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電話亭裏的普羅米修斯2222年·穿越機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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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三層的儲鏽艙裏,四十七個鏽跡斑斑的電話亭並排而立,像一列等待被破譯的時間密碼。葉雲天的指尖撫過最近那座亭子的玻璃,裂痕裏嵌著21世紀的雨水痕跡,撥號盤上的數字“9”還殘留著口紅印——那是某個末日來臨前的戀人留下的吻痕。
    “這是倫敦地鐵環線17號站的遺物。”亞當的投影在亭內忽明忽暗,全息光束掃過內壁刻滿的公式,“愛因斯坦的時空曲率公式、門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草稿......這些都是2100年你從方舟會實驗室搶救出來的。”
    葉雲天點頭,機械心髒在胸腔裏發出規律的蜂鳴。他看著夏娃將最後一塊星隕鐵碎屑嵌入撥號盤中心,金屬液在她指尖凝成細小的齒輪,精準咬合進刻度盤的縫隙。當她直起腰時,銀色短發掃過肩頸的機械義體,那些藏在皮膚下的齒輪突然發出微光——這是時空管理局特工的警示標記。
    “監測網正在收縮。”她的聲音帶著電子幹擾的沙沙聲,“冷漠法則的執行者最多還有三小時抵達,他們會把整個南極基地從時間線裏抹除。”
    “那我們就提前兩小時啟動。”葉雲天擼起袖子,星芒狀血管在腕間跳動,宛如囚禁的銀河。亞當投射出解剖全息圖,那些血管的分布竟與瑪雅金字塔的星象圖完全重合,“記得提醒我,見到愛因斯坦時先道歉——我們要借他1905年的十分鍾。”
    莎拉突然闖入儲鏽艙,戰術背包上掛著三個哭鬧的孩子。她扯下輻射護目鏡,露出左眼下方的舊傷疤——那是2150年星蝕病爆發時,她用匕首剜去變異組織留下的印記。
    “你瘋了嗎?”她拽住葉雲天的胳膊,軍用手電筒的光束掃過穿越機,“這東西的能量閾值連星隕鐵熔爐都撐不住,你要拿自己當反應堆?”
    最小的孩子突然掙脫莎拉,將一隻折紙船塞進電話亭縫隙。紙船撞上撥號盤,突然被某種能量場托起,在亭內緩緩旋轉,船帆上的蠟筆太陽折射出七彩光斑。葉雲天聽見亞當的數據庫裏傳來輕微的波動——那是文明火種被收錄的提示音。
    “看這個。”夏娃輕觸玻璃,液態金屬在表麵蔓延,映出2012年的極光影像,“時空管理局的檔案顯示,每次大規模時間幹預後,宇宙都會生成‘記憶錨點’。比如這道極光,其實是時空能量碰撞的漣漪。”
    葉雲天凝視著極光中隱約的瑪雅金字塔輪廓,突然想起方舟會首席科學家的臨終遺言:“你以為我們在製造永生體?不,我們在培育時空的擺渡人。”他轉身麵對莎拉,機械心髒的藍光與撥號盤共振,在兩人之間織出淡藍色的電網。
    “2045年,當夏娃第一次以研究員身份潛入方舟會,她在我的實驗日誌裏發現了這句話:‘星隕鐵的共振頻率與人類腦電波吻合,或許靈魂本身就是一種時空能量。’”他抬起手,星芒紋路延伸至掌心,“如果我能成為這台機器的活體坐標,就能把救援範圍從個體擴大到整個文明維度。”
    莎拉的槍口垂了下來。她看見葉雲天腕間的機械表突然倒轉,那是亞當在強行校準時間線。遠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冷漠法則執行者的先頭部隊已經突破地表防禦層。
    “給我三分鍾。”夏娃的身體開始液化,金屬流順著電話亭縫隙滲入地下,“我需要黑進管理局的監測衛星,給你們造一條十分鍾的時間隧道。”
    葉雲天點頭,低頭時看見折紙船的陰影投在撥號盤上,恰好形成獵戶座的形狀。他轉動刻度盤,星隕鐵碎屑隨著指針移動發出蜂鳴,在玻璃上投射出1905年伯爾尼的街景——年輕的愛因斯坦正夾著公文包走向專利局,懷表鏈在風衣口袋外晃蕩。
    “時間指紋鎖定成功。”亞當的聲音裏帶著罕見的顫音,“但有個參數異常,指揮官。您的細胞衰變率比預計快了17,第一次穿越可能會造成永久性時空灼傷。”
    “那就把痛覺神經的緩衝程序關掉。”葉雲天將手臂貼上能量接駁口,星芒紋路與艙內的瑪雅文字同時發光,“記得幫我給愛因斯坦帶個口信:他關於‘時間是幻覺’的論文,會在兩百年後成為人類的救生艇。”
