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他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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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稟郡主,王妃方才吩咐了,將世子綁起來,防止世子自戕。”慕容銘院子門口的下人回道。
    慕容婉無言。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哥哥。
    如此蠢笨。
    每次她在外麵聽到別人提起自己哥哥都覺得顏麵掃地。
    “郡主可要進去看看世子?”春月在旁邊問道。
    慕容婉徑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回去看看新做好的衣裳。”
    還有兩日就是除夕宮宴,慕容婉要提前試好繡娘新做的衣裙,還有新打的珠花。
    她很重視去宮中時的打扮和儀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重視。
    以前,母親常帶著她去宮中拜見皇後娘娘,再加上她日日去禮和殿念書,出入宮中不算稀罕事。
    可過了年之後,太子會由張太傅單獨教習,宗室子弟便無需再去禮和殿了。
    而皇後娘娘前段時日出宮休養後,母親也再沒有去過宮中。
    之後去宮中的機會,大概隻會越來越少了。
    慕容婉問過母親,要不要尋機會去拜見三皇子的母妃。
    可是母親聽了之後很生氣,讓她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慕容婉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但母親當時的樣子看著有些可怕,她也就沒再提過。
    日月輪轉就在眨眼間,轉眼就到了除夕當日。
    家家戶戶都掛上紅燈籠。
    這日恰好下了雪。
    一層白白的雪覆在燈籠頂,像夏日的櫻桃上邊澆了一層酥酪。
    慕容循一家人一起出現在了王府門口。
    慕容銘被綁了兩日終於消停了,這會兒看著老老實實的,生怕自己再被綁起來。
    慕容循和賀妍見到雙方都不說話,各自乘了一輛馬車。
    慕容婉和慕容銘彼此也不說話。
    慕容婉嫌慕容銘丟人,慕容銘嫌慕容婉沒趣。
    慕容婉跟著賀妍上了後麵的馬車,慕容銘和慕容循一輛馬車。
    馬車內,賀妍叮囑道:“婉兒,等會進了宮,別同銘兒置氣了,莫讓人看了笑話。”
    慕容婉下意識道:“娘,我沒有同哥哥置氣。”
    賀妍看著女兒頭上簇新的珠花:“娘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記住,他終究是你哥哥,往後他襲了爵位,便是娘家給你撐腰的人。”
    慕容婉默然,而後道:“娘,我記住了。”
    前麵的馬車裏,慕容循父子相對而坐。
    慕容銘揉著手腕告狀:“父王看我的手,我手腕上還青著,都是被繩子勒的。”
    慕容循見慕容銘手上那一圈淡淡的青紫,有些心疼,語氣卻還是帶著責備:
    “你現在知道疼了?你和人打架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後果?明國公輩分高,你皇伯父都給他兩分麵子,你倒好,把人家孫子戴著的傳家玉給砸了。”
    慕容銘一縮脖子:“我想過後果,所以我們打架沒使力。我當時生氣,就把趙黎戴著的玉搶過來砸了。沒想到他那玉那麽貴。”
    慕容銘生氣的時候會砸東西,他之前砸的東西他賠得起,沒料到這回砸了個這麽貴的。
    慕容循:“你為何對他那麽這麽生氣?”
    慕容銘:“我們吵架,他罵我。”
    慕容循:“你們年紀小,吵架拌嘴也正常,但你們身份不同於常人,不能動手。”
    “可是他罵我——”慕容銘支吾了一下,憋著一股氣道,“他罵我本是庶子,要不是前頭的王妃倒黴,我娘就是給人做妾的。”
    他本來不想說的,這句話說出來,連他自己聽著都刺耳。
    可是娘今天讓人綁了他的手,他對娘有怨氣,就說了出來。
    慕容銘抬頭看著慕容循:“父王,趙黎是亂說的對不對?我娘是府裏唯一的王妃,我是正兒八經的世子。”
    慕容銘一年年大了,也知道了父王以前有過王妃,自己的母親是在先王妃過世後才成為正妃的。
    趙黎甚至說先王妃也懷過孩子,隻是孩子還沒生下來,先王妃就死了。若是那孩子生下來,世子的位置還指不定是誰的。
    趙黎那樣罵他,那樣瞧不起他,他當時哪裏咽得下那口氣?
