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畫圖
字數:5395 加入書籤
毫無疑問,慕容銘沒吃過大象肉。
整個食堂,除了蘇知知,沒人吃過大象肉。
慕容銘愣了一下,而後道:
“你撒謊。”
蘇知知:“我們黑山鄉和靡婆人打仗的時候,靡婆人好多大象和馬匹都死了,我們吃了很多大象肉。”
“你沒和靡婆人打過仗,所以你不知道。”
慕容銘哽得說不出來話。
他沒去過嶺南,沒吃過象肉,更沒打過仗,他當然不知道!
“知知,你打過仗!”袁采薇抑製不住地大叫,眼神裏已經盡是崇拜。
他爹隻告訴她,這是他小師妹的女兒,可沒說過知知打過仗。
蘇知知坐下繼續吃飯,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淡定模樣。
袁采薇把自己沒動過的銀耳羹捧給蘇知知:
“知知,你快給我講講,打仗什麽樣?你們怎麽跟靡婆人打的?”
身邊其他人也伸長了耳朵:
“我也要聽,怎麽打的?”
“靡婆人是用兵器打,還是用牙齒咬啊?”
“他們在戰場上生吃人肉是真的麽?”
十幾歲的小少年們都沒上過戰場,但是說起戰事的時候會很感興趣,熱血澎湃。
蘇知知把碗裏的飯菜吃光了,她說:
“等一下,我再去領半份菜,吃完再跟你們講。”
立刻就有人去幫蘇知知領了半份飯菜來:
“這這這!已經領好了,小師妹別急,邊吃邊說!”
“讓讓,我給小師妹送飯菜。”
“讓我擠前邊一點啊……”
蘇知知就開始講了:
“靡婆人來之前,我們白雲縣的人都躲起來了,把糧食什麽的都收走……他們的大象好大,比屋子還高!象腿比一個人還粗,一腳能把地上的東西踩得稀巴爛,我們用大石頭、用彈弓、放火……後來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半座山都倒下來了……”
“靡婆人不生吃人肉,他們也是煮熟了或者烤熟了吃,但是不放醬料,吃得很隨便……”
蘇知知講的時候,大家都聽得入神,仿佛置身峽穀,麵對巨象和倒塌的山體。
慕容銘沒吃兩口飯,早就被擠到一邊去了。
賀文翰這個時候也聽得聚精會神,慕容銘對表哥的舉動很不高興。
但令慕容銘最不高興的是,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去聽蘇知知講打仗!
慕容銘心情不佳,沒吃幾口飯就不吃了。
他們表兄弟倆晚上回到生舍休息,慕容銘一躺下,肚子就咕嚕咕嚕叫起來。
他這個時候餓了,想叫人送夜宵來。
可是這個時候門口沒有貼身的下人值夜,廚房裏也沒人給他做宵夜。
慕容銘問賀文翰:
“翰表哥,你帶吃的沒?”
賀文翰晚上可吃飽了飯,聽了故事,這會兒都要進入黑甜鄉了,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什麽,翻個身又繼續睡了。
慕容銘抿緊唇,想走到院子裏去喊人,去鬧一通。
可是剛一打開門,夜裏涼風陣陣,吹得他哆嗦,而且門外黑漆漆一片,牆角的樹影猶如鬼魅,好似人們口中吃小孩的惡鬼。
慕容銘趕緊把門關上,回到床邊,一副氣沒處撒的樣子。
他幹脆將床頭的茶盞往地上一砸:
“什麽爛地方!”
茶盞是武學館配的。不知是不是為了防著學子們亂砸東西,茶盞都不是瓷器,而是木頭做的,不易摔壞。
雖不摔壞,但還是砸出了聲響。
半醒半夢的賀文翰被驚得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他還以為自己在家裏。
他在家中也是錦衣玉食養出來的,脾性也大,半夜被吵醒時,身上都是火氣:
“吵死了!讓不讓人睡覺!給本公子滾!”
慕容銘蹦起來:“你叫誰滾?!”
