑了笑：“往好處想，說不定他正因為經曆過這些，所以會更心疼小安不會動手呢。”
    “他們的路還得自己走。”張寒竹聳了聳肩，“慢慢看吧。”
    門口有人敲門，張寒竹回頭看了一眼，又看向夜將宇。夜將宇沉聲道：“進。”
    張寒竹挑了挑眉詢問他什麽情況，夜將宇對麵前的紅包努了努嘴。張寒竹了然，重新看向門口。
    來人是夜子澈，或者說淩允辰。他手裏拿著一張嶄新的一元鈔票，進門時盡管已經做了表情管理，臉色仍然有些困惑。夜將宇對他解釋：“你張叔要給你弟包見麵紅包，一萬零一。”
    夜子澈：“噢噢……啊？我弟——啊？逸辰？”
    夜將宇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忍著笑應了一聲。張寒竹則不知為何莫名有點心虛，接過鈔票，道了聲謝。
    他忽然想，拋開葉逸辰的父母，家裏能算得上他“家長”的好像也就淩允辰了。而淩允辰剛剛還不知道他們倆在一起了，自己就這麽……
    不對啊，淩允辰還有家長，也就是夜將宇——也就是說他和夜將宇還真成親家了？！
    張寒竹在心底狠狠“嘖”了一聲。
    淩允辰的表情自從反應過來一萬零一這個數字的意義後就開始驚疑不定，他小聲試探著問：“那個，逸辰是跟……”
    張寒竹對上他的視線，沉重地點了點頭。
    淩允辰倒吸一口涼氣。
    夜將宇在旁邊險些笑出聲：“你們倆這是幹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出了什麽意外呢。”
    “不是，隻是沒想到他們兩個會這麽快。”淩允辰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我以為他們至少等上了大學……”
    張寒竹在心裏說我也以為啊，但此刻還是得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勸他：“反正他們倆也是早晚的事，先定下來也好，是不是？你正常表現就行，別太在意。”
    夜將宇聽他把自己安慰他那一套照搬，險些笑噴過去。為了維持形象，他勉強咳嗽一聲，故作嚴肅：“行了，紅包也包好了。差不多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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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繡潯南。
    二人挑挑揀揀，終於一人拿了五個厚厚一疊根本封不上口的紅包，分別開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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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允辰拿著，平平安安。”
    “逸辰，灼楓，你們的。要幸福。”
    “哥哥妹妹的，歡迎回家。”
    “來來來，小錦，尋卿，買點自己愛吃的啊。”
    “允辰的，灼楓的——”
    “哼……小子，這個是你的。”張寒竹不情不願地把手裏最後一個紅包遞出去。
    葉逸辰早看到了裏麵那多出來的一張綠色鈔票，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嗯，謝謝叔叔。”
    幾人坐回去後，葉灼楓側頭小聲和葉逸辰咬耳朵：“為什麽給你多一塊錢啊？”
    “嗯……據我所知，有些地方家長給第一次上門的兒媳女婿之類的包紅包，很滿意的就會給一萬零一，意思是萬裏挑一。”
    聽說張寒竹對葉逸辰很滿意，葉灼楓也看張寒竹順眼了不少：“噢，那行。”
    他轉頭對親爹露了個難得燦爛的笑容：“謝謝爸。”
    張寒竹原本是高興的，但想到他是因為葉逸辰才對自己有這麽好的臉色，又有點不爽：“這會兒知道叫爸了是吧？”
    葉灼楓假裝聽不懂他的意思：“那你也要我叫叔叔嗎？”
    “你——”
    葉逸辰知道他們在開玩笑，但還是趕緊假裝拉了拉葉灼楓，“張叔一片好心，別氣他了。”
    “嗯，行。”葉灼楓乖乖收斂，又反應過來：“不對啊你為什麽還叫叔啊？”
    “我——我不急改口，不合規矩。”葉逸辰清楚聽見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張寒竹冷哼了一聲，便低聲道：“過段時間，過段時間。”
    “噢。”葉灼楓點點頭。
    他也不是真的不懂規矩，隻是太好奇張寒竹吃癟的反應。平時總是運籌帷幄一副什麽事都盡在掌控的張寒竹今晚已經起碼咬牙切齒了三次，看得他心情相當好。
    夜將宇也樂在其中，看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才起身：“那今晚就這樣吧，你們明天不是還要去姑蘇嗎？早睡早起。”
    “好。那個……哥你去哪？”
    “我定了酒店。”淩允辰對他笑了笑，二人並肩，看得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有一瞬間恍神——
    實在太像了。
    夜將宇低下頭，無聲歎了口氣：“哦對，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們說一下。現在尋卿和阿錦名義上都是被我‘軟禁’在別宅了，江家那邊原本打算派人來看，但不知道怎麽一直沒來。”