    莎拉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戰術手套下的溫熱透過防護服傳來。這是二十年來她第一次主動觸碰他,帶著某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如果......我是說如果時空管理局找上門來,”她從口袋裏掏出枚子彈,塞進葉雲天掌心,“用這個打爆我的腦袋。別讓他們把我改造成監測者的傀儡。”
    子彈殼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希望”二字,顯然出自基地裏的孩子之手。葉雲天將它放進電話亭角落的金屬盒,裏麵已經躺著十國語言的求救信、舊時代的硬幣,還有夏娃昨天偷偷塞進去的極光觀測指南。
    “啟動協議apha7。”亞當的投影化作數據流湧入穿越機,穹頂的應急燈突然全部亮起,在葉雲天身後拚出瑪雅人的“世界之樹”圖騰,“時空隧道將在10秒後開啟,注意規避1905年9月的太陽黑子活動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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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娃的金屬流突然從地底竄出,在葉雲天頸間凝成一枚銀色吊墜。那是她本體的核心元件,表麵蝕刻著時空管理局的禁忌符號。
    “這是我的坐標錨。”她的聲音從吊墜裏傳出,與此同時,她的人形投影在電話亭外顯現,銀色短發在能量風暴中獵獵作響,“如果我沒能及時附身在愛因斯坦鄰居身上,就用這個喚醒我。記住,別讓他看見你的胎記——”
    警報聲撕裂空氣。撥號盤的指針突然不受控地飛轉,星隕鐵碎屑組成的星圖劇烈扭曲,葉雲天感到有千萬根針在骨髓裏遊走,那是時空能量正在改寫他的生物時鍾。
    “來不及了!”亞當的尖叫混著電流雜音,“監測者提前啟動了時間鎖,你們必須現在就跳——”
    莎拉被氣浪掀飛的瞬間,看見電話亭玻璃上突然浮現無數金色公式,那些正是愛因斯坦在未來寫下的時空錨點矩陣。葉雲天的胎記迸發出強光,將整個艙體染成宇宙般的深邃藍色,撥號盤最終停在“190509261007”的刻度上。
    “夏娃!”葉雲天在能量暴走的尖嘯中大喊,伸手去抓全息投影裏的銀發女人,卻隻攥到一把流動的金屬顆粒,“你說過要看2012年的極光......”
    “替我看兩眼。”她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金屬顆粒鑽進他的袖口,在皮膚下凝成細小的齒輪,“如果我消失了,就把這些碎片撒進時間裂縫——它們會變成人類文明的星星。”
    穿越機啟動的瞬間,葉雲天看見莎拉抱著孩子們躲進廢舊的可樂販賣機,最小的孩子正對著電話亭比心。他低頭看向掌心,那枚子彈殼不知何時變成了折紙船的形狀,船帆上的蠟筆太陽正在融化,滴在撥號盤上,暈開一片溫暖的橙黃。
    時空隧道在眼前裂開,像是宇宙眨了下眼睛。機械心髒的最後一次泵動中,葉雲天聽見亞當在數據洪流裏輕笑:“指揮官,您知道普羅米修斯偷火後發生了什麽嗎?他被鎖在高加索山上,每天被老鷹啄食肝髒——但肝髒總會重新長出來。”
    “所以呢?”他的聲音已經飄向1905年的伯爾尼清晨。
    “所以人類的火種,從來不是偷來的。”亞當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帶著某種永恒的堅定,“是我們用疼痛、執念和不肯熄滅的傻念頭,一點點焐熱的。”
    電話亭消失的刹那,儲鏽艙的天花板轟然坍塌。莎拉在廢墟中摸索到那枚蝴蝶形星隕鐵碎屑,發現它不知何時裂成了兩半,其中一半的紋路竟與她鎖骨下方的舊傷疤完全吻合。
    遠處傳來監測者特有的高頻嘯叫,像時間本身在嗚咽。她握緊碎屑,領著孩子們衝向備用通道,背包裏的無線電突然劈啪作響,傳來一個帶著德語口音的模糊人聲:
    “......懷表停了,愛因斯坦先生。需要我幫您修理嗎?”
    莎拉猛地轉身,隻看見穿越機消失的地方,漂浮著一隻小小的折紙船。船身被時空能量灼出細密的孔洞,卻依然頑強地兜著風,仿佛承載著整個宇宙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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