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允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葉逸辰此刻的冷靜如深潭封凍，那雙與他完全相同的眉眼猶如鏡像，倒映出自己顫動的眼睫——他一時竟分不清是在對方的眼睛裏看見了自己，還是二人不知不覺已經太像。
    電光火石間，他意識到自己未曾說出口的心思早已被葉逸辰洞悉得清清楚楚，而對方眼中迸濺的光火正無聲地燎原，將二人映成作背脊相抵的共犯者。
    淩允辰唇角輕揚，輕聲道：“好。”
    葉逸辰收回視線，最後看了一遍桌麵和櫃子，確認沒露出什麽破綻：“走吧，去俞瀾歆房間看看。”
    “她房間……？”淩允辰一愣，然後反應過來，“噢，你是想去看她可能對司機下手的證據？”
    “不止，還有一件事。”葉逸辰將手機在手上轉了一圈，“還記得那天，蕭憐青突然送來的我們兩個的出生證明嗎？”
    “你有頭緒？”
    “我沒有，但是我那天見秦若陽的時候問了他一嘴，他說不是他，應該是蕭憐青自己想辦法弄到的。也就是說，就算你不跟我們坦白，也已經有人做好了把這事兒捅到我們麵前的準備。他要出生證明，無非幾個途徑，我們家，還有醫院。從醫院下手的可能性太小了，他也不可能從淩越手上拿到，我想來想去，隻有俞瀾歆了。”
    “蕭憐青和俞瀾歆嗎……”淩允辰喃喃道，“不管怎麽樣，俞瀾歆知道的比我們想象中多得多，她對有些事的參與度可能也比我們想象中深。但夜叔叔他們看起來一直不太在意她。你覺得為什麽？因為她隻是個‘金絲雀’？”
    淩允辰這話其實除了疑問，更多帶著試探的意味。葉逸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以我對張叔叔和夜叔叔的了解，他們不太可能會單純因為性別或者什麽漏掉一個如此關鍵的人。他們連離家出走、什麽都不知道一個人在江西讀書的我都算計得這麽清楚，何況淩越的枕邊人。裝不在意的可能性比真不在意的可能性大多了。”
    淩允辰垂眸，應了一聲，“那你覺得——”
    “你問題好多。”葉逸辰冷不丁道，反倒把淩允辰嚇到了：“啊、呃，抱歉……”
    葉逸辰笑了笑：“沒事。想說什麽想問什麽都行，我剛剛答應過你了。”
    “嗯……我就是覺得你這段時間變了挺多的。”淩允辰推開俞瀾歆的房門，撲麵而來的香水氣讓他有點暈頭轉向：“我靠，這什麽味兒啊。”
    “香水。”葉逸辰說著，也皺了皺眉，捂起口鼻，“雖然一點都不香。她怎麽走了這麽久味兒還這麽大？香水瓶碎屋裏了？”
    “該不會是什麽有操控人心功效的藥水吧？”
    “對了，說到這個——你有沒有查過這裏的監控啊竊聽器什麽的，萬一有，咱倆不全玩完了？”
    “巧了，我還真查了。”淩允辰在這方麵向來靠譜，“淩越自己幹壞事一大堆，心虛得很，別說家裏的監控，外頭院子裏的監控都被他剪斷線了。恐怕是經常見什麽人，怕留下把柄。畢竟俞瀾歆和我們在這裏，知道這個住宅的人極少極少，算是他的‘安全屋’，不然之前他也不會把那份文件放在這屋的花瓶裏。”
    “也是。”葉逸辰皺著眉揮了揮手，試圖驅散一點過於嗆鼻的香水味，“誒對了，你最近聯係夜尋卿沒有？好久沒見了。”
    “他最近忙著熟悉夜家業務的事情。夜叔說他終於可以休個長假，還教我們倆怎麽‘內鬥’更像呢。他說他當年和夜將闌就是那麽鬥的，包沒人看出來。”
    葉逸辰忍著笑：“你們倆別假戲真做，回頭真幹起來了，我都不知道幫誰。”
    淩允辰斜了他一眼：“你還想幫他？”
    “不想不想。”葉逸辰見好就收，指了指俞瀾歆的房間陳設，“我太久沒來了，她房間居然是這種風格的？小時候不這樣啊。”
    “我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裝修的。”
    如果不說這是俞瀾歆的房間，說是個十歲小姑娘的房間也有人相信。房間裏的天花板和壁紙都無比粉嫩，甚至連床都是一張巨大的淡粉色公主床，有蕾絲邊緣和粉色長紗帷幕，床上還擺著幾個相當可愛的泰迪熊。
    淩允辰走近了床，指了指最左邊的白色泰迪熊：“如果我沒記錯，這是個大牌聯名限量的泰迪熊，至少得要這個數。”
    他比了個數字，葉逸辰咋舌：“花淩越的錢吧？”
    “不清楚，但她要裝修肯定躲不過淩越。這麽看淩越還真挺寵她的。”
    葉逸辰點頭：“淩越這人也真是挺奇怪的。”
    淩允辰苦笑一聲：“可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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