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瞳的量子態光霧在裂隙邊緣凝聚成人形，指尖觸碰到的不是空間屏障，而是某種有彈性的半透明薄膜——那是連接地球與星渦維度的“胎膜”，此刻正因為星渦的崩解而滲出淡紫色的血液。
    “它們來了。”葉雲天的聲音從裂隙另一側傳來，他的激光步槍在顫抖，瞄準的不是星渦鯨，而是正在逼近的深藍艦隊，“監測到星渦維度的引力場衰減，那些鯨類正在集體自殺式遷徙。”
    月瞳沒有回應，她的瞳孔正在同步星渦鯨的低頻振動。十二頭巨型生物在胎膜另一側浮現，它們的身體由液態能量構成，每一次擺動都在胎膜上留下妊娠紋般的褶皺——那是維度分娩的痕跡。
    “我們不是來征服的。”第一頭星渦鯨的意識直接切入月瞳的海馬體，畫麵中閃過星渦維度的末日景象：能量恒星爆炸成碎片，液態陸地裂開千萬道縫隙，無數鯨類幼體在真空中崩解成熒光顆粒，“我們是來求你們收留我們的孩子。”
    月瞳的光霧中浮現出林晚的記憶碎片：三年前，那個雨夜她抱著海豚胚胎哭泣，全息屏上顯示著星渦維度的坐標。原來深藍項目最初的目的不是殖民，而是拯救——但單邊眼鏡男人扭曲了計劃，將“收留幼體”變成“奴役成調諧者”。
    “你們的身體是完美的孵化器。”星渦鯨展示出地球胚胎與星渦能量的融合模型，月瞳看見藍鰭妹妹的水晶棺裏，胚胎尾椎正在吸收鯨類基因，“我們的幼體需要在碳基生物的量子態中完成蛻變，就像你們的胎兒需要羊水。”
    裂隙突然震動，一枚能量魚雷擊中胎膜。月瞳轉頭，看見林曦駕駛著機械章魚艦駛來，她的機械紋路已覆蓋全身，手中握著的水晶胚胎正在吸收胎膜血液：“別聽它們的！這些怪物會把人類變成行走的子宮！”
    “但它們的幼體已經在我們體內了。”月瞳的光霧掃過葉雲天腰間的金屬盒，裏麵的調諧者碎片正在與他的dna發生重組，“從第一個調諧者誕生起，我們就已經是共生體......看這個。”
    她的指尖刺入光霧，取出一團纏繞著星渦能量的dna鏈——那是林晚的基因，也是月瞳的基因。鏈狀結構的某一端，赫然連接著星渦鯨的能量染色體。
    “林博士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亞當的量子投影出現在裂隙中央，他的機械骨骼已完全生物化，背鰭上生長著真正的鯨須，“所以她才會主動成為雙生體，在地球頻段培育能與星渦鯨對話的容器......也就是月瞳。”
    林曦的魚雷再次襲來，卻在觸到月瞳時化作光點。星渦鯨群開始同步振動，胎膜上浮現出十二座遠古祭壇的影像——正是藍鰭激活的反鯨巨像所在地。每個祭壇中央，都沉睡著與月瞳 identica的調諧者胚胎。
    “這是輪回的真相。”最大的星渦鯨開口，它的額頭有一道類似月瞳胎記的傷痕，“前潮汐紀元的人類接納了我們，卻在幼體孵化時害怕失去控製權，於是建造了反鯨巨像......但幼體的出生需要母體死亡。”
    月瞳的光霧開始出現裂痕，她終於明白為何每次變形都會加速崩解——她的量子態身體就是星渦幼體的胎盤，而所謂“維度病症”，其實是分娩的陣痛。
    “讓我們完成孵化，地球將獲得星渦能量的庇護；阻止我們，兩個維度都會滅亡。”星渦鯨展示出最後的畫麵：當十二頭幼體誕生，它們將用能量重建地球的生態係統，酸雨將變成熒光雨，沙漠將化為液態能量平原，人類會獲得呼吸水與金屬的能力。
    “但代價是我們不再是人類。”葉雲天的激光步槍掉在地上，他看著自己手臂上浮現的星渦紋路，那是與月瞳交握時留下的痕跡，“我們會變成......新的物種。”
    林曦的機械章魚突然自爆，液態金屬裹著水晶胚胎衝向胎膜。月瞳在千鈞一發之際化作藍鯨形態，用鯨須網住胚胎。劇痛中，她聽見林晚的聲音混著星渦鯨的歌聲：“生命的形態不該成為偏見的牢籠......還記得我們在馬裏亞納海溝看見的管蟲嗎？它們與細菌共生，卻活得比人類更久。”
    裂隙另一側，星渦維度的能量恒星發出最後的光芒。月瞳的藍鯨形態開始坍縮，形成繭狀的量子胎膜。葉雲天衝向她，卻被亞當攔住：“這是調諧者的使命，就像鮭魚必須回到出生地死去。”
    “不。”月瞳的意識傳來，帶著林晚的溫柔與鯨歌的決絕，“這是共生的開始。告訴藍鰭，用他的火焰點燃祭壇，讓新舊生命在灰燼中重生......還有，亞當，你的情感模塊裏藏著打開星渦核心的密碼。”
    亞當的機械眼瞳亮起金藍光斑，他終於想起林晚最後一次調試他時的低語：“當你學會為他人流淚，就會明白生命的重量。”那些被他視為故障的情感波動，其實是打開共生協議的生物密鑰。
    葉雲天舉起金屬盒，裏麵的海豚紋章突然與星渦鯨的傷痕共鳴。十二座祭壇同時亮起，藍鰭的火焰、亞當的量子光、月瞳的鯨歌，共同編織成新的胎膜。星渦鯨群集體鞠躬，它們的幼體化作十二道流光，進入月瞳的繭狀身體。
    “再見了，我的愛人。”林晚的聲音從繭中傳來，“好好活下去，見證海洋與陸地的新黎明。”
    裂隙閉合的瞬間，葉雲天看見月瞳的繭沉入馬裏亞納海溝，那裏曾經是深藍實驗室的舊址，現在變成了星渦幼體的子宮。亞當的鯨須觸須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帶著海水與金屬的混合氣息，那是新生命的味道。
    在更深的維度，單邊眼鏡男人看著手中的水晶球，球內的胚胎正在吸收月瞳的潰散能量。他嘴角揚起微笑，因為他知道，無論人類選擇接納還是反抗，潮汐紀元的車輪都已轉動，而他......將是第一個迎接新黎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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