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寒尾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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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如白手裏被塞了一封信。
    雖然心中有疑惑,但是見長老都開口了,想必此事的確重要。
    另一方麵,他也想見花千嬌,親口問出心中疑惑。
    第二日一早,在神醫穀住了一晚的蘇知知等人精神飽滿地起床了。
    蘇知知和薛澈各得了一小包零嘴,裏麵有米糖、米餅、柿餅等等。
    秋錦玉覺得自己今早起來容光煥發。
    昨日那大夫調了一碗不知是什麽的泥狀物覆在她臉上,她閉眼睡了一覺,醒來後皮膚水水潤潤。
    秦嘯說自己腿好像靈活了些,魏大栓懷裏揣了治眼睛的藥。
    宋鈺今日腰也不痛了,身板挺得直直的。
    他們蒙著眼睛跟虞大夫按照原路出神醫穀。
    蘇知知再次體驗“瞎子抓人”,她緊緊地抓住前麵的虞大夫, 嘴裏說個不停:
    “虞大夫,去五毒穀也要蒙著眼睛穿山洞嗎?”
    “不用。”
    虞大夫語調一轉,
    “但需走得小心些。”
    連著幾日都是晴天,頭頂一絲雲也沒有。
    路上的雪都化了。
    車馬走路上走了兩日,進入一片沙漠地區。
    五毒穀四周被沙漠環繞,因此要進入五毒穀,沙漠是必經之路。
    他們經過的沙漠前半段四處都是小沙丘。
    這些沙丘也不知是天然還是人為布置的,走在其中居然發現,不管怎麽走,周圍的沙丘形態好似都一樣。
    如同一個迷陣。
    魏大栓把眼睛揉了又揉,懷疑自己眼睛和腦子都花了:
    “怎麽走了小半天,還在原來的地方?”
    騎馬走在前麵的虞大夫目視前方:
    “我們不是在原地,的確是在往前走,這裏的沙丘是障眼法,不要被迷了眼。”
    身後一行人聽得虞大夫如此說,索性不看周圍了,悶頭跟著走。
    日頭正中時,他們走出了沙丘迷陣。
    蘇知知在馬車上待得悶了,要出來騎馬。
    “知知,你來騎,我剛好去歇會。”秦嘯把馬讓出來蘇知知。
    蘇知知爬上馬背,騎得歡快。
    前方一路坦途,蒼茫遼闊。
    蘇知知好像聽見吹風沙子的聲音。
    可是明明沒有風。
    蘇知知低頭看地上,見地上的沙子如同波浪一般在移動。
    明烈的陽光照在那上麵,一道亮一道暗的光影布滿了腳下。
    “這些沙子怎麽自己會跑?沙子好像長了腳。” 如果不是在趕路,蘇知知都想下馬玩沙子了。
    薛澈聽見蘇知知這麽說,從馬車裏探出頭來看,見地下的沙子的確是在動。
    一排一排地前行著,像移動的溝壑。
    突然間,沙土中翹起了一隻帶刺的尾巴。
    沙子從尾巴兩側滑下去。
    接著露出了蟲類的脊椎、頭部……最後是兩道鉗子。
    秋錦玉提醒道:“是蠍子!”
    大家的目光此時都已經挪到了地上。
    沙土下不斷有蠍子冒出頭來,一隻、兩隻、三隻……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都是。
    宋鈺咽了下口水:“現在是冬日,怎麽會有蠍子?”
    虞大夫很鎮定地解釋:
    “這些不是普通 的蠍子,是五毒穀的人以寒毒飼養而成的寒尾蠍。蠍子鉗上有劇毒,若被夾傷,輕則四肢發腫潰爛,重則斃命。”
    “我們的馬匹和馬車已經撒過驅蠍子的藥粉了,不要亂動,它們會避開我們。”
    像是在證明虞大夫所言非虛一般,地上蠍子從沙土中探出身子,在馬蹄踏過來的時候紛紛往兩側挪,為一行人讓開了一條道。
    蘇知知的眼睛都瞪成夏日的杏果了。
    她見到這麽多蠍子很驚訝,見到蠍子們讓路就更驚訝了,然後她問了一個讓大家都瞪眼的問題:
    “秋姨姨,蠍子能炒著吃麽?”
    秋錦玉忍著笑,故作嚴肅:“沒什麽不能炒的,可是蠍子毒性難去,除了花二娘能吃,其他人吃了可就一命嗚呼了。”
    蘇知知:“五毒穀的人好聰明,他們不用人守著家門口,派蠍子們來守。我們村要是也有毒蠍子看門的話,晚上巡邏的叔叔伯伯們就能輕鬆點了。”
    在馬車內閉目養神的郝仁眉頭微動,似乎將這話聽進去了。
    幾人走出了寒尾蠍群的時候,眼見景象豁然大變。
    出現了一片綠洲湖泊,不遠處還有幾座覆著積雪的高山。
    一塊石碑出現:五毒穀。
    虞如白:“此處已經是五毒穀的地界,但走到穀內聚居處還有十幾裏,我們天黑前能到。”
    蘇知知轉頭和薛澈說:“也不知道花姐姐現在在做什麽。”
    薛澈:“聽說花姐姐許久沒有回家了,現在應該和家人共聚,其樂融融吧。”
    ……
    “你一走就是那麽多年,竟一次都不回來?”
    “你是服毒受刑出穀了,可你還是我們花家人。”
    “你不要爹就罷了,可姐姐還在家念著你呢,你好歹設法送個信回來……”
    朝南的房間裏,窗欞上雕著富貴花鳥,光影投在花千嬌的臉上,好似停駐了一隻深色的鳥。
    花千嬌抿唇,沉默不語,與平常刁蠻喜言的樣子判若兩人。
    麵前哭得捶胸頓足的女子看著比花千嬌年長幾歲,兩人的下半張臉很像,沒什麽棱角,溫和圓潤。
    那女子是花穀主的長女,大娘子花千嫿,是比花千嬌大三歲的姐姐。
    花千嫿往雕花紅木榻上一滾,頭上的翡翠簪子歪了 ,手上幾個牡丹紋金鐲子堆疊在一起,她眼淚吧嗒吧嗒掉:
    “穀裏有吃有穿,金銀不愁,你跑外麵去吃那些苦做什麽?”
    花千嫿這話說的不作假。
    他們五毒穀雖然地處偏遠,但吃喝用度不比江南富貴人家差。
    據說當年創立五毒穀的花家老祖就財力豐厚,給後人留下了用不盡的金山銀山,讓後輩徒子徒孫不用為生計發愁,專心研製毒藥。
    神醫穀還在苦哈哈地蓋房造屋時,五毒穀的高樓亭台已不稀奇。
    五毒穀乃江湖第一毒門,其他門派常有來求毒的,或是有人在江湖上中了奇毒來求解藥。
    江湖眾人身患奇症或是受重傷的時候會想到神醫穀,但是身中奇毒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五毒穀。
    畢竟請神醫們解毒,神醫們可能還需要時間研製解藥。
    而五毒穀多半有現成的解藥,說不定那藥最早就是從五毒穀中流出去的。
    求上門的人經曆重重難關到了五毒穀,一來就是下重金。
    五毒穀的錢花不完,世世代代都花不完。
    “你怎麽不說話?”
    花千嫿在榻上哭了一會兒,水蛇腰又突然直起來。
    她走回來掰著花千嬌的肩膀:
    “千嬌,你跟姐姐說,你該不會是為了神醫穀那個死魚臉出穀的吧?”
    坐在凳子上的花千嬌抬頭看姐姐,堅定而緩慢道:
    “我是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