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同窗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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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書院收到了來自良民村的正式邀請。
    郝仁代表全村邀請柳山長和夫子們帶著學生於九月二十日來良民村遊玩,參加薛澈的生辰宴。
    九月份正好是書院坊授衣假的時候,不用上課。
    柳山長算算日子。
    唉,因為流民的事情,今年都書院都沒怎麽上課,盡放假了。
    不過收到邀請帖子的時候,柳山長還是很高興的,因為他早就想去良民村看看了。
    他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村子能有那般不尋常的能耐。
    柳山長在書院將消息公布後,不少人都滿懷期待地說一定會去,劉香香甚至開始掰著指頭數日子。
    郝仁請書院的夫子和學子們九月二十在黑山食肆門口集合,會有人去那裏給他們帶路。
    到了九月二十,柳山長到了黑山食肆,見門口已經到了不少小學子,幾位夫子也來了。
    門口停了一輛馬車,還有幾輛驢車。
    馬車是吳展家的,幾輛驢車是良民村派過來接他們的。
    “山長、夫子,請上馬車。”吳展恭敬地把師長請上馬車。
    他家雖然做生意有錢了,但是爹說人不能掙了錢就得意忘形,還是要有謙卑之心,尊重長輩。
    柳山長和夫子們上了馬車。
    吳展則和小同窗們一起坐在後邊的驢車裏。
    老徐從食肆裏出來,拿著幾大包點心塞到每一輛車上:
    “歡迎大家今日去良民村遊玩,這些糕點你們拿著路上當零嘴吃。”
    大家都連聲感謝。
    老徐雲淡風輕地揮揮手說“不必謝,小事”,然後轉身進店裏和跑堂的小二大聲道:
    “昨晚大家蒸糕點蒸到半夜都辛苦了……”
    身後的夫子學子們:……
    瞬間覺得手中的糕點包心意沉甸甸的。
    “駕~”
    馬車和驢車都晃晃悠悠地向前跑起來。
    吳家馬車布置雖然簡單,但是位置還挺寬敞的,夫子們在車廂裏坐著很寬鬆,聊聊天,很愜意。
    小學子們在後麵的驢車上分著糕點吃,一邊指著沿途的景色嘰嘰喳喳。
    等到了黑匪山,大家下車,看見蘇知知和薛澈已經在山腳下等著了。
    站在蘇知知身邊的還有顧青檸,她認識路,提早來了。
    “山長、夫子、”三個孩子迎上來。
    後邊驢車上跳下來一個又一個小學子:
    “知知你們村在哪裏呀?“
    “我隻看見山,沒看見村子啊。”
    蘇知知指著山頂:“我們良民村在山上呢。”
    一行人開始爬山。
    剛走沒多久,旁邊的林子裏出現一列身影。
    那些身影個個體型健壯,手裏拿著比擀麵杖還粗的木棍,最前頭帶隊的那個人腰間配一把刀,隻有一條手臂。
    山長夫子們都是文弱型的讀書人,都默默想往旁邊躲一點。
    蘇知知卻朝他們揮手:
    “刀叔!這些是村裏的客人。”
    斷臂的男子走來,向柳山長點點頭:
    “歡迎各位來村中做客,今日是阿澈的生日,有勞大家來此一趟,下午回去的時候,我們會撥出有一部分人手護送大家回去,確保安全無虞。”
    柳山長道謝。
    薛澈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解釋:
    “這是我們村的巡邏治安隊,經常要查看山下的狀況,為了防備心生歹念之人。”
    吳展咽了下口水,他家也請了兩個護衛,但是那兩個護衛可沒良民村的巡邏隊看著這麽強壯威風。
    方才巡邏隊那走出來的架勢,讓人看了都擔心自己被搶,更別說心生歹念了。
    大家繼續往上山上走,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見一群人哼嗤哼嗤地抬著伐下的樹幹。
    邱夫子問:“大家為何要砍這麽多樹?”
    蘇知知:“這是種田隊,農閑的時候他們就蓋房子,我們村要給新村民們蓋新屋的。”
    蘇知知的小同窗們這才真信了良民村要給流民們蓋房子的事情。
    等到了山頂,眾人看見四處的確是幹幹淨淨、規規整整的,一點都不像坑坑窪窪亂糟糟的鄉下村子。
    路上經過的村民都忙碌著各自的事情,迎麵看見他們很熱情地打招呼:
    “這是知知和阿澈書院的夫子們吧?”
    “夫子們好!”
    柳山長認出一兩個眼熟的麵孔。
    那是曾經臨時被安置在明德書院的流民,隻不過那時候的流民瘦得皮包骨,眼神空洞麻木。
    而現在這些新村民看著都很有精神,眼裏透出勃勃生機。
    這些新村民扛著很多個大麻袋,往前邊一排房子走去。
    蘇知知指著那排房子:“那是我們村製墨的作坊,我們不能進去打擾他們,但是可以站在門口看看。”
    好奇地吳展早就和幾個同窗跑到作坊門口探頭張望了。
    裏麵的溫度很高,有很多大爐灶大鍋,還有桐油和煙灰的味道。
    在作坊裏工作的村民們都熱得出汗,光著膀子在攪合鍋裏的東西。
    大家在參觀製墨作坊的時候,邱夫子留意到路過的村民們身上都穿著一種很柔軟透氣的布料,而且衣裳裁剪得合身又好看。
    邱夫子走上前問一位少年:“這位小郎君,請問你們穿的是什麽料子?”
    魏七咧開嘴,有點炫耀般地給外人看自己衣袖的料子:
    “我們這是村裏做的棉布。”
    邱夫子不太懂:“絲綿?不像。”
    魏七隨手拿根樹枝在地上劃了個“棉”字:
    “不是絲綿,是棉花紡成的棉布。”
    說完後,就匆匆扛著東西走了。
    邱夫子在原地震驚不已。
    他不是驚訝什麽棉花做衣,他是震驚居然隨便抓的一個山中少年會寫字!
    那少年看著根本不像讀書人,而且幹著力氣活,可他竟然會寫字。
    他甚至知道絲綿的綿和棉花的棉不是一個字!
    邱夫子扭頭就跟柳山長和其他幾位夫子說了,另外幾人也同樣驚訝。
    柳山長問:“那位小郎君可是以前念過書?”
    蘇知知挺起胸脯,驕傲道:
    “不是以前,是現在。村民們都在村裏的學堂念書,我和阿澈還當村裏的小夫子。”
    這是在嶺南,不是在京城富庶之地,哪怕是出身書香門第的柳山長,也知道他們老家村裏還是有很多目不識丁的人。
    在場的夫子學子們無法想象整個村子都能學識字的事情。
    猶如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