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礦、蒸汽錘與鏽蝕的搖籃曲
    蒸汽礦井·機械牛群的挽歌
    鏽蝕蒸汽的金色霧靄尚未散盡，葉雲天便被刺鼻的硫磺味嗆得咳嗽。
    腳下是沸騰的泥漿池，暗紅色液體中漂浮著齒輪殘骸，遠處的山體滲出黑色晶體——那是機械女王賴以維係統治的「熵礦」，能吸收生物的痛覺神經波，將其轉化為驅動齒輪的能量。鏡的機械觸須掃過岩壁，金屬表麵浮現出爪痕般的刻字：「第37號礦井，牛族子民存活率17」。
    「小心！」鏡突然將葉雲天撲倒，一列由機械牛拖曳的礦車從頭頂的齒輪軌道上呼嘯而過。拉車的牛群沒有皮毛，金屬骨骼外覆蓋著鍋爐般的裝甲，鼻孔噴出的蒸汽混合著血液，在地麵凝結成腐蝕性的黑痂。葉雲天注意到，每頭牛的脊椎處都插著根玻璃管，管中晃動著淡紅色的液體——那是從它們體內抽取的「痛覺精華」。
    「他們的消化係統被改造成了蒸汽爐。」鏡的機械臂切開一頭老牛的裝甲，露出胸腔內的齒輪狀研磨器，「攝入的食物會被直接燃燒，產生的能量通過管道輸送到齒輪城，而痛覺……」她指向礦車底部的漏鬥，「被提煉成熵蒸汽，用來固化其他領地的反抗意識。」
    遠處傳來沉悶的汽笛聲，數百頭機械牛排列成方陣，每頭牛的角上都拴著鐵鏈，鐵鏈另一端連接著山體深處的巨型齒輪。葉雲天的共生u盤突然震動，全息投影出導師的日誌片段：「醜牛的大地權能被改造成挖礦機，他們的脊背不再背負星辰，而是永不停歇的齒輪。」
    「那是鐵蹄大人！」鏡的觸須指向礦井頂端，一個由蒸汽錘和齒輪組成的機械巨像正在俯瞰牛群。它的雙角是巨型鑽頭，胸腔嵌著青銅棺槨，棺槨縫隙中垂下的神經線連接著每頭機械牛的大腦。當鐵蹄揮動蒸汽錘時，所有牛的瞳孔同時收縮，發出整齊的機械嘶吼。
    「效率低下的鏽蝕品！」鐵蹄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礦井，「第三礦區的熵礦產量下降12，全體牛民延長三個齒輪時的工作時間！」
    牛群中響起壓抑的機械哀鳴，葉雲天看見一頭小牛摔倒在泥漿裏，它的機械四肢無法彎曲，隻能用額頭撞擊地麵求救。鏡的觸須滲出鐵鏽色液體，與小牛眼中的淚光產生共振——那是尚未完全機械化的生物眼淚。
    「他們還有救。」葉雲天握緊生物電吉他，琴弦上的齒輪開始轉動，「銀尾說過，鏽蝕蒸汽能激活共生殘留，也許對牛族同樣有效。」
    鏡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鐵蹄的胸腔裏有生物信號！那具青銅棺槨裏，可能藏著初代牛族共生體。」
    鐵蹄的心髒·青銅棺槨的秘密
    葉雲天跟隨鏡潛入礦坑深處時，聽見了詭異的哼唱聲。
    那是經過機械變調的《搖籃曲》，歌詞被替換成齒輪咬合的頻率：「睡吧睡吧，我的小齒輪，磨平痛覺就不會受傷……」。在熵礦脈的核心處，鐵蹄的蒸汽錘正在開鑿岩層，每一次敲擊都有黑色晶體剝落，而那些晶體中竟包裹著牛族子民的骸骨，他們的角上都刻著「勿信永動」的警告。
    「導師的日誌說，熵礦其實是凝固的痛覺。」鏡用觸須切開一塊晶體，裏麵浮現出模糊的記憶殘像——牛族母親抱著幼崽哭泣，機械臂卻將它們強行分開，「機械女王用熵礦堵住了十二生肖齒輪的氣孔，讓它們無法呼吸，隻能成為她的永動機零件。」
    突然，岩層劇烈震動。
    鐵蹄的蒸汽錘擊穿了最後的屏障，露出隱藏在山體中的地下祭壇。祭壇中央豎立著十二根石柱，每根都刻著牛族的古老圖騰，而中央的石台上躺著一具骸骨，它的雙角纏繞著齒輪狀的神經線，胸口嵌著破碎的「醜牛齒輪」。
    「這是初代牛族守護神……」葉雲天撫摸骸骨角上的銘文，「他的名字叫『拓荒』，導師的筆記裏提到過，他曾用牛角犁開荒蕪的大地，讓蒸汽麥田生長。」
    鏡的齒輪瞳孔突然收縮：「鐵蹄的生物信號來自這裏！」她指向青銅棺槨，槨蓋不知何時已經打開，裏麵蜷縮著一個遍體鱗傷的少年，他的後背與鐵蹄的機械脊椎相連，額頭上烙著「002號共生體」的印記。
