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狐假虎威的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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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知知站在桃李堂門口罰站時,聞道堂也出現了一場鬧劇。
    聞道堂靠著一湖淺淺的池水,池邊栽了許多楊柳。
    風一吹,款擺的青嫩楊柳舞進聞道堂的窗戶,襯得柳山長的臉色越發黑沉。
    柳山長坐在最前麵,手邊擺著兩篇文章。
    兩篇文章字跡雖不同,但內容卻一字不差。
    柳山長不笑的時候,看著很嚇人:
    “閆超、薛澈,你們二人的文章為何會一模一樣?”
    閆超先開口道:
    “山長,我昨日寫好文章後,忘在學堂裏沒取,回來取的時候,看見薛澈一個人在學堂裏。”
    他沒直接說薛澈抄襲,卻每一個字都在暗示。
    柳山長轉頭看向薛澈:
    “薛澈,你有什麽想說的?”
    薛澈眼中毫無波瀾:“山長,我昨日確實是在學堂裏寫完文章後再離開的,比同窗走得晚。”
    大家在下麵竊竊私語起來,看向薛澈的眼神複雜起來。
    “那這意思不就是薛澈抄襲了閆超的文章?”
    “他不是挺厲害的麽?怎麽還抄別人的?”
    “……”
    一眾學子中,李章盛在下麵拿著書本,幸災樂禍地看著薛澈。
    薛澈昨日剛來時,大家都奇怪,他年紀小兩歲,怎麽就能進聞道堂?
    可後來,夫子在課上提問,讓學生們回答經義題,薛澈居然都能答上來。
    以往,聞道堂功課最出色的一直是李章盛。
    李章盛是潯州長史的長子,也是李韶兒的親哥哥。
    他們兄妹倆在明德書院是橫慣了的。
    他能回答得上的問題,別人不一定能答。
    他答不上的,其他人也一定答不了,或者說,不能答。
    李章盛想要做第一,所有人都得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可如今冒出一個比他們小兩三歲的薛澈,聽說還是從山裏來的,居然把他們都比下去了。
    更可氣的是,這小子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李章盛找他說話,他還愛理不理的樣子。
    李章盛決定給薛澈一個教訓。
    讓他知道聞道堂是誰說了算。
    昨日趁著薛澈去吃飯時,李章盛讓閆超把薛澈的文章偷出來。
    兩人本來打算把薛澈的文章給燒了,讓他白寫。
    可是他們一看薛澈寫的文章,心裏都不是滋味。
    薛澈寫得好,比他們寫得都好。
    嫉妒和不甘翻湧上來,李章盛就出了個計,讓閆超把薛澈的文章抄一遍。
    柳山長拉長臉看著閆超和薛澈:
    “你們二人,誰抄了誰的?若是能主動承認,可罰得輕些。”
    閆超挺直了胸脯:“山長,我可以將昨天作的這篇文章再寫一遍。”
    他記性不錯,看了這篇文章好幾遍,有信心可以默出七八分。
    柳山長看向薛澈:“薛澈,你可以麽?”
    薛澈:“可以。”
    於是柳山長給了二人紙筆,讓他們倆桌案搬到外邊,單獨去默寫文章。
    待到快下課的時候,柳山長把閆超和薛澈又叫進來,檢查他們的默寫。
    閆超默寫得的確不錯,除了幾個地方用詞不一樣,大體都能對上。
    柳山長微微頷首。
    閆超挑釁地看了薛澈一眼。
    薛澈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閆超。
    忽然,柳山長拍案道:
    “好!”
    循聲望去,柳山長拿著薛澈的文章,目露讚賞:
    “我明德書院能有你這樣的學生,是書院之幸。”
    薛澈寵辱不驚:“山長過獎了。”
    柳山長又看向閆超,厲聲嗬斥:
    “閆超!我對你太失望了!”
    閆超不知柳山長為何突然斷定他抄襲,其他學子也一頭霧水。
    柳山長將薛澈默寫的那張紙給閆超:
    “你自己看看!”
    “薛澈,你跟同窗們說說,你方才寫了什麽。”
    薛澈:“山長,學生先默寫了昨日的文章,但這篇文章學生昨日寫完後並不滿意,因此在默寫完後,重新寫了一篇。”
    閆超拿著薛澈的答卷,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重新寫一篇文章,而且寫得比昨日那篇還要好!
    閆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事實分明就擺在麵前。
    薛澈甚至不需要多說一句話,不需要旁人證明。
    他重新寫出的文章就是最好的證據。
    他的學識,遠在所有同窗之上。
    閆超手裏的答卷被同窗們接過,挨個傳閱。
    每個讀過的人都歎服。
    就連李章盛拿到文章後,都沒有辦法再為閆超說一句話。
    “山長,我錯了,我不是要抄他的文章,我隻是想給他一個教訓……山長……”
    閆超麵如土色。
    柳山長起身,眼中的失望如厚重的磐石在閆超身上:
    “我明德書院以德為先,絕不容忍抄襲之事。你收拾一下東西,我會通知你家中人接你回去思過。”
    閆超頹然地坐在地上。
    完了。
    他爹要是知道他在書院抄襲,一定會把他往死裏打的。
    閆超看向李章盛,想讓李章盛幫他說兩句話,畢竟這餿主意明明是李章盛出的。
    李章盛狠狠瞪了一眼,閆超隻好悻悻閉上了嘴。
    薛澈站在閆超身邊,眼神卻看向李章盛的方向,不知是在對誰說:
    “你想害我,但偷錯了東西。”
    有些東西是偷不走的。
    比如天分,比如才識。
    李章盛麵色僵硬,雙手在袖中握成拳。
    ……
    太陽慢悠悠地往西走。
    充實的一天又結束了。
    蘇知知帶著顧青檸,和薛澈在夥房一起吃晚飯。
    顧青檸現在看蘇知知,就像看踩著五彩祥雲的蓋世英雄,滿目虔誠地把自己碗裏的燒雞腿都讓給蘇知知吃:
    “知知,你今天太厲害了,你多吃點。”
    “你居然一腳就能把人踹翻。”
    “知知,你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蘇知知被顧青檸誇得都不好意思了,她把雞腿夾回給顧青檸:
    “你也要多吃點才行,多吃飯才會像我這樣有力氣,以後我帶著你跟她們打。”
    薛澈從兩個小姑娘口中聽了桃李堂發生的“潑墨案”,他也簡要把今日聞道堂發生的事情用一兩句話概括了。
    蘇知知咬下一塊燒雞:“他們兄妹也沒什麽厲害的,就是仗勢欺人,狐假虎威而已。”
    她發現自己下山之後,學過的很多成語都有了用武之地。
    薛澈很意外:
    “潯州長史是六品官吧。”
    他不意外有人仗勢欺人,而是意外區區六品小官的子女,居然也能有這麽大的派頭。
    蘇知知覺得李韶兒她們真煩,可是算算日子,還有八日才能休沐回家。
    人真是奇怪,在家的時候想出來玩,可是在外麵的時候又會想家。
    蘇知知上學沒兩日就想家了。
    “阿澈,今晚我要寫家信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