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多拉船槳劃破翡翠色的水麵，淩妤綰倚在船頭，指尖垂入微涼的河水中。
    草帽簷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亞麻裙擺隨著船身輕輕蕩漾。
    “淩妤綰，發什麽呆？”
    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沈長風站在相鄰的貢多拉上，左手還握著沾滿黏土的雕塑刀，右手扶了扶金絲眼鏡。
    他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幾道新鮮的化學試劑灼痕。
    “沈長風？”淩妤綰詫異地轉頭，“你不是在國外嗎？”
    “休假。”他利落地跨過船舷，沾著石膏粉的球鞋落在她船板上，“倒是你”他打量著淩妤綰簡約的裝扮，“淩氏集團的財報會議呢？”
    淩妤綰接過他遞來的素描本，上麵是用化學方程式演算紙背麵畫的建築速寫：“雕塑係轉行化學生物係的沈博士，居然還記得怎麽拿筆？”
    沈長風笑著摘下眼鏡擦拭，這是他在養成的習慣動作。
    “公司交給林特助了。”她狀似無意地轉了轉左手腕表，表盤下露出一道淺淺的戒痕，“某人拍戲太忙，我偷個閑。”
    沈長風的目光在那道痕跡上停留半秒，隨即若無其事地指向遠處：“聖馬可廣場的鴿子還是這麽胖。”
    聖馬可廣場的露天咖啡座，斑駁的陽光透過遮陽傘灑在畫冊上。
    沈長風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頁畫紙，突然停在某張泛黃的素描上——淩妤綰正低頭作畫，額前碎發垂落，秋葉在她肩頭鍍了層金邊。
    “這張居然還在？”淩妤綰的指尖懸在畫紙上方，像是怕驚擾了舊時光。
    咖啡杯沿的口紅印正好疊在畫中她握筆的手指位置。
    沈長風往她杯裏續著咖啡，壺嘴傾瀉的琥珀色液體在陽光下像融化的蜜糖。
    “我所有的速寫本裏”他輕笑“最美的明明是回國前的那一張你送的《風》”
    淩妤綰忽然記起那個被自己扣在他頭上的調色盤，靛藍與赭石在他白襯衫綻開的模樣。
    廣場上傳來手風琴聲，她接過沈長風遞來的畫筆，筆杆上還留著當年她惡作劇時刻的牙印。
    “看來你缺個搗亂的搭檔？”她轉動著畫筆，陽光在金屬箍上跳起踢踏舞。
    沈長風已經支好畫架，將調色盤遞到她手邊：“淩小姐的破壞力，我一直甘之如飴。”
    他們並排坐在廣場的石階上，共用一個畫架。
    淩妤綰勾勒建築輪廓，沈長風填充色彩，配合得如同當年。
    “這裏要加點鈷藍。”她伸手去蘸顏料。
    “不對，是群青。”沈長風握住她的手腕，帶她調色，“你以前就總記混。”
    淩妤綰笑著抽回手：“你以前就愛較真。”
    路過的遊客駐足觀看，有人甚至掏出手機拍照。兩個漂亮麵孔的藝術家，在威尼斯夕陽下共繪一幅水彩，美得像電影畫麵。
    夜色如水，沈長風送淩妤綰回酒店，兩人沿著運河邊的石板路慢行。水波映著兩岸燈火，碎成粼粼金片。
    走到酒店門前，沈長風忽然停步，月光描摹著他的側臉輪廓。
    “妤綰。”他輕聲喚她，嗓音比夜風還柔和，“我們……還是好朋友，對嗎？”
    淩妤綰抬眸看他，唇角微揚：“現在可能還多了一個身份——旅遊搭子。”
    沈長風低笑，眼底情緒隱在陰影裏。最終，他隻是微微頷首：“明天八點，大堂見。穆拉諾島的玻璃工坊，聽說能吹製星空琉璃。”
    她晃了晃手機，算是應下。
    翌日清晨，淩氏大小姐威尼斯密會神秘男子 的話題炸上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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