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δ-61宇宙·數字流沙上的棄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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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被改寫的人生腳本
零號市,數據時代第22年。
陳銘將指紋按在公寓樓的智能門鎖上,等待了三秒,門板卻毫無反應。電子屏上跳出一行冰冷的紅色文字:“身份認證失敗。用戶‘陳銘’權限已吊銷。”
“搞什麽?”他皺著眉,又試了一次,甚至掏出了備份的虹膜掃描器,結果依舊。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後頸——在這個連買瓶水都需要數字身份認證的時代,“權限吊銷”意味著什麽,他再清楚不過。
他摸出手機,想給物業打電話,卻發現信號欄空空如也,屏幕中央彈出一個係統強製通知:“用戶‘陳銘’通訊權限已終止。原因:涉嫌‘社會信用高危行為’。”
心髒猛地一沉,陳銘轉身衝向電梯,卻被門口的安保機器人攔住。它的光學傳感器發出紅光,機械臂擋住去路:“檢測到非法滯留人員,身份未知。請立即離開,否則將啟動強製驅逐程序。”
“我是這裏的住戶!陳銘!302室!”他怒吼著,掏出錢包裏的實體身份證,“看!身份證!”
機器人的傳感器掃過身份證,電子屏上再次跳出紅框:“實體證件無效。數據庫中無‘陳銘’身份記錄。”
陳銘如遭雷擊,呆立在原地。就在昨天,他還是一家中型企業的項目經理,有穩定的工作,按揭的公寓,甚至剛和女友林溪約好周末去看新上映的全息電影。而現在,短短一夜之間,他的數字身份被徹底抹除,仿佛從未在這個世界存在過。
他跌跌撞撞地衝出公寓樓,試圖在街邊的自動販賣機買瓶水,卻發現所有支付方式都顯示“用戶不存在”。路過銀行,他衝進at機室,插入銀行卡,屏幕上赫然顯示:“賬戶已凍結,餘額:0.00。”
“不……不可能……”陳銘喃喃自語,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隻有一行字:“去城南舊數據中心,找林溪。”
林溪!他的女友,一名數據安全研究員。陳銘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攔下一輛出租車,但當他報出目的地時,司機看著車載屏幕上的“乘客身份未知”提示,毫不留情地關上了車門。
他隻能徒步走向城南。一路上,他試圖向路人求助,卻發現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警惕和排斥,仿佛他是某種傳染病源。路過一家便利店時,他想進去借用一下公共電話,卻被店員拿著電擊棍趕了出來:“快走!沒身份的黑戶!”
陽光刺眼,陳銘卻感到遍體生寒。他這才明白,在這個高度數字化的社會,“身份”不僅僅是一個代號,而是生存的基石。當你的身份從數據庫中被抹去,你就成了一個行走的悖論,一個不被社會承認的“幽靈”。
第二節:信任的微光與數據的深淵
城南舊數據中心,一座被廢棄的鋼鐵巨構,布滿了生鏽的管道和纏繞的電纜。陳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過外圍的鐵絲網,渾身沾滿了鐵鏽和灰塵。
“陳銘!”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一堆服務器殘骸後傳來。
林溪衝出來,一把抱住他,眼眶通紅:“我就知道你會來!你的身份……”
“被刪了,”陳銘喘著氣,抓住林溪的手,“到底怎麽回事?昨晚還好好的!”
林溪拉著他躲進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打開隨身攜帶的便攜終端,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碼流:“不止是你,陳銘。從淩晨四點開始,全球範圍內,至少有一千人遭遇了同樣的事情。他們的數字身份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黑客技術篡改了——不是簡單的刪除,而是‘重寫’。”
她調出一個界麵,上麵是陳銘的“新身份”信息:“姓名:陳銘。罪名:金融詐騙慣犯。犯罪記錄:20232025年期間,涉嫌多起網絡詐騙,涉案金額達三千萬元。社會信用評級:100永久黑名單)。”
“這都是假的!”陳銘氣得渾身發抖,“我根本沒做過!”