    葉灼楓眨了眨眼：“江譯遠嗎？”
    夜將宇一愣：“啊，對。”
    “他在補考，有一門課掛科了。下周才能回來。”葉灼楓忍著笑，“昨天還在跟我罵罵咧咧。”
    “……”夜將宇這種學霸的確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原因，一瞬間先前的陰謀論煙消雲散。他繼續說：“那行。但江譯遠不來有別人要來，我收到的消息是——江時業要帶著江影愛一起來拜訪我。好消息是，你們因為‘被我關起來了’，所以不用出麵，壞消息是你們被我關起來了，所以不能露麵。”
    夜尋卿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我知道。一定保持低調。”
    “嗯。這幾天我會讓人幫你們搬家，你們從姑蘇結束之後直接回帝都。逸辰和灼楓也是，別呆在潯津了。尤其是淩越還有鑰匙，你們肯定不安全。”
    張寒竹接話：“那一起去帝都吧。正好你大哥二哥也想見見逸辰。”
    “……”葉逸辰原本還全神貫注聽著他們的叮囑，此刻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好、好的。”
    葉灼楓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夜將宇又把頭轉向夜尋卿：“哦對，這裏沒外人我就直說了——你們倆對夜家什麽態度，也可以開始布了。我現在手上已經有四個姑娘、六個小夥盯上你倆了。錦錦倒是不急，尋卿，男孩子到了帝都要保護好自己。”
    夜尋卿茫然地瞪大了眼，他張了張嘴，下意識去看淩允辰。淩允辰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舉起雙手：“我沒成年。大哥，咱家就你成年了，你替我扛一扛。”
    張寒竹笑了一聲，夜將宇有些無奈：“喜歡子澈的也是有的。我說的那四個，是排除了追你的那三個的。你們都是很有魅力的。”
    夜尋卿靠近淩允辰，小聲道：“不是，真的假的？感覺好嚇人。”
    “真的。”淩允辰看向他，無奈地眯了眯眼：“趕緊回家，給我分擔火力。”
    夜尋卿懶得回答，夜將宇笑著說：“好啦，回去吧。不早了。”
    “好，那我們走了。”
    “叔叔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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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之後，葉逸辰和葉灼楓再次警惕地把整個家裏檢查了一遍，確定淩越沒有再回來，也沒有什麽留下別的痕跡。葉逸辰這才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張開了手。葉灼楓半靠在他懷裏，目光落在他的茶幾上的果盤：“你這幾個橙子一直不吃，明天我們就要走了，不能再放著了。”
    “嗯，那切……嗯？”
    “怎麽了？”
    葉逸辰坐起身，在茶幾上掃視：“水果刀呢？”
    “嗯？”葉灼楓的視線也在茶幾上搜索，“水果刀沒了？是不是放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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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折疊刀，一般我就放果盤裏的。”話雖這麽說，葉逸辰還是起身去廚房確認了一下。葉灼楓也在茶幾上翻找，甚至拉開了每一個抽屜。
    葉灼楓搖了搖頭：“不在。”
    葉逸辰也從廚房走了出來，“廚房沒有。淩越拿走了。”
    他的聲音很篤定，葉灼楓有點莫名：“他拿你刀幹什麽？”
    “不知道啊。”葉逸辰心底湧上一股不知名的焦躁，腦海中飛速閃過許多個曾經看過的偵探小說劇情，“他該不會要拿我的刀去幹什麽犯法的事情然後嫁禍給我吧？”
    葉灼楓第一反應也是這個。他仔細想了想：“應該不太可能，警方破案要完整的evidence chain，不可能隻靠一把刀就定罪的。”
    “但也不可能是驗dna吧？他要是想驗dna，拿牙刷梳子比拿水果刀好。”
    “……他突然發現家裏沒有水果刀了所以順了一把走？”
    葉逸辰聳了聳肩。以防萬一還是把信息跟幾個人同步了一下。
    現在他手機裏有四個群：一個是今天新拉的，群主是張寒竹，群內的人除了今天吃飯的幾位還有張鈞容和張鈞楚，群名叫“aaa華正集團潯津子公司”。葉逸辰將丟了刀的發現在群裏發布，張寒竹回複：“收到。”
    “……張叔真的不會把這個群和正經公司群弄混嗎？”
    “……沒事。反正弄混了丟臉的是他不是我們，別替他操心了。”
    葉逸辰默默點了點頭。
    另外一個是四個人的“夜夜葉葉”，在淩允辰明示暗示軟磨硬泡之下，五人新建了一個名叫“二代集合點”的群。
    最後一個則是很久沒動靜的秦若陽當群主的“窩邊草的兔子們”。秦若陽失聯幾天，他始終覺得心裏不安。
    他想了想，還是把信息也轉發給了秦若陽。
    發完後，他重新將葉灼楓攬入懷中：“抱會兒。”
    “嗯。”
    葉逸辰將手放到他頭頂揉了幾下，忽然發現一件事：“嗯？你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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