    慕容循聽了慕容銘的話,喉嚨間仿佛卡了一塊魚骨,刺得嗓子生疼:
    “你是皇上下旨封的世子,無需管別人怎麽講。”
    慕容銘卻還在繼續問:“父王,要是先王妃生下了孩子,那我還是世子麽?”
    慕容循隻覺得喉間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
    他閉眼往後靠,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回憶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
    若是生下來?
    怎麽可能呢?
    那個孩子根本就不可能來到世上。
    數輛馬車從長安的各個方向匯集到宮門口。
    恭親王府的馬車到了時,宮門口已有不少人。
    宮門兩側的侍衛身披鎧甲,手持長戟,上方懸掛的紅燈籠上繪著龍鳳呈祥。
    眾人隨著引路的宮人往宮內走。
    今日宮宴在長生殿內辦。
    長生殿寬敞空間大,最適合辦夜宴。
    殿內金碧輝煌,絲竹管樂之聲繞梁。
    慕容循一家坐下來,四個人麵上都帶著笑,但笑容很淺,淺得隨時要垮下來。
    秦源和袁遲今夜也來赴宴了。
    他們都在除夕前回到了京城過年。
    二人環顧了一圈並未見到郝仁,疑惑地在座位上端起了酒杯。
    待到眾臣都來齊後,王內侍響亮的通報聲傳入:
    “皇上駕到——惠妃娘娘駕到——淑妃娘娘駕到——”
    一身皇袍的慕容宇走進,身後分別是惠妃和淑妃。
    “臣等拜見皇上,拜見惠妃娘娘,淑妃娘娘。”眾臣俯首。
    “眾愛卿平身。”慕容宇高坐龍椅,最喜歡看眼前這種歌舞升平之景。
    “淑妃辦事,果然從不出錯。”慕容宇誇讚。
    他在瑤華宮和淑妃單獨相處時,叫淑妃“蓉兒”,但有裴姝在場的時候,他隻叫“淑妃”。
    淑妃打扮雍容,麵龐嬌豔,如一朵人間富貴花:
    “臣妾不過是為皇上盡綿薄之力罷了,皇上高興便好。”
    自從皇後出宮,後宮之權便交在了淑妃手中,淑妃不是吃素的,將六宮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
    慕容宇的目光挪到裴姝身上,見裴姝今日衣著雖也華麗,但整個人依舊如靈芝仙草,出塵脫俗。
    她眉間籠著一層雲霧,讓人難以觸及。
    慕容宇有時會產生一種錯覺,好似他從來都沒能觸及過這個女人。
    即使這個女人已經與他育有子嗣。
    太醫給裴姝診脈,言之鑿鑿道她將來不能再有孕。
    慕容宇當時陪在裴姝身邊,看見裴姝難過得紅了眼,卻反過來安慰他:
    “臣妾能為皇上生下棣兒已是臣妾的福分,此生不敢多求,好在後宮姐妹眾多,都能誕育皇嗣……臣妾隻是覺得可惜……可惜不能與皇上有個女兒……”
    慕容宇心疼不已,可同時心中又劃過一抹釋然。
    他喜歡裴姝,但不願見到裴姝再生下皇子。
    因著這樣複雜的心思,慕容宇對裴姝的心疼中又夾雜了一絲淺淡的愧疚。
    他重新封裴姝為惠妃,近日又接連賞賜物件,隻為讓裴姝展顏一笑。
    慕容宇:“姝兒,今日除夕,若想到有什麽想要的新年禮,大可跟朕說。”
    裴姝的笑容轉瞬即逝:“皇上已經賞賜了臣妾許多,臣妾的宮中都要放不下了。”
    慕容宇眸中都是寵溺:“若是放不下,朕就賜一座宮專門給你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