“我知道,”林溪的眼神堅定,“我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這種篡改技術繞過了所有現行的量子加密係統,直接在底層數據鏈上修改信息,甚至……修改了部分人的生物特征關聯數據。”她頓了頓,聲音壓低,“更可怕的是,它還篡改了‘社會關係’數據庫。你父母的通訊記錄裏,已經沒有了關於你的任何信息,他們現在‘記憶’中,從未有過你這個兒子。”
陳銘如遭五雷轟頂,踉蹌著後退一步:“我爸媽……他們也……”
“對不起,陳銘。”林溪握住他的手,“但我沒有被修改。我的權限等級剛好在這次篡改的‘安全閾值’之外,所以我還記得你。而且,我發現了一個更奇怪的現象——所有被篡改身份的人,都在過去一年裏,參與過一項名為‘社會規訓適應性測試’的匿名問卷調查。”
“社會規訓適應性測試?”陳銘皺眉,“我想起來了,公司去年讓我們填過,說是政府主導的社會心理調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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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林溪的手指在終端上快速滑動,調出更多數據,“我追蹤到問卷的最終服務器,指向了一個加密等級極高的匿名節點,位於……北極圈內的某個未知地點。”
就在這時,數據中心的入口處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幾道刺眼的探照燈光掃了進來。
“裏麵的人聽著!你們已被包圍!涉嫌非法入侵數據敏感區域,請立即出來接受檢查!”
林溪臉色一變:“是‘數據安全部隊’,他們現在負責抓捕所有‘身份異常者’。快走!我知道一條秘密通道!”
兩人貓著腰,在錯綜複雜的服務器機架間穿梭。陳銘回頭望去,看到那些穿著黑色製服的士兵,他們的眼神冰冷,手中的能量武器閃爍著幽藍的光芒。他突然明白,被抹去的不僅僅是身份,還有作為“人”的權利和尊嚴。
第三節:流沙的邊緣與消失的瞬間
在林溪的帶領下,兩人躲進了一個廢棄的冷卻管道。管道裏陰暗潮濕,隻能容一人勉強通過。
“再往前五百米,就能到舊地鐵隧道,”林溪低聲說,“我已經聯係了一個在黑客圈的朋友,他說可以幫我們偽造臨時身份,離開零號市。”
陳銘點點頭,心中卻一片茫然。離開之後呢?他還能去哪裏?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在這個數字化的世界裏,寸步難行。
“林溪,”他突然停下腳步,“為什麽是我們?為什麽是一千個人?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林溪沉默了片刻,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我不知道。但我有種感覺,這不僅僅是黑客攻擊。那種篡改技術的層級太高了,不像是人類現有科技能做到的。”她抬頭看了看管道上方,仿佛能穿透金屬看到外麵的天空,“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隨意改寫我們的人生劇本。”
與此同時,在零號市的另一端,一間破舊的出租屋裏,畫家李偉正對著空白的畫布發呆。三天前,他的身份被篡改成了“藝術剽竊犯”,所有的畫展被取消,讚助商紛紛解約,甚至連交往多年的男友都“記憶”中從未認識他。他試圖解釋,卻被當成瘋子,最終被趕出了工作室。
桌上放著一瓶安眠藥,那是他最後的“解脫”。他拿起藥瓶,手卻在顫抖。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別放棄,有人在找真相。”
李偉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微光。他放下藥瓶,抓起畫筆,在畫布上狠狠落下第一筆。
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前議員張嵐正被一群憤怒的市民圍堵在街角。她的身份被篡改成了“貪汙受賄犯”,所有的政治生涯毀於一旦,家人也與她斷絕了關係。麵對唾罵和投擲的雜物,她挺直了腰杆,大聲喊道:“我的人生不是你們說的那樣!數據可以被篡改,但真相不會!”
突然,她的身體周圍泛起一圈淡淡的紫色光暈,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擴散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的身影像信號不良的全息影像一樣閃爍了幾下,然後徹底消失了。
“天啊!她……她不見了!”人群中發出驚恐的尖叫。
幾乎在同一時刻,陳銘和林溪剛爬出冷卻管道,來到舊地鐵隧道。林溪打開終端,準備聯係黑客朋友,卻突然看到屏幕上彈出一條緊急警告:“檢測到大規模身份異常者‘空間剝離’現象!坐標正在同步……”
“陳銘,小心!”林溪猛地抬頭,看到陳銘的身體周圍也開始泛起那種詭異的紫色光暈。
陳銘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看到林溪焦急地向他伸出手,卻怎麽也夠不到。他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視線開始模糊,隧道的牆壁、林溪的臉、頭頂的管道……一切都在分解成無數細小的數據流。
他最後看到的,是林溪眼中含淚的目光,以及她嘴唇無聲的呐喊:“活下去!”
