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後山時，養蜂人王伯的蜂場像一塊被打翻的金色調色盤。三十六個原木蜂箱錯落排列在向陽坡地，箱蓋上凝結的蜂蜜在最後一縷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暈，而蜂場中央那盞老式煤油燈，正跳動著明明滅滅的昏黃火焰。
    「燈還亮著，王伯的草帽也在這兒……」葉月月蹲在蜂箱旁，指尖懸停在一塊沾著蜂蜜的岩石上方。十四歲的小姑娘戴著特製的生物光學手套，指尖傳感器正將蜂蜜樣本的分子結構投射到她眼前的虛擬屏幕上。「蜂蜜結晶度顯示剛分泌不久，但揮發速率異常，像是被某種能量場加速了蒸發。」
    葉雲天皺眉觀察著地麵。鬆軟的泥土上散布著零星的蜂蜜斑點，卻沒有任何腳印——無論是王伯的膠鞋印，還是蜜蜂爬行的痕跡，都在距離蜂箱三步遠的地方驟然消失，仿佛有人憑空蒸發。
    「很奇怪，」林月瞳站在蜂場邊緣的老槐樹下，變種人的感知力正沿著樹皮脈絡延伸，「這棵樹的生物電場……有紊亂的波動，像是被強行注入過外來能量。」她的指尖劃過粗糙的樹皮，一道淡藍色的能量漣漪瞬間滲入樹幹，又迅速反彈回來，在她掌心留下幾不可見的金色光點。「是蜂蜜殘留的生物能量，但摻雜著一種……植物神經毒素的微弱痕跡。」
    「神經毒素？」葉陽陽立刻打開手腕上的環境檢測儀，「光譜分析顯示，老槐樹周圍的空氣裏含有微量『曼陀羅堿』衍生物，但濃度不足以對人體造成影響。」少年環顧四周，「王伯每天都來喂蜂，不可能對這裏的植物不熟悉。」
    葉十五已經趴在地上，用自製的「地質雷達」掃描著老槐樹根部「爸爸，地下有異常！樹根下方兩米處存在空腔結構，形狀不規則，像是天然形成的溶洞，但邊緣有被生物活動改造過的痕跡。」他舉起手中的平板，屏幕上顯示出地下三維建模圖，一個類似蜂巢的空洞在老槐樹根係間蜿蜒延伸。
    「豆豆，準備鑽探模式。」葉雲天指令下達的瞬間，圓滾滾的機械寵物立刻從背部彈出螺旋狀鑽探臂，頂部的光學傳感器切換成深紫外模式。「目標老槐樹根部東側第三道裂縫，鑽探深度三米，注意收集生物樣本。」
    「滴——」豆豆發出確認音，像隻金屬鼴鼠般迅速鑽入樹根旁的石縫。幾秒鍾後，它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鑽探完成，已進入地下空間。環境掃描濕度92，溫度18c，存在液態水……發現人類生物信號！」
    「王伯！」葉月月驚呼出聲。
    林月瞳閉上眼睛，眉心的銀藍光暈驟然亮起「生命體征穩定，情緒波動以『困惑』和『輕微焦慮』為主。他在……向下移動？不，是被困在某個垂直結構裏。」她猛地睜開眼，指向老槐樹主幹上一道不起眼的橫向裂縫，「能量殘留最強烈的地方在這裏！」
    眾人湊近查看，隻見裂縫邊緣的樹皮有新鮮的刮痕，像是被什麽東西反複磨蹭過。葉十五掏出微型超聲波探測器，貼在裂縫上「內部有空腔回音，深度約五米，下方有液體流動聲。」
    「是老槐樹的根係溶洞，」葉雲天調出衛星地圖的地質分析圖層，「這片區域的地下岩層屬於多孔石灰岩，加上槐樹龐大的根係分泌酸性物質，千年下來形成了天然通道。」他指著地圖上溶洞的延伸方向，「看，通道一直通向蜂場下方，王伯可能是檢查蜂箱時踩空掉進去的。」
    「可為什麽沒有腳印？」葉陽陽不解地問。
    「因為蜂蜜痕跡被某種力量『擦除』了。」林月瞳蹲下身，指尖輕撫地麵上最後一個蜂蜜斑點，「不是人為擦拭，更像是……被植物根係瞬間吸收了。你們看這些草葉，」她指向斑點周圍的蕨類植物，「葉片邊緣有輕微的碳化痕跡，像是被高能生物電刺激過。」
    就在這時，豆豆的通訊器裏傳來畫麵地下通道內布滿了盤根錯節的槐樹根，形成天然的拱頂，通道底部有一灘積水，水麵上漂浮著幾片王伯的養蜂服碎片。而在畫麵深處，一個圓形的垂直洞口下方，隱約能看到手電筒的光芒在晃動。
    「王伯在豎井裏！」葉十五放大畫麵，「通道岩壁太濕滑，他爬不上來。」
    「救援方案」葉雲天立刻開始部署，「月月，用『蜂鳥』無人機群建立地下通訊中繼；十五，設計簡易牽引裝置，材料用我們的備用納米繩索；中秋，指揮叮叮當當攜帶防水照明彈下去探路；月瞳，準備用能量場穩定岩壁。」
    「收到！」四胞胎異口同聲。
