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澤本來想請和林菀玩得好的同學吃飯，想了想還是算了。
    並不是舍不得這點錢，隻是林菀來羊城三個多月，兩人還是跟對鴛鴦似的，沒見幾次麵，他實在不想有人打擾他們難得的獨處時間。
    李雲澤帶著林菀去國營飯店吃飯，吃過飯兩人沿著珠江散步。
    大多數時候都是林菀在吧嗒吧嗒，李雲澤在聽。
    他最近幾個月在邊境那是時刻要小心謹慎，回了部隊每天都忙到深夜，很少有這樣放鬆的時候。
    現在聽林菀吧嗒吧嗒說她學校裏的事情，他的內心格外地踏實。
    林菀知道李雲澤一定是百忙之中才抽出來的這點時間，她想李雲澤能開心多笑笑，挑了不少有趣的事情說給他聽。
    正說得起勁的時候，李雲澤指著不遠處說道。
    “菀菀，那裏有照相館，我們去照張相！”
    “好呀！”
    照相館的年輕小夥正準備關門，就看到一對璧人推門而入，趕客的話都到嘴邊了，趕緊刹住，轉而開口。
    “我在這裏照了這麽多年的相，第一次遇到這麽登對的小兩口。
    來來，在凳子上坐好了。
    靚女，不要緊張，放輕鬆。
    笑一笑，再靠近一點。”
    林菀往李雲澤身邊靠近，李雲澤拉她到身邊“別緊張，笑一笑。”指尖輕輕的捏了捏林菀的手。
    林菀抬起頭來衝李雲澤笑，李雲澤也正看著她。
    哢嚓！
    畫麵在這一幕定格。
    照完相之後，年輕小夥說“三天後來取照片。”
    李雲澤付完錢，兩人一起走出照相館，林菀從口袋摸出兩顆糖，塞了一顆在李雲澤手裏。
    燈光下，糖紙亮晶晶的。
    李雲澤想起前不久見過的彈殼，也是這樣閃著光，但不及此刻手掌心的溫度。
    “下次，白天的時候，我們去白雲山照相。”糖是橙子味的。
    微酸，卻甜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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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林鐵軍和陳紅霞在這一刻，別說心底有甜了，連表麵的和氣都維持不下去了。
    鄉下人睡得早，夫妻倆躺在床上，完全沒有睡意。
    睜著眼看著屋頂，好像行屍走肉一般。
    林菀考上大學她們沒沾到半點光，過年的時候費了老大勁了，林菀仍是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如今再想修複關係，更加難了。
    林菀去了大學幾個月，仍是一次都沒給他們打過電話、寫過信。
    難道這個金鳳凰就這麽白養了？
    陳紅霞不甘心“便宜都讓陳淑蘭那個潑婦給占了，今天我還在稻場上聽她說，她要去羊城看李雲澤和林菀。”
    陳紅霞實在氣不過，那可是大城市，她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
    想來想去，當初就不該在林菀要離婚的時候，把她趕出去的。
    林菀又不要他們家花錢養，這下好了吧，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想到這裏陳紅霞就心肝疼。
    男人往往比女人更現實，林鐵軍開口道。
    “當初，我跟你說要你去修複一下關係，你是怎麽說的？現在後悔了吧！”
    陳紅霞眼珠轉了轉，這些她當然不會認“要我說，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她要不認我們，就算了。
    我們還有林浩、林華，以後肯定能考上更好的大學。
    況且我們還有林潔。”
    聽了這話，林鐵軍心裏砰砰跳“你去找林潔了沒？錢她什麽時候給？”
    陳紅霞長歎一口氣“昨天去了，他們兩口子出去了，不在家。”
    “還沒在家？這都快半年了，利息和本錢一個都沒還回來。”林鐵軍語氣很衝。
    “說是出去賣貨去了。”陳紅霞說話都不敢大聲。
    林鐵軍接著說道“還不都是你當初搞錯了考上大學的人，你說你真的是，一件事情都幹不好，這都能搞錯。”
    “我過幾天下了工再去一趟，我這心裏也不踏實，去了幾回了都不在家。”
    陳紅霞和林鐵軍不能跟林潔撕破臉，他們還想多賺點利息呢。
    夫妻倆聊了一會，陳紅霞肚子有點疼，起身去上廁所。
    回來的時候發現林秋月的房間裏還有亮光，她疑惑的推開房門一看。
    隻見林秋月點著米粒大小的油燈，坐在床邊看書呢。
    聽到房間門被人推開，林秋月抬起頭來，看到是陳紅霞。
    嚇得她趕緊吹滅了油燈。
    對林秋月這個賠錢貨，陳紅霞更加沒好臉色了。
    “誰讓你點油燈的？油不要錢買的？天天在家裏吃白飯，又掙不到工分，還要浪費油，明天不準吃飯。”
    林秋月心裏害怕，又不敢咋樣，隻能盯著陳紅霞不說話。
    陳紅霞被她看得更加不高興了“怎麽了？你還不樂意了？
    你知道油多少錢一斤嗎？我們家要存多久才能存到一斤油票？
    你已經滿十一歲了，你給這個家裏做過什麽貢獻？你自己好好算算。
    你大姐像你....”
    陳紅霞的話戛然而止，林菀真該死，她提都不想提。
    林秋月低下頭不說話。
    陳紅霞轉而說道“明天開始在地裏幹不滿六個工分，就不準吃飯。”
    林秋月.....
    現在滿公分是八個公分，一個成年男人的壯勞力才拿得到。
    她怎麽可能拿到六個公分，十二歲的孩子已經懂事了。
    林秋月沉默的爬上床，她決定明天去求孫師傅收她學手藝，她才不會跟林華一樣，學到一半學不下去了，跑回來。
    她也要像大姐林菀一樣，好好跟孫師傅學手藝，然後擺脫這個家。
    垃圾父母，隻知道重男輕女，把女兒當掙錢的工具人。
    現在不管是林浩、林華誰犯了錯，被打被罵的隻有她。
    “活該！”
    林秋月小聲嘀咕了一句。
    聲音雖然小，但陳紅霞還是聽到了，她眼睛一瞪，站在門口吼。
    “林秋月，你說什麽，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林秋月現在學乖了，才不會再說一遍，最後再被打一頓。
    “我說，晚安。”
    林秋月說完往床裏翻了個身，不再搭理陳紅霞的歇斯底裏。
    陳紅霞站在門口忍了好一會，才甩下一句“你明天開始最好給我掙到六個工分。”
    林秋月還是不說話，隻是在心裏默默下決定—她一定會像林菀一樣，讓林家對她高攀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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