然後,一切歸於黑暗。
舊地鐵隧道裏,隻剩下林溪呆呆地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陳銘消失的地方,隻留下一小塊微微發燙的地麵,以及空氣中殘留的、類似靜電的微弱氣息。
林溪緩緩放下手,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打開終端,顫抖著輸入一行指令,將自己收集到的所有關於“身份篡改”的證據,加密發送到了一個隻有少數頂級黑客知道的匿名服務器上。
“陳銘,李偉,張嵐……還有其他不知名的人,”她對著空蕩蕩的隧道輕聲說,“你們不是不存在的人。我會找到真相,我會讓全世界知道,你們曾經活過。”
第四節:管理局的漣漪與身份的本質
平行宇宙管理局,主控室。
葉雲天看著主屏幕上δ61宇宙的畫麵——零號市的街道上人心惶惶,關於“消失者”的流言四起,而林溪正躲在舊地鐵隧道裏,發送著加密數據。
“叮叮,分析消失事件的能量特征。”他的聲音平靜,但眼神中帶著一絲凝重。
“是,長官!”藍色的ai助理光影快速旋轉,“能量特征與前三次完全一致!此次消失事件伴隨高強度的‘社會關係數據同步剝離’現象,目標人群在被‘移除’前,其社會身份認同已被徹底破壞,處於‘存在性危機’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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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瞳站在能量頻譜分析屏前,指尖的幽藍光芒與屏幕上的灰色波紋產生了共鳴:“這種能量……像是在剝離‘社會定義’對個體的束縛。外星人收集的,可能是人類在‘身份崩塌’狀態下的‘存在本質’數據——當一個人失去所有社會標簽,他還是‘他’嗎?”
當當的黃色光影彈出:“對比前三次事件,發現新規律:α73收集的是‘環境壓力下的行為能量’,β19收集的是‘理念衝突下的思維能量’,γ42收集的是‘願望滿足時的情感能量’,δ61收集的是‘身份解構後的存在能量’。每次實驗,都在探索人類‘自我認知’的不同維度。”
豆豆和包包同時報告:“已建立四維情感能量模型!外星人的‘收集’行為具有明確的係統性,似乎在構建一個完整的‘人類意識頻譜圖’。”
葉雲天走到星塵琉璃牆前,看著上麵代表四個異常宇宙的光點, each 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光芒。他想起δ61宇宙中,陳銘在身份被篡改後的迷茫,林溪在信任危機中的堅守,以及張嵐在被拋棄時對“真相”的呐喊。
“他們在研究‘身份’對人類意識的影響,”葉雲天低聲說,“當數字身份成為生存的基礎,當社會標簽定義一個人的價值,那麽剝離這些,就能看到人類最本源的‘存在’。”
林月瞳轉過身,眼中帶著憂慮:“可是,被剝離的個體呢?他們被帶到542b宇宙的實驗室後,會發生什麽?外星人隻是觀察,還是會進一步……幹預?”
就在這時,主屏幕切換,顯示出542b宇宙地下實驗室的最新畫麵。來自δ61宇宙的消失者們漂浮在培養艙中,他們的大腦接口連接著複雜的神經傳感器,而培養艙外的數據流中,正閃爍著他們被“移除”前那一刻的“存在困惑”能量波。
一個外星人身影靠近一個培養艙,它的能量場“觸碰”了一下數據流,畫麵中立刻浮現出陳銘在消失前看到的林溪的臉,伴隨著強烈的“連接渴望”能量波動。
“他們在解析‘身份崩塌’後的情感殘留,”葉雲天說,“尤其是關於‘信任’和‘自我認同’的部分。”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控製台前,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
“任務更新:‘二十麵棱鏡’計劃,新增子目標——建立‘人類意識頻譜’與‘外星人收集需求’的關聯模型。叮叮,重點分析δ61宇宙消失者的‘存在能量頻譜’,特別是‘社會關係剝離’與‘自我認知堅守’的能量對比。”
主控室的星塵琉璃光影流轉,映照出葉雲天深沉的側臉。四個宇宙的陰影已經揭示了外星人實驗的冰山一角,那是一個關於人類本質的、宏大而冰冷的研究項目。而剩下的十六個宇宙,又將成為怎樣的“實驗場”?那些即將被“收集”的人類,他們的意識又將為外星人的“頻譜圖”增添怎樣的色彩?
葉雲天看向窗外無盡的宇宙星圖,第一次感到,平行宇宙的管理不僅僅是維護物理法則,更是在守護著人類作為個體的“存在尊嚴”。每個被收集的“樣本”背後,都是一個獨特的靈魂,一段被強行中斷的人生。
而他,必須在這場跨越多個宇宙的“意識采集”完成之前,找到與外星人對話的方式。因為真正的文明對話,始於對“存在”本身的尊重,而不是將生命視為可收集的“數據標本”。
星塵琉璃牆中,e87宇宙的光點開始泛起詭異的綠色光芒,仿佛一片扭曲的叢林,正在等待下一批“迷失者”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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