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知知還是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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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蘇知知在,就永遠有超出常理的事情。
    薛澈和顧青檸聽到蘇知知說要寫家信回去的時候,都以為她是要托書院的門童或者幫工帶信回家。
    可當月落枝頭,蘇知知帶著顧青檸爬上牆頭的時候,顧青檸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淡藍的月光下,兩個女孩的影子在地上化成兩隻靈動的兔子。
    蘇知知拿著一片窄薄的葉片放在唇邊吹,哨聲忽高忽低。
    顧青檸緊張地左右張望,生怕有人會發現她們偷偷從生舍中溜出來。
    頭頂猝然間起了一陣風,地上多出了一片雲朵一樣的影子。
    顧青檸抬頭看,看見一隻巨鷹飛撲而下,她差點要驚叫出聲。
    蘇知知及時捂住了顧青檸的嘴巴:
    “噓!別怕,這是阿寶,你之前在山上見過的,記得嗎?”
    顧青檸想起來,好像在黑匪山是看見過一隻老鷹在頭頂盤旋,但是她不知道蘇知知居然能大晚上地把鷹招來!
    阿寶落在蘇知知身邊,收起鋒利的爪子和尖喙,低頭親昵地往蘇知知身上蹭。
    蘇知知摸摸阿寶的腦袋,從荷包裏拿出折好的信,綁在了阿寶的腳上:
    “阿寶,我才兩三日不見你,你怎麽就瘦了?”
    “把這封信帶回去,下回我給你帶好吃的。”
    阿寶大概是明白了蘇知知的意思,輕輕地在蘇知知的手臂上啄了兩下。
    蘇知知見顧青檸好奇又害怕,於是道:
    “阿寶,這個是我的朋友青檸,你也要把她當朋友的。”
    阿寶撲動了一下翅膀,轉動腦袋,而後在顧青檸的手臂上也啄了一下。
    顧青檸在蘇知知的眼神鼓勵下,輕輕摸了一下阿寶頭頂的那一簇白毛,臉上的緊張化成了新奇的笑容。
    “好了,阿寶,快去吧。”蘇知知拍拍阿寶。
    阿寶揚起風帆一樣的翅膀,飛入夜空,消失在群星深處。
    蘇知知對著阿寶的背影擺手:“回去睡覺!”
    阿寶自幼被養在黑匪山,一直和村民們接觸,極有靈性。
    絕大數時候,大家要阿寶做什麽事情,阿寶都能明白。
    但對於今夜送信的任務,阿寶理解錯了。
    蘇知知隻是想讓阿寶把信送到縣城家裏,給郝仁夫婦他們看。
    阿寶卻帶著信,在潮濕的夜風中,一路滑翔向黑匪山……
    次日。
    黑匪山。
    旭日初升時,白洵已經起床練刀法了。
    他雖然隻有一條胳膊,但刀法精湛,招式流暢,日日練功不曾鬆懈。
    今早,他剛走出屋,就看見阿寶站在簷下小憩,似乎昨夜就已經到了。
    “阿寶,可是村長有什麽事情?”
    白洵看見了阿寶腳上綁著的信,彎腰取下來。
    郝仁走之前,和大家約好,有事可通過阿寶傳信。
    待展開信,白洵臉上浮起淺淺的笑意,竟是知知這孩子寫來的。
    他拿著信走到村裏空地上,吼了一聲:
    “知知來信了——”
    寧靜的山村立刻就熱鬧起來。
    大家一個個披著衣服從屋裏出來:
    “知知寫信回來了?”
    “真乖這孩子,還知道念著村裏。”
    “快讀讀讀!孩子寫什麽了?”
    “……”
    眨眼功夫,空地上就聚集了不少人,猶如村中集議的場麵。
    連雞鴨牛羊都不安分地在圈裏到處竄。
    白洵嗓門大的優點在此時充分發揮:
    “爹娘:
    我與阿澈於書院中勤學苦讀,我在桃李堂,阿澈則在聞道堂。院中山長慈愛有加,夫子也教導有方。”
    白洵讀到這,大家就明白了,這信是要寄給村長的,結果阿寶送錯了地。
    但這絲毫不影響大家的態度,催著白洵趕緊念。他們讀完了,再給村長送去。
    白洵繼續念道:
    “同窗之中,有性情相投的,也有不太和睦的。今日,同窗李韶兒唆使周曉夢來找我與顧青檸……”
    白洵讀著讀著,臉色不好了。
    村民們的臉色也難看起來,臉上的疤都帶著殺氣。
    大家耐著性子繼續聽。
    “……竟然用墨汁潑我的桌椅和衣服,毀我字帖,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阿澈於學堂之中,被人誣陷抄襲,所幸……”
    信的最後,蘇知知還把自己新作的詩附上去:
    【投我以墨汁,報之以汙水。匪報也,永以為惡也。】
    白洵念完後,村中陷入短暫地寂靜。
    白洵覺得他要趕緊練武,因為他的刀都要按不住了!
    一陣冷風拂過。
    秋奶奶拿著個小木棍捶肩膀,歎息:
    “知知這孩子,我們還得好好教教,受欺負怎麽能這麽解決?”
    “同窗又不是林子裏的山雞,怎麽能明著打?夜裏套個麻袋打也行啊。”
    良民村的村民拍得大腿都青了:
    “知知和阿澈還是太嫩了!”
    什麽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有人敢欺到他們頭上來,就應當十倍奉還!
    哪隻手潑的墨,就該斷哪隻手。
    花二娘跳起來:
    “什麽長史崽子,敢欺負我們知知?他有幾條命敢動我們黑匪山的寶?”
    大家都坐不住了,磨刀霍霍:
    “不行,還是得我們出馬!”
    “走!老子要出山!”
    秋奶奶捶完肩膀又捶腿:
    “郝村長不在,我們不能莽撞行事。就這樣下山,若是碰到以前的仇敵,被人認出來了,豈不是給知知惹麻煩?”
    “那怎麽辦?”
    “換一張臉。”
    ……
    蘇知知和薛澈接下來在書院過了還算安穩的幾日。
    李韶兒兄妹沒有挑事,但都在憋大招。
    李韶兒想要蘇知知沒臉見人,李章盛則希望薛澈消失在書院。
    這日,李家的小廝來書院,給李章盛送了個匣子,說是李章盛忘在家中的書籍。
    書院門童不疑有他,將匣子轉交給了李章盛。
    匣子蓋得很緊,李章盛拿到匣子後沒有立刻打開。
    今日天氣好,柳山長帶著聞道堂的學子們在院中上課,要大家依著眼前景物吟詩。
    春末時,花都快謝盡了。
    李章盛對著快被春風薅禿了的桃樹背了首《桃夭》,然後就說要去上茅房。
    他回到講堂內,貓著腰快速走到薛澈的位置,將匣子打開——
    一條小蛇盤在其中。
    李章盛眼裏閃著惡毒的笑意。
    “薛澈,我看你還怎麽傲?”
    他讓家中小廝尋一條蛇來,會咬人的那種。
    他也不清楚是什麽蛇,反正在他印象中,隻要被蛇咬了,不死也得要了半條命。
    隻要薛澈被蛇咬了,肯定就再也不能來書院了。
    啪!
    李章盛飛快地將手中的匣子倒扣在薛澈的書箱上,然後帶著匣子離開了。
    室內,書頁被風吹得嘩啦啦翻開。
    薛澈的書箱裏,吐著蛇信子的小青蛇緩緩遊移,在底部找到一個舒適的角落盤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