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泰士河底的鍾擺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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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倫的霧在1897年的深冬呈現出一種病態的乳白,仿佛有人將石膏粉揉進了每一粒水汽。我裹緊粗花呢大衣,懷表鏈上掛著的菱形晶體隨著步伐輕叩肋骨,那是昨夜從博物院穹頂墜落的"星隕碎片",此刻正透過鹿皮袋散發出冰薄荷般的冷光。愛麗絲撐著鯨骨傘跟在身後,她今日反常地穿了件拜占庭風格的刺繡披肩,金線勾勒的二十八宿圖案與我藏在袖口的羊皮卷殘片完全吻合。
"您確定要在冬至夜下泰士河?"她的鞋跟碾碎了路邊的冰碴,聲音裏帶著我從未察覺的磁性震顫,"1836年的《泰士河鬼船檔案》記載,每逢朔月與冬至重疊..."
"正是因為重疊,我們才必須趕在星蝕周期的節點前。"我打斷她,同時注意到街角賣報童的帽子上別著一枚銀質星芒胸針——與照片中波利青年佩戴的一模一樣。賣報童突然轉身,兜售的《泰士報》頭版標題正在融化重組,墨跡流淌成"時間縫合者正在蘇醒"的熒光字樣。
蒸汽渡輪的鐵錨掀起墨色的水花,船頭的煤油燈在霧中暈開妖異的紫斑。當船駛至倫倫橋下遊第三根橋墩時,我腕間的銀表突然發燙,表盤上浮現出祖父的筆跡:"鍾擺藏於牡鹿與渡鴉的倒影之間。"愛麗絲忽然指著水麵驚呼,我們看見兩隻幻影般的動物正在霧中嬉戲——雄鹿的角枝延伸成星軌,渡鴉的羽翼扇動著銀河碎屑,它們交疊的倒影在河底投下青銅巨鍾的輪廓。
潛水服的銅盔扣緊前,我瞥見愛麗絲解開披肩的動作:她左肩上赫然有與我腕間相同的星圖刺青,隻是紋樣完整無缺,仿佛早已完成某種儀式。"克萊耳先生,"她的聲音通過傳聲管傳來,帶著海底湧流般的深邃,"當您觸碰鍾擺時,請務必用星隕碎片對準"天樞"方位。有些真相,我們已經等待了七代。"
鉛墜拖著我們沉入渾濁的河底,水草般的光帶纏繞著潛水服。在探照燈的昏黃光暈裏,青銅鍾擺如遠古海怪般盤踞在淤泥中,十二道刻度盤上刻滿已失傳的古腓文字。當我將菱形晶體嵌入"天樞"凹槽的瞬間,整個鍾擺突然發出蜂鳴,刻度盤上的星群開始逆時針旋轉,淤泥中浮出數以千計的玻璃浮球,每個球體裏都封存著某個時代的碎片:1969年登月艙的舷窗、2077年懸浮列車的殘骸、甚至是公元前3000年蘇邦的陶片。
愛麗絲的手突然穿透我的視野,按在鍾擺中心的星圖上。她的指甲長出晶狀突起,在金屬表麵刻下新的紋路:"看,這是第一紀元的時空裂痕。"隨著她的動作,某個浮球突然破碎,1881年的陽光傾瀉而出——我看見年輕的祖父正在皇家學會的觀測台前調試望遠鏡,他的助手轉身時,我震驚地發現那竟是年輕時的愛麗絲。
"我們不是時間的觀測者,而是修複者。"她的聲音裏帶著悲愴,"您祖父在金星淩日那天啟動了初代鍾擺,卻因能量反噬陷入時空漩渦。這些年我以不同身份守護著節點,直到您在伊爾拾起那份星象卷..."她的話音未落,鍾擺突然劇烈震動,所有浮球同時亮起,我看見無數個平行時空的自己正在不同年代觸碰相同的符號,而每個"我"的眼中都倒映著同一顆即將爆發的超新星。
銀表開始逆向行走,表盤內側彈出一張祖父的絕筆信,字跡在水壓下洇開:"當你讀到此處,我已成為時間之網的經緯。記住,織網者的使命不是改變過去,而是阻止未來的"星蝕教團"用奇點炸彈撕裂所有時空繭房。愛麗絲會告訴你,威特大教堂的玫瑰窗裏藏著第二代鍾擺的鑰匙..."
河底突然傳來金屬摩擦的尖嘯,無數機械觸須從黑暗中伸展而來,觸須末端的目鏡裏閃爍著紅光——那是我在羊皮卷隱文裏見過的"時之獵手"標誌。愛麗絲推了我一把,她的披肩在水流中展開成光之翼:"帶著碎片先走!它們要奪取鍾擺的核心算力!"我看見她的身體逐漸透明,最終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鍾擺的紋路,消失前的最後一眼,她的嘴角揚起與照片中波斯青年相同的血跡。
當我衝破水麵時,渡輪已變成燃燒的殘骸,賣報童站在岸邊,手中的報紙標題定格為"1897年冬至夜離奇失蹤事件"。懷中的菱形晶體正在發燙,它投射出的全息星圖上,七道裂痕正以倫倫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遠處的大本鍾敲響午夜十二點,而我的銀表指針正指向1881年5月6日——祖父最後一次觀測金星淩日的精確時刻。
我摸出袖口的羊皮卷殘片,發現昨夜空白的紙麵已重新顯影:"第七代織網者須知:每個時空節點都存在"錨點人物",他們的生死決定著該維度的存續。而你,正是連接七個紀元的活容器。"墨跡未幹,殘片邊緣突然長出晶狀觸須,刺入我掌心的星圖刺青。劇烈的眩暈中,我聽見千萬個時空的低語同時在腦海中炸響,其中最清晰的那個聲音,來自祖父,也來自未來的自己:
"歡迎加入時間修複局,克萊耳博士。現在,去威特大教堂,阻止1901年的那場本不該發生的爆炸——那是星蝕教團埋下的第一枚時空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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