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澤回到家的時候，陳淑蘭剛將飯菜端上桌。
    “快洗手過來吃飯。” 陳淑蘭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招呼著。
    李雲澤應了聲，洗了手過來坐在凳子上。
    桌上放著一盤紅燒魚塊，旁邊是一盤清炒冬瓜和一碗涼拌黃瓜。
    陳淑蘭伸手將紅燒魚塊挪到李雲澤跟前，自己夾了一塊冬瓜放進碗裏。
    “好久沒看到這麽好的魚了，那點鹹菜，我都有點不好意思拿出手。
    等以後有了好東西，一定得再拿些過去。”
    李雲澤把紅燒魚塊往陳淑蘭那邊推了過去。
    “媽，你多吃點魚，林菀不是小氣的人。
    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以後就多送點東西過去多過去走走唄。”
    陳淑蘭捏著筷子，目光在李雲澤臉上停留一瞬，忽然話鋒一轉。
    “嗯嗯，我們鄉裏鄉親的，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聽說今天她和她男人鬧去大隊部，章都蓋了。
    就等著去公社辦離婚手續了？”
    李雲澤微微點頭“嗯，明天一早就去公社辦離婚手續。”
    陳淑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又追問了一句“她真的要離婚？”
    李雲澤還是點頭“嗯。”
    陳淑蘭輕輕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臉無奈“這姑娘，真是可惜了。
    我看她是個極好的人，就是攤上那麽個娘家，又嫁了那麽個婆家，
    這下離婚了，以後日子得多艱難啊。”
    李雲澤抬眸，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擔憂“我回部隊之後，你就多照應一下她唄。
    我姐也不是經常回來，你一個人在家。
    她也是孤身一人，沒事的時候，你們還可以一起拉拉家常。”
    陳淑蘭點頭“我看啊，真要是這樣，說不定還是她照顧我比較多。
    沒嫁人前，誰不說她賢惠能幹。
    她爹媽就為了那一百塊彩禮和王富貴那身份。
    硬生生把女兒給賣了。”
    李雲澤沒有接話，隻是默默低下頭吃飯，有些話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陳淑蘭接著說“王媒婆介紹的那個姑娘，你什麽時候去見一見？
    都說那姑娘長得水靈得很，林菀長得也水靈。
    以前啊，我還真動過讓她進咱們家的心思，可惜了。
    那時候家裏條件不好，林鐵軍和陳紅霞哪能看得上我們家。
    嫌棄我們孤兒寡母的又窮。
    等後來你在部隊漲了津貼，家裏日子好過起來，還修了房子。
    你又出任務兩年不回來，你是不知道，自從林菀嫁給王富貴之後。
    他們兩口子鼻孔都朝著天上，不結親也好，這樣的親家也難處。”
    李雲澤笑了笑，端起碗來，用筷子扒拉了一口飯，默默吃著。
    陳淑蘭看著兒子，繼續勸道“這個姑娘你抽空去見見唄。
    成不成的另說，等你回部隊了，又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去了。”
    對於這種事，李雲澤心裏真沒一點想法，他放下碗，認真的說道。
    “媽，我想找個情投意合，能相互依靠，相互照顧，過一輩子的人。”
    陳淑蘭還想說什麽。
    李雲澤見狀臉上閃過一抹壞笑“媽，我可聽說你當年跟我爸.......”
    陳淑蘭一聽，臉上閃過紅韻，趕緊打斷他的話。
    “得先認識才有機會，你先去見了，才知道合不合適嘛。”
    李雲澤敷衍地應了一句“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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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飯，林菀把碗筷收拾妥當。
    剩下的時間還是看看書、背背課文、再做做算術題。
    現在小學課本已經學的差不多了。
    月亮悄悄爬上頭頂的時候。
    林菀做完了今天最後的一道分數應用題。
    她放下筆，輕輕舒了一口氣，收拾好桌椅和書本回屋。
    一想到明天就能和王富貴徹底離婚，她的心情格外輕鬆愉悅。
    簡單洗漱完，伸手輕輕拉滅了燈，她心滿意足地躺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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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外一邊，王富貴就沒有這麽愜意了。
    結束了如坐針氈的晚飯後，已經將近晚上十點了。
    這個時間點，下河洗澡顯然不合適、井水更是涼的刺骨。
    等到李桂花胡亂地洗了碗，又燒了洗澡水，都半夜了。
    王富貴強打起精神，帶著幾個孩子洗了澡，又將他們趕上床睡覺。
    這才拖著沉重的身軀躺上了床。
    剛一躺下，他就感覺身上又熱出了一身黏膩的汗水。
    也不想再起來衝澡了，就這麽睡吧。
    作為十指不沾陽春水，有身份有地位的大領導。
    他哪裏幹過帶幾個孩子洗澡這種瑣碎又麻煩地活兒。
    更別提扯著嗓子吼他們上床睡覺了。
    這一番折騰下來，他隻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王富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眼直勾勾地望著窗外的月色出神。
    今天發生的事情，給他一種無比強烈的不真實感。
    林菀給他一種很陌生又很熟悉的感覺。
    臉還是那張臉，可她的眼神，她的態度，卻讓他無比的陌生。
    林菀對他的敵意和怨恨毫不掩飾。
    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是他認識的林菀了。
    突然，一個念頭從他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難道林菀和自己一樣，也是重生的？
    如果她真的是重生的，那為什麽要跟自己提離婚？
    上輩子，自己辛辛苦苦賺錢養了她一輩子，給了她好的生活。
    可換來的卻是她這輩子滿滿的敵意和怨恨？
    甚至還要跟自己離婚？
    這讓他實在無法理解。
    要是沒有自己，上輩子林菀又怎麽能舒舒服服地享一輩子福？
    王富貴的腦袋裏像是有無數隻小蟲子在挪動，攪得他頭疼欲裂。
    卻始終理不出一絲頭緒，最後腦子裏就剩下兩個字。
    傻逼！
    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卻似才剛剛閉上眼，清晨的微光就透過窗戶爬上了他的眼皮。
    王富貴滿心都是無奈與疲憊，掙紮著起了床。
    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撐起沉重的身體去洗漱。
    他走進廚房，看到鐵鍋裏那一鍋黑色的糊糊，胃裏不禁一陣翻騰。
    他也沒在家裏吃早餐。
    在棕色老式衣櫃內的抽屜裏翻出結婚證、戶口本、又帶上離婚申請書。
    然後去大隊部借了自行車，朝著公社的方向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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