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叫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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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韶兒和周曉夢這一出鬧得動靜大了。
書院的山長夫子們都被驚動了。
蘇知知和顧青檸被柳山長和邱夫子叫去問話,問房間裏怎麽會有蛇?
蘇知知很可惜自己給阿寶準備的小點心沒有了,遺憾地說:
“是我在阿澈書箱裏發現的蛇,不知道哪來的。”
柳山長眉心跳了下:
“薛澈書箱中的蛇?”
於是薛澈又被叫了過來。
薛澈如實講了蘇知知在自己書箱中發現蛇然後拿走的過程。
沒過一會兒,臉色發白的周曉夢也來了。
她被蛇咬傷的手包紮好了。
所幸那條蛇沒有毒,隻是被咬的地方很疼。
柳山長厲聲問周曉夢:
“你怎麽會在蘇知知和顧青檸的房間?”
周曉夢還停留在被蛇咬的陰影中,磕磕絆絆地沒想好說辭:
“我……我……”
她想看李韶兒,但是李韶兒這時候還昏迷地躺在生舍。
周曉夢扭頭隻對上了蘇知知明麗若花的臉。
她想起上次蘇知知說她村裏有老虎、蛇什麽的,隨便一個都能讓她死。
她以為蘇知知隻是放狠話,沒想到真的有蛇來咬她。
蘇知知“友善”地提醒同窗:
“說謊的小孩會被老虎咬屁股哦。”
周曉夢腦中浮出畫麵,手上的蛇化作一隻老虎,對著她張開血盆大口。
她眼中驚恐地後退了兩步,兩手捂在屁股後:
“我不說謊,我說實話……是……李韶兒要我把她的玉佩放進蘇知知和顧青檸的房間……”
周曉夢把李韶兒的主意和盤托出。
柳山長和邱夫子聽了,臉色都越聽越差。
“胡鬧!”
柳山長氣得胡子都吹飛起來:
“我明德書院乃是讀書修德之地,你們怎能如此歹毒欺侮同窗?”
柳山長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通知了幾個學子家中,把家長都請過來。
郝仁和伍瑛娘聽說蘇知知和薛澈在書院中出了事,兩人都來了書院。
“柳山長,在下郝仁,是知知的父親。”郝仁站在柳山長麵前,抬手行禮。
柳山長先前見來人容貌昳麗,行止清雅端方,立如鬆竹。
若非身上穿著反複漿洗過的布衣,讓人很難相信這是偏僻山村的村長。
但反過來想想蘇知知和薛澈那兩個孩子,又覺得很合理。
那樣伶俐漂亮的孩子,似乎就該有這樣氣度的長輩。
柳山長請郝仁夫婦坐下,麵露疑惑:
“郝村長、郝夫人請坐。郝村長自稱是蘇知知的父親?”
郝仁知道柳山長在問什麽,謙和地解釋:
“知知是我亡妹的孩子,養在我們夫婦名下,故而姓蘇。”
因其他家長還沒到,郝仁在柳山長的書房內一起喝茶聊了一會兒。
柳山長發現郝村長雖自稱讀書不多,但很有悟性和見識。
兩人不管是談經義字畫還是風俗人情,郝村長都能說出些東西。
與之交談,如沐春風。
郝夫人言談雖粗獷些,但是胸襟和格局比不少男子都大。
柳山長連連點頭:“怪不得貴村能頻頻為潯州治安立功,若村中人皆如二位這般,想來貴村定是世外桃源。”
郝仁夫婦笑而不語。
幾人聊了一會兒後,李韶兒、周曉夢、顧青檸的母親也來了。
柳山長九昨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周曉夢說李韶兒指使的事情。
周曉夢的母親來書院後正好碰上了周曉夢,她氣急敗壞地把女兒拎過來:
“這敗家玩意兒!家裏出錢讓你來念書,你沒臉沒皮地做這些醃臢事!”