    葉中秋蹲在裂縫旁，對著叮叮當當發出指令。兩隻機械寵物立刻展開防水外殼，背上的微型推進器噴射出藍色火焰，托舉著圓柱形的照明彈鑽入裂縫。幾秒鍾後，地下通道被驟然亮起的強光填滿，通訊器裏傳來王伯驚喜的呼喊「是你們嗎？我掉下來了！這洞好深……」
    「王伯別慌！我們馬上救你上來！」葉陽陽對著通訊器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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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十五已經在平板上完成了牽引裝置的設計圖「利用槐樹根係作為錨點，納米繩索一端固定在『信號蜂巢』上，另一端做成帶爪鉤的救援環。」他迅速從背包裏取出材料，手指在全息工作台上快速拚接，納米機器人自動組裝出一個帶有電磁吸附爪的金屬環。
    「月瞳，準備穩定岩壁。」葉雲天將牽引裝置的一端固定在粗壯的槐樹根上，另一端緩緩放入裂縫。「豆豆，去協助王伯戴上救援環。」
    圓滾滾的機械寵物立刻遊過積水，用頂部的機械臂展開救援環。王伯雖然驚魂未定，但常年養蜂的經驗讓他迅速冷靜下來，配合地將環帶套在腋下。
    「林月瞳，啟動能量場！」
    隨著葉雲天的指令，林月瞳雙掌按在老槐樹的樹幹上，眉心的銀藍光暈如潮水般湧入樹根。地下通道的岩壁上立刻浮現出淡藍色的能量紋路，原本濕滑的苔蘚瞬間變得幹燥，鬆動的石塊被無形的力量固定住。
    「牽引開始！」葉十五按下控製器。
    納米繩索緩緩收緊，電磁爪鉤牢牢抓住岩壁，將王伯從豎井中平穩拉起。叮叮當當在兩側護航，用超聲波傳感器實時監測岩壁穩定性。幾分鍾後，渾身濕透的王伯被成功拉回地麵，手裏還緊緊攥著他的養蜂刀。
    「嚇死我了……」老人喘著氣，指著地下通道，「我檢查蜂箱時，腳底下的土突然就塌了，掉下去才發現是個大洞。裏麵全是樹根，滑得根本爬不上來，還好你們來了！」
    葉月月遞過能量毛巾，看著王伯褲腳上的泥漬「王伯，你掉下去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比如發光的植物，或者會動的樹根？」
    王伯愣了愣，搖搖頭「黑燈瞎火的，就看到滿牆的樹根，還有水裏漂著的蜂蜜……對了，掉下去的時候，好像聞到一股特別香的味道，跟我家蜂箱裏的槐花蜜不一樣，更濃，還有點草藥味。」
    林月瞳和葉雲天交換了一個眼神。變種人再次感知老槐樹，那紊亂的生物電場已經恢複平靜，但她掌心殘留的金色光點卻在微微發燙，像是某種活性極高的植物能量在持續釋放。
    「是自然形成的地下通道，」葉雲天幫王伯檢查著擦傷，「不過這棵老槐樹的根係有點特別，可能分泌了某種潤滑物質，才讓你掉下去後很難爬上來。」他沒有提及能量場和神經毒素的事，隻是叮囑老人以後檢查蜂場要小心。
    當眾人護送王伯回到村裏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蜂場的煤油燈仍在燃燒，將槐樹葉的影子投射在地麵上，宛如無數隻晃動的手掌。葉十五蹲在剛才的裂縫旁，用探測器再次掃描，屏幕上顯示地下通道裏的能量場正在快速衰減，但深處某個角落，依然殘留著一絲微弱的、規律跳動的生物電信號，像是一個隱藏的蜂房，在黑暗中醞釀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爸爸，」葉中秋抱著豆豆，看著它記錄下的地下畫麵，「那些樹根長得好奇怪，好像……在圍著什麽東西長。」
    葉雲天抬頭望向老槐樹的樹冠，月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點。他想起林月瞳感知到的植物神經毒素，想起王伯聞到的奇異香味，心中那份偵探的直覺再次被觸動。也許，消失的養蜂人隻是揭開了冰山一角，這棵千年老槐的根係之下，還埋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等待著他們去探索。而此時，豆豆已經將地下通道的完整數據傳回終端，在三維建模圖上，老槐樹根係的最深處，一個模糊的卵形結構正若隱若現，仿佛一顆沉睡在地下的金色巨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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