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忙著張羅過年的事，周慕雲除了每日來給陳氏診脈之外，別的事都沒有過問，想著要是丫鬟伺候不好，她應該會說的。
    就這樣到了大年三十，家裏從一早就開始忙活了。
    張氏讓冬雪來將陳氏和念雲請到前麵去，臨窗的炕頭上鋪了墊子，屋裏還燒著火盆，暖和得不得了。
    冬雪上了花茶來，張氏說道，“今日就大年三十了，平日裏不讓你走動，那是怕你累著自己，這幾日過年，咱們都在前院熱鬧，晚上再回去歇著，你累不累？”
    陳氏忙說道，“哪裏就累著了，就是本該你們一家過年，我和念雲……”
    張氏道，“唉，咱們是一家子，你就不要分個親疏遠近了，我把慕雲當作自己的親孫女，你是她親娘，我們還不是一家子了？你且放寬心，養好了身子，開了春兒，順順當當地生下個好孩子。”
    張氏又拉過念雲的手，笑著問，“好孩子，在奶奶家住得可還順心？”
    人上了年紀，就是喜歡小孩子，更何況念雲是個跟雪團子一樣可愛的小孩子。
    先前她吃不飽飯，長得瘦瘦小小的，還看不出來有這麽可愛，來宋家住了一段時間，吃好喝好，現在長胖了一些，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皮膚也白了很多，看起來當真是討喜得很。
    而且她長得像周慕雲，張氏最喜歡周慕雲了，於是愛屋及烏，也很喜歡念雲，完全沒將她和那個混蛋父親聯係起來。
    念雲現在不像以前那麽害羞了，被問了話，便笑眯眯地回答，“順心呢，奶奶家特別好，奶奶好，叔叔嬸嬸好，姐姐和姐夫好，春桃姐姐和冬雪姐姐也好，還有夏荷姐姐，對我也特別好，我好開心。”
    小丫頭把家裏的人都點了一遍，獨獨沒有說秋水，張氏麵上帶笑，心裏是留了個心眼兒的，也不知道是孩子漏了，還是對她好的人中壓根兒就沒有那個人。
    張氏拉著她的手，“開心就好，一直就在奶奶家住著，等你娘生了孩子，就讓你大姐姐安排你讀書的事，能識字了就有本事了。”
    念雲開心地說，“好，我一定好好學。”
    夏荷和秋水今日來了前院兒幹活兒，夏荷依舊是聽從吩咐，有什麽活兒幹什麽，而秋水就一雙眼睛到處看，找一些對自己有益的活兒去幹。
    院子裏擺了桌子，今日宋雲深一早就開始寫春聯，村裏人先前就喜歡上門讓他寫，他的字好，隻收五文錢，比鎮上可便宜多了。
    可現在他有官職在身，反而沒人敢來了。
    牛家卻是不一樣的，兩家人一起做生意，早就親密無間了，半上午，牛福和楊氏帶著甜甜拜訪，送來了家中做的幾樣年菜，順便求宋雲深的春聯。
    周慕雲笑著收下，“嫂子手藝現在是越來越好了，看著就好吃。”
    楊氏笑著說，“那可多虧了你這個師父，要不然哪能把我調教出來，我可是讓你失望了，得歇幾個月。”
    周慕雲伸手摸了摸她已經明顯突出的肚子，“這是喜事啊，甜甜一直想要個弟弟妹妹呢。”
    楊氏懷孕幾個月了，滿了三個月就繼續去店裏幫忙，不僅沒傷著，身子還越來越好，她覺得這都是沾了宋家的福氣，要不然為何以前一直沒動靜，跟宋家親近起來了，肚子就有消息了呢？
    楊氏讓牛福看著宋雲深寫春聯，她想去見陳氏，陳氏也懷著身孕，兩個孕婦倒是能說上話。
    周慕雲笑著帶她們進去，伸手拉著甜甜，“我們家有個小姐姐，我帶你進去看看，以後你可以跟小姐姐玩兒。”
    甜甜最喜歡找玩伴了，聽了這話就很高興，蹦蹦跳跳地走。
    她們掀簾子進屋了，秋水找到機會，跟夏荷說道，“這都是村裏的人呢，娘子也是脾氣好，跟村裏人也那麽和善，咱們家郎君是做官的，娘子是官夫人呢，也該有區別的。”
    夏荷不說話，正好冬雪在廚房裏喊，她趕緊去廚房幫忙了。
    宋雲深專心寫字，牛福也看得認真，“我就是吃了沒好好讀書的虧，我要是能寫出這樣的字，那可給家裏長臉了，好在甜甜這孩子愛讀書，家裏養出個女才子來，也不錯。”
    甜甜入了學堂讀書，是女子班，學費比一般的學堂貴一些，但是牛家現在也不缺這些錢，他們對甜甜的教育都很上心的。
    宋雲深道，“過幾年，家裏的春聯能讓甜甜寫了，過了年之後，念雲也要去念書，到時候兩個人可以作伴。”
    牛福聞言，便知道宋家是要一直讓陳氏和念雲住著了，也為陳氏母女高興，他們雖不知全貌，但也知道陳氏是個苦命人，好在女兒是能幹的，親家一家也都是好人。
    “那可好了，甜甜就是說沒有玩伴呢，以後她可高興了。”
    兩人又說起牛二娃的事來，他參軍有這麽久了，隻送過一封信回來，還是趙家送來的。
    他在軍營中，寫信並不方便，交到趙家手上要容易一些，信上倒是說在軍營一切都好，覺得日子很有意義，隻不過家裏還是擔心，總覺得他是報喜不報憂。
    隻不過人在那裏，擔心也沒用，王氏日日上香，乞求祖宗保佑，希望牛二娃能順利回來。
    正說著話呢，宋雲深口渴了，端起茶要喝，才發現茶杯空了。
    他想著周慕雲出來就會給他泡茶，也沒多說，不遠處的秋水看到了，趕緊去泡了茶端來。
    “郎君，這是新泡的茶，奴婢給您換了。”
    嬌滴滴的聲音，讓宋雲深和牛福都抬頭看了眼她，宋雲深又垂下頭寫字，“我身邊的事不用人伺候，你去廚房幫忙就是。”
    竟然是手也不抬，沒有接下那杯茶的意思。
    秋水有些尷尬，臉漲得通紅，她鼓起勇氣過來送茶，卻沒想到被這樣對待。
    周慕雲想起外麵的事，出來給宋雲深添茶，正好看到這一幕，似笑非笑地走過來，“秋水啊，郎君不喝這個茶的，他嘴刁，一般人泡的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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