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站了好一會兒。
    見林菀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王龍的臉漲得通紅，沒好氣的說道。
    “喂，你什麽時候回去？”
    林菀隻當他們是透明人，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們，拿著軟尺核對著弧形的準確性。
    王龍......
    “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嘛。”
    “我沒空跟你說話，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王龍什麽時候被人這麽懟過，因為他爸是王富貴，在村裏沒有人敢不順著他。
    之前在家裏，不管他態度多惡劣，林菀也總是小心翼翼，從不敢對他甩一點臉子。
    就算要給他講道理言語裏也全是溫柔與耐心，說話軟聲軟語地。
    他趾高氣昂慣了，突然被這麽對待，一下子就收不住脾氣了，正打算衝過去對林菀破口大罵。
    卻被王拓一把拉住，王拓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手指了指自己癟癟的肚子。
    王龍看著弟弟那副模樣，終於還是強壓下了心中洶湧的怒火。
    他站在操作台旁邊，沉默了許久，才又開口“這麽多天了，你鬧也鬧夠了，該回去了吧。”
    林菀依舊埋頭專注著手中的活計，對王龍的話不做任何回應。
    王龍見狀，臉色越發陰沉難看。
    “你不要不識好歹，我爸娶你是花了錢的，你不回去做飯，幹活，家裏都亂成一鍋粥了。
    婆婆前天還摔了一跤，你都不管不問地，有你這樣當後媽地嗎？”
    芳芳心裏也猜出來這三個娃兒應該就是林菀的繼子繼女了，上午她才在林菀那裏碰了一鼻子灰，現在自然是不會去多嘴勸說什麽，全當熱鬧看了。
    劉蘭停了腳下的動作，那 “噠噠噠” 的縫紉機聲戛然而止。
    林菀被氣笑了。
    她將手裏的活計往操作台上一放，猛地站起身來。
    幾步上前，拽著王龍地胳膊就往外拖。
    王龍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來，已經被林菀拉到了外麵一塊空曠的地方。
    林菀二話不說，揚起手對著王龍地腦袋就是兩巴掌。
    這兩巴掌是用了大力氣地，仿佛她壓抑許久的情緒在此刻終於得到了宣泄。
    林鐵軍和陳紅霞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父母，她實在下不去手。
    可眼前這個十三歲的街溜子，她有什麽下不去手的。
    王龍被這兩巴掌打得眼冒金星，等反應過來，本能地就要還手。
    林菀根本不會給他還手的機會，在王龍剛抬起手來的時候，她便更大力的狠狠打了回去。
    這一下，王龍被打得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和憤怒交織的神情。
    這半年多來，林菀在他們家可是說話都沒有大聲過，這下竟然動手打了他。
    王龍震驚不已，就在這時王拓和王戀跟著跑了過來，一臉驚慌失措。
    “林菀，不要打了。”
    “林菀，別打了。”
    林菀惡狠狠地盯著他們三個，大聲道。
    “還想叫我回去伺候你們一家子？想都別想。
    下次別再讓我看到你們，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接著她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回了裁縫鋪。
    王龍、王拓和王戀都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凶地林菀。
    王戀的小臉漲得通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一邊用小手抹著眼淚，一邊抽抽搭搭地哽咽著說“哥，我們走吧。“
    王龍望著林菀的離去的背影，咬著牙，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裏擠出來。
    “後媽就是後媽，你們叫我來接人，這就是你們想看到的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以後就算是餓死，也不準再來找她。”
    王拓和王戀低著頭，都不敢吭聲，隻是默默地跟在王龍身後，朝著家的方向緩緩走去。
    回家的路上，王拓地腦海裏不斷地湧現出林菀在王家時候地模樣。
    其實，林菀真的挺好的，做的飯菜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飯菜。
    會做家務，家裏哪哪都收拾的幹淨亮堂。
    不管什麽時候對他們都是溫溫柔柔軟聲軟語的。
    就是不知道這次為什麽這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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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芳整個人都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菀竟然動手打繼子，她怎麽敢的。
    她呆愣愣的看著林菀走回來，使勁掐了掐自己的腿，又看了看離去的王龍三人，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劉蘭彎了彎嘴角，目光重新聚焦到手中的活計上，熟練地將布料擺放好，調整好位置。腳開始輕輕踩起縫紉機的踏板來。
    熟悉的 “噠噠噠” 聲再次響起。
    走完一生的林菀，重生回來，再次麵對這四個孩子。
    這種感覺很複雜，有恨也有怨。
    上輩子，她對四個繼子可謂是嘔心瀝血、悉心教導，不辭辛苦地像個老媽子一樣。
    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上輩子的種種還曆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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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如此全心全意的付出，最後獎勵了她什麽呢？
    是到死都沒有換來他們叫自己一聲媽？
    是那點基本生活費？
    是老年病重時的無人問津？
    還是在除夕夜，孤零零地死在鄉下老房子冰涼的泥地上？
    林菀忙完手裏的活，從裁縫鋪回家，煮了一點米粥吃過後。
    拿出小學課本，在地上撿了一小根樹枝，然後蹲下身子在地上計算算數題。
    等到能夠默寫常用的漢字和計算簡單的算術題之後。
    就不再用小樹枝在地上寫寫算算了。
    到時候去供銷社買些筆和本子回來，認真練習。
    她才計算了一會兒，李雲澤抱著一堆東西過來。
    林菀看見他過來，連忙起身合上課本，跟他打招呼。
    李雲澤走近後，先將紫藥水遞給林菀說“我家裏剛好有紫藥水，你先用著。”
    林菀微微一愣，手指摸了摸脖子上已經結痂的傷口，笑著搖搖頭說道。
    “李營長，我的傷口已經好了，沒事情了。”
    李雲澤微微蹙眉“現在天熱，萬一感染了就不好了，剛好我家裏有，就給你拿來了......”
    說什麽也要林菀收下。
    李雲澤沒說的是，這瓶紫藥水是他上午特意去衛生院買的，怕林菀不收，回來的路上還偷偷倒掉了一點兒，讓它看著像是一瓶用過了的。
    林菀自然是不會知道這些的，實在拗不過就收下了。
    看林菀收下紫藥水，李雲澤暗暗鬆了一口氣，接著又說。
    “我拿了一個新的門鎖過來，還找覃木匠打了一幅門閂和卡槽。
    都怪我之前疏忽了，這門鎖太舊了，早該想到要換的。”
    他開始換起新的門鎖來，林菀也不跟他見外，走上前去幫忙遞這遞那。
    不一會兒，新門鎖和門閂就裝好了。
    李雲澤讓林菀在屋裏插上門閂之後，自己還去外麵使勁推了幾下。
    確定十分牢固之後，才放心下來。
    又簡單聊了幾句，李雲澤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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