    「你們……是來殺我的嗎？」少年咳出黑血，他的眼睛是渾濁的白色，卻流出清澈的淚水，「十年前，女王說隻要我成為鐵蹄，就能保護牛族不再被奴役……但現在，我連自己的眼淚都控製不了。」
    葉雲天這才注意到，少年的淚水滴在熵礦上，竟讓晶體表麵浮現出綠色紋路——那是未被汙染的生命能量。鏡的共生u盤投影出導師與拓荒的合影，照片中，導師正將一枚齒輪放入拓荒的胸腔：「共生契約的核心，是讓生肖與人類共享痛覺，這樣才能真正理解彼此的苦難。」
    「他是導師的第二個共生體實驗體！」葉雲天握緊少年的手，發現他手腕上的齒輪印記與鏡的「001號」編號吻合，「機械女王篡改了契約，讓你們成為她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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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突然劇烈顫抖，鐵蹄的機械臂不受控製地舉起蒸汽錘：「她來了……她能通過神經線看到我所見的一切！」
    礦井頂部傳來齒輪撕裂的巨響，機械女王的投影出現在熵礦霧中，她戴著牛首麵具，聲音像生鏽的鏈條：「葉雲天，你以為破壞子鼠和醜牛的齒輪，就能拯救這個宇宙？別忘了，十二生肖齒輪本就是囚禁初代共生體的牢籠，而你——」 投影轉向鏡，「你的機械螞蟻族群，正在齒輪城的熔爐裏等待淨化。」
    鏡的觸須劇烈震動，葉雲天聽見遠處傳來機械螞蟻的悲鳴。少年突然露出決絕的表情，他扯斷連接鐵蹄的神經線，鮮血濺在「醜牛齒輪」上，齒輪碎片竟開始重新拚接：「用我的血……激活拓荒的記憶，他的角能撞開熵礦的封印！」
    葉雲天舉起吉他，琴弦與少年的心跳共振，奏出低沉的挽歌。鏽蝕蒸汽從地底湧出，纏繞在拓荒的骸骨上，機械牛群的瞳孔中重新浮現出生物的高光。當第一頭老牛跪下舔舐小牛的眼淚時，鐵蹄的機械身軀開始崩解，露出裏麵被囚禁多年的初代共生體靈魂。
    「拓荒……對不起。」少年握住骸骨的角，「現在，讓我們一起打破這永無止境的苦役。」
    拓荒的骸骨突然站起，牛角上的齒輪紋路發出綠色光芒，他的胸腔張開，露出裏麵跳動的「生命齒輪」——那是未被熵礦汙染的原始能量。葉雲天的共生u盤與之共鳴，金色蒸汽與綠色能量交織，形成一道巨大的齒輪裂隙。
    「穿過裂隙，去卯兔領地。」少年微笑著，身體逐漸透明，「鏡的機械螞蟻族群被關在兔族的鏡中迷宮，而那裏……藏著通往齒輪中樞的鑰匙。」
    當拓荒的牛角撞碎熵礦核心時，葉雲天看見礦井深處的岩層中，無數牛族子民的骸骨手拉手圍成圓圈，他們的角上都刻著相同的符號——那是「反抗」的齒輪密語，也是導師留給下一代共生體的路標。
    鏡撿起地上的「醜牛齒輪」殘片，碎片邊緣刻著導師的字跡：「當牛群的眼淚再次滋潤大地，鏽蝕的齒輪將長出新芽。」 她將殘片放入葉雲天的共鳴器，十二根金屬棒中，代表醜牛的那根突然發出翡翠色的光芒。
    「我們走。」葉雲天握緊吉他，齒輪裂隙的另一頭，傳來兔子啃食胡蘿卜的清脆聲響，卻混合著機械齒輪的冰冷運轉聲，「下一站，卯兔領地的鏡中迷宮，那裏可能藏著關於你身世的更多秘密。」
    鏡的機械觸須輕輕撫摸胸前的「001號」銘牌，齒輪瞳孔中閃過數據流：「機械女王提到我的族群……葉博士，您說有沒有可能，我的機械螞蟻不是被製造出來的，而是……」
    她的聲音被裂隙的轟鳴淹沒。葉雲天拉住她的手，跨入綠光閃爍的齒輪通道，最後一眼看見的，是蒸汽礦井中升起的綠色煙霧——那是牛族子民重新獲得的痛覺，也是他們重獲自由的第一聲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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