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突然亮起來。
    昏黃的光照出小雨左臉的掌印，腫脹處已經泛出青紫。淩妤綰的指尖懸在空中不敢觸碰，就像當年校醫想給她塗藥時那樣。“沒事了……”她聲音啞得不像自己，“姐姐帶你回家。”
    “家”這個字眼讓小雨突然僵住。
    女孩抬起淚痕交錯的臉，凍裂的嘴唇滲出細小的血珠：“他們……他們說下次沒考好就不要回家了……”話沒說完就劇烈咳嗽起來，單薄的身子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淩妤綰直接掏出車鑰匙，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回我家”
    “姐姐……我能……我能永遠不回象嗎？”路燈在她眼裏投下搖晃的光斑，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浮木。
    淩妤綰反手扣住那隻冰涼的小手：“今晚先吃蛋糕。”
    她沒敢輕易承諾永遠，隻是把暖氣開到最大。
    “我冰箱裏有哈根達斯，還有……”她從手套箱掏出盒創可貼，上麵印著蠢萌的柴犬圖案，“魔法愈合貼紙。”
    車窗映出兩人依偎的影子。
    浴室的水汽氤氳著飄出來，帶著薰衣草沐浴露的香氣。
    淩妤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裏捧著一杯熱可可，聽著浴室的水聲漸漸停下。幾分鍾後，小雨穿著她的睡衣走出來。
    那是一件寬鬆的棉質睡裙，袖口還繡著小小的星星，穿在小雨身上顯得格外寬大，襯得她更加瘦小。
    小雨的頭發還滴著水，淩妤綰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毛巾，輕輕替她擦幹。
    “姐姐……”小雨的聲音悶悶的，眼眶還是紅的，但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她抱著膝蓋窩進沙發裏，像隻終於找到安全角落的小動物。
    淩妤綰把熱可可遞給她，又拿了一條毯子蓋在她腿上：“慢慢說，我聽著。”
    小雨捧著杯子，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這次考試……其實我真的盡力了。”她的聲音很低，像是怕被誰聽見，“題目比上次難很多，我們班平均分都降了十幾分，我隻是比上次低了四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了喃喃自語：“可他們根本不聽我解釋，他們說我在找借口，說我貪玩……”
    淩妤綰靜靜地聽著，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攥緊。
    小雨的話像是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某個塵封已久的記憶盒子，她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站在書房裏，手裏攥著考了98分的試卷，而父親隻看了一眼，就冷冷地問：“那兩分丟在哪兒了？”
    那時候的她，甚至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
    “小雨。”淩妤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很輕，卻很堅定，“你聽我說，分數隻是數字，它不代表你這個人。”
    小雨抬起頭，眼睛裏還噙著淚：“可他們隻在乎這個……”
    “我知道。”淩妤綰輕輕歎了口氣，“但你要記住，你的價值不是由分數決定的，也不是由他們決定的。”
    窗外，夜色深沉，但客廳裏的燈光溫暖而明亮。
    小雨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小聲問：“姐姐……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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