周娘子是商販之妻,家中經營一個小小的幹貨鋪子,很有市井氣。
她瞥了一眼身邊珠光寶氣的李夫人,狠狠唾道:
“這死丫頭做了醃臢事,還敢誣陷長史大人的閨女,回去我扒了她的皮!”
周曉夢知道回家定然要挨打,哭著道:
“娘,我沒誣陷,真的是李韶兒給我那塊玉叫我……”
啪!周娘子扇了女兒一個耳光,把周曉夢扇倒在地:
“你個豬腦子!不知從哪撿了貴人的玉,摔了玉,還敢把貴人扯下水!你念書念進狗肚子裏了?”
她哪會不明白女兒沒撒謊,可是她們惹不起李府,隻能背下這個鍋。
周曉夢縮在地上,抱著膝蓋掉淚:
“娘,我……”
“閉上你那狗嘴!去給長史夫人賠禮!”周娘子忍著心疼,作勢又要打。
周曉夢隻得爬起來,哆哆嗦嗦地走到李府麵前:
“李夫人……我錯了,是我撿到李韶兒的玉,誣陷她……”
她沒說完,委屈得大哭起來。
她突然就想起了顧青檸被冤枉時,在夫子麵前被顛倒黑白,卻說不出口的無力。
“好了。”
李夫人坐在客座上,慢慢地飲了一口茶,頭上的金釵過時老氣卻是沉甸甸實打實的金子。
她扶了一下發髻上的釵環,開口輕描淡寫:
“說到底也是我們家韶兒自己把玉弄丟了,又不小心被蛇纏上,平白無故遭了殃。”
“這事就是孩子們玩鬧,沒出什麽大事。今日我把人接回去,好好教一教,別讓她在書院跟壞了伴。”
李韶兒不是李夫人親生的,李夫人本也不想來。
但是書院裏出了事,李韶兒暈倒了,聽說到現在還沒醒來。家裏老爺是不管這些事的,府中總得有長輩來。
姨娘上不了台麵,隻能她這個做主母的來。
畢竟關係到李府的麵子,她縱然不喜李韶兒,場麵功夫還得要做一做。
顧青檸的母親顧夫人已經在一個勁抹淚了:
“我家青檸是不是又被驚著了?”
顧夫人哭起來的樣子和顧青檸很像,兩道柳葉眉蹙在一起,眼淚一落,就像江南下了一場煙雨。
她聽孩子說過在書院被同窗欺負,可是也無能為力。
她不止一次想過讓孩子回家別念了,可是公婆不允,她也沒辦法。
相比之下,郝仁和伍瑛娘是最平靜的。
但隻是看著平靜而已。
郝仁拈著茶盞的手指骨節泛白,青筋凸起。
伍瑛娘的手在身側扶著椅子把手。
她不是要扶椅子,她其實是想握她的長槍,可她今日沒有帶。
他們沒想到,把孩子送來這才十日,竟然會出這種事情。
若是知知和阿澈被蛇咬了怎麽辦?
若知知真的被冤枉成竊玉的賊怎麽辦?
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看著彼此眼中滔天而起的怒火,轉瞬又掩藏起來。
伍瑛娘問:“柳山長,請問可查到了那條蛇是怎麽出現阿澈書箱中的?”
柳山長搖頭:“還不曾。”
伍瑛娘心中有了數。
好,這樣更好。
那麽就算放蛇的人殘了死了,也沒人會聯係到這件事。
郝仁則看向了盛氣淩人的李夫人:
“敢問李夫人夫君可是潯州李長史?”
李夫人一進來就忍不住看了兩眼俊秀文雅的郝仁。
這會兒郝仁同她說話,她下意識坐直了腰,聲音也柔了兩分:
“潯州長史李瓊正是我夫君。看在我們李家的份上,孩子們這點事就別揪著不放了,不值得傷了同窗們的和氣。”
“李夫人說的是。”
郝仁揉撚著指腹,垂眸掩蓋住眸底銳利鋒芒。
潯州長史李瓊。
他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