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的笑道：“姐姐，這件事，我覺得不妥。哲妍那丫頭，性子太野，並不好駕馭。若她成了側妃，恐怕我們府裏整天都要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再者，正妃畢竟是他國公主，若是成婚還沒幾年就納側妃，傳到大晉那邊也許又要鬧一場風波哦。”
    高皇後卻是不以為意，“你也說了，那隻是也許而已，又不是一定。納個側妃罷了，放眼三國的皇室高門之中，哪家的男主人後宅沒有個三妻四妾的？這也不是什麽少見的事，若是沒有，那才當真稀奇得緊呢。在本宮看來，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大晉皇室要是因此不滿，那也無妨。我們北梁的國力可比他們那偏安一隅的江南小國強盛多了。兩國聯姻，說得好聽一點是攜手共進，說得難聽一點還不是弱者依附於強者麽？若隻為這麽一點小事就撕破了臉麵，那這樣的盟友不要也罷。”
    越王妃心中實在不情願，但是她可拗不過高皇後，“若娘娘一意如此，那臣妹也就隻能遵旨了。隻是臣妹有個請求，這事現在還是瞞著成勳吧，他一向提起沈哲妍來就會頭疼，臣妹怕他受不住。還有寶興公主那邊，也請娘娘發個善心先別對她提這件事，這孩子孤身一人來北梁待嫁，先前遭受的磨難夠多了，現在我們就別破壞她出嫁前的好心情吧。臣妹讚成陛下的意見，三年以後看情況而行。說不準那個時候沈家又是另外的想法，臣妹總覺得哲妍現在是一時新鮮感作祟，小女孩的心事，三年之後或許又是別有一番風景了，這些都是不一定的。也給哲妍三年時間好好的想一想，審視一下她內心裏是否真的做好準備以安國公府嫡長女這樣的尊貴身份為人妾室了？”
    高皇後從果盤裏拈了一顆梅子蜜餞送進口中，那滋味酸酸甜甜的，可舒服了。
    “珍珠啊，姐姐是以家事的口吻和你商量這件事的，你可倒好，改口就說成國事啦。不是姐姐說你，你還真是個實心眼子。”
    越王妃性子直，“姐姐，妹妹從小到大都唯您是從，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這件事，縱然珍珠心裏再不情願，但若您和陛下都有此意，我們母子也隻能聽命。先有國才有家，先君臣後家人，這是仁義禮智信的國訓。珍珠並不敢忘懷。”
    高皇後心裏一直都是偏袒妹妹一家的。這件事看似是她這個做皇後的多管閑事了，但是從她的角度看來，她也是真心為蕭成勳母子著想。
    她的確不太喜歡謝妡竹，除了第一次見麵印象裏她身子嬌弱以外，她也直覺謝妡竹性子應該和她是一路人。自古同類相殘，同性相斥，放在一國之後身上也一樣。
    二來，她也真的害怕端昭王府子嗣凋零，後繼無人。要知道以蕭成勳的軍功卓著之勢頭，北梁未來五十年內是無後顧之憂了，但是等蕭成勳老了以後呢？總不能沒有人為繼了吧。蕭成勳一身天賜武功，除了全部心血傳給自己的兒子以外，還能傳給何人？
    所以端昭王府的子嗣問題，是直接關乎北梁國運的。
    這讓高皇後不得不將目光放長遠，早早未雨綢繆。
    再者，安國公是朝廷肱骨之老臣，日後是極有可能輔佐新帝登基的。若她高皇後能促成這一門親事，滿足了沈家的心願，那也就相當於拉攏了安國公為東宮蕭澤所用。等來日澤兒登上了皇位，安國公看在她今日的麵子上，也定會更用心輔佐新皇的。
    因著這三層原因，高皇後覺得她也必須要讓沈哲妍成為端昭王的側妃，必須一舉成功。
    “你有這個心，姐姐很是感動。今日的事就到此為止吧。既然妹妹也同意了，那本宮就還得有幾句話叮囑你，哲妍為側妃這件事要暫時保密，不得有任何風聲先行傳出去。現在隻有陛下、你、我三人知道，五日後月兒的及笄禮上，珍顏應該會帶著她女兒一起進宮觀禮，到時候本宮會和她明說的。你也在一旁聽著吧。”
    越王妃心內百感交集，但還是麵容得體的答應了。
    回去王府後，她還是忍不住生了悶氣。
    砸壞了至少三個價值不菲的古董花瓶。
    春嬤嬤見她心情不好，很識趣的沒有多問。
    隻是轉身去廚房給她端來一盅甜梨湯，“王妃，喝點甜湯潤潤喉吧，天大地大氣再大都不如心大，您凡遇事都要想開一些，氣壞了自個兒身子多不值得。”
    高珍珠越想越氣，接過乳娘遞過來的梨湯，一仰頭就全部喝盡了，“本妃沒有生氣，隻是對姐姐失望了，這麽多年她性子是養得越發霸道啦，還是那麽喜歡幹預別人的家事。本妃是心疼自己兒子，正妃都還沒過門，就有人打著做他側妃的主意了。竟然還直接求到帝後麵前，打得本妃措手不及，拒也不是，不拒也不是！”
    春嬤嬤大驚，“哪家姑娘呀？現在就盯上小王爺側妃之位了？”
    越王妃冷哼了一聲，“豈止是現在，根本就是謀劃已久啦。除了安國公家那個野丫頭之外，還會有誰家貴女這麽不知羞恥？”
    “原來是沈大小姐啊。沒想到她還是癡心不改，小王爺都要娶王妃了，她依然不放棄。可見也是個死心眼。”
    春嬤嬤了然，有些感慨。
    “可不是嗎？本妃就想不通了。以她父親的權勢地位，她在北梁什麽樣的好夫婿挑不到？非盯著本妃的寶貝兒子幹什麽？”
    “這也是好事一樁，說明咱們小王爺有魅力啊，不然堂堂安國公嫡女怎會如此瘋狂？王妃您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高珍珠撇了撇嘴角，“話雖如此，但本妃總覺得來者不善。沈哲妍那丫頭一看就是個極有主見的，沒有寶興公主好相處。還有她母親，本妃的好堂妹，可以呀，竟也學會來陰的算計本妃了。平日裏本妃怎麽就沒看出來她還有這一手呢，當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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