賀文翰倒頭又繼續睡了。
慕容銘都想把賀文翰拉起來打一架了,可是他現在實在太餓,餓得都沒有打架的力氣了。
他這會兒回想起晚飯時碗裏醬汁鮮亮的鮑魚,晶瑩飽滿的米飯還有濃稠香甜的銀耳羹,想到袁采薇和蘇知知兩人吃的那麽香。
他晚上隻吃了幾口,而蘇知知那隻野豬吃了一份半!
慕容銘又氣又餓,在床上難受地窩著,也不知什麽時候才睡著。
次日,太陽剛出來的時候,學子們就被叫醒了。
一個個地被趕去演武場練功。
熊博士說,一日之計在於晨,早晨不能荒廢,要起來先練功,然後再吃飯。
慕容銘睡得晚,早上根本起不來這麽早,還一度鬧脾氣不想起。
仆從們礙於慕容銘的身份,不敢真的動手。
周祭酒和林教頭親自上手,把慕容銘從被子裏給拎了出來,衣服一裹,直接丟演武場去了。
慕容銘又困又餓又累,氣焰被挫平了一大截。
等到吃早飯的時候,他這回不笑別人了,老老實實地把早飯給吃幹淨。
吃過早飯之後,熊博士給新來的學子上課。
熊博士在武學館教授多年,有自己的一套教學特色,他喜歡從地形開始教,讓學生懂得兵法陣型需要根據地形而變化。
因此熊博士在課上教大家如何讀地形圖和畫地形圖,然後給出信息,讓學生們嚐試自己畫。
蘇知知聽說要畫畫,都憋不住臉上的笑了。
她真是來對地方了,以前她就最喜歡學畫。
蘇知知的腦瓜子裏將熊博士給的地形信息過了一遍,想象出了大概的輪廓,然後就動筆畫起來。
學子們畫的時候,熊博士就在旁邊走動,看每位同學畫得如何。
不少學子在家中是得到過啟蒙的,能看出些山水畫的筆法。
不能說畫得不好,但是軍事地圖上,講究的不是意境而是實際。
熊博士略微頷首,覺得整體尚可,畢竟第一次畫,能畫對方位就不錯了。
等他走到慕容銘和賀文翰身邊的時候,臉黑下來了:
“你們兩個在畫什麽?”
熊博士指著慕容銘和賀文翰紙上一團團的糊狀,看著像豬狗。
這兩人方才課上沒有聽講,此時也就逗樂一般亂畫,畫了幾隻雞狗相鬥。
熊博士氣道:“你們二人可學過寫字繪畫?”
吃飽了的慕容銘昂著腦袋道:“我學過,我在宮中可是張太傅教的。”
雖然他不學,但是誰都知道“張太傅”這三個字搬出去很有麵子。
“既然張太傅曾指點你,想來你有些基礎,為何不好好完成功課?”
熊博士當然知道張太傅,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同情過張太傅。
想到眼前這兩個皮猴子以後會大嘴巴地到處說自己指點過他們,熊博士簡直兩眼一抹黑。
慕容銘:“你教的沒意思,我們是來學功夫的,又不是來畫畫寫字的。”
“你二人既然不想學,就去門外紮馬步!”熊博士把兩人趕出去了。
慕容銘和賀文翰這回沒反抗,反正他們也在裏麵憋得慌。
兩人到了門外,懶洋洋地擺了個極不標準的馬步。
熊博士在教室內繼續巡視,走到袁采薇身邊的時候頷首:
“采薇畫得不錯。”
袁采薇在家中看過父親的兵書還有輿圖,因此畫得像模像樣。
蘇知知坐在袁采薇旁邊。
熊博士的視線挪向蘇知知的畫時,更是驚喜。
他看見蘇知知的畫上,方位掌控得很準確,而且不同的山勢高低落差很明顯。
每一座山每一條河旁邊都標了名字,有一部分地區還被標注了一個大方框,方框裏是該區域放大的圖畫。
“巧思!”熊博士問蘇知知,“知知,你怎麽想到這麽畫的?”
蘇知知還在繼續畫圖上的平原和山巒,她解釋自己一貫以來的思路:
“因為圖上的東西都很小,不標的話就不知道誰是誰,而且主要的人或者東西要畫得更大才能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