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支箭穿破一個騎兵的喉嚨。
    騎兵從馬上墜下來，脖子上冒出涓涓血跡。
    赫連術赤兩腿跨在馬背，雙手持弓箭，連發數箭。
    狼頭旗在冬風中獵獵作響。
    旗幟上的狼頭張開利齒，仿佛要撕碎所有人的骨與肉。
    長安北麵，赫連術赤率著人馬迎戰大瑜軍隊。
    之前探軍情的人回來稟報說的是二十萬大軍兵分兩路夾擊，可是赫連術赤率軍到了北麵一看，發現對方人數之多不過五萬。
    不過對方雖然人不多，但是戰力的確不差，至少比之前打的那些窩囊廢要強許多。
    “殺——！”赫連術赤一聲令下。
    胡人騎兵衝向前，手中的彎刀閃爍著寒光。馬蹄揚起陣陣塵土，喊殺聲震耳欲聾。
    對麵，幾杆黑色大旗在風中揚展，被地上白色的積雪襯得更加醒目。
    黑山軍步兵方陣嚴陣以待，盾牌手在前，弓箭手手在後，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箭矢如林，隨時準備給胡人致命的一擊。
    當胡人騎兵衝到近前時，盾牌手們迅速將盾牌並攏，合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盾牆，
    他們配合得極好，胡人騎兵數次沒能突破。
    赫連術赤看見黑山軍中居然有兩個騎著馬的老頭子，那兩個老頭子還高聲挑釁：
    “胡人不過如此，不如盡早投降滾回去！”
    赫連術赤大怒，號令士兵變化陣型。
    黑山軍也及時擺出應對的新陣型。
    胡人要追的時候，黑山軍就躲，胡人不追的時候，對方又繞過來挑釁。
    雙方糾纏良久，赫連術赤察覺到了異常。
    “不好，他們是在拖延！”
    赫連術赤心道不妙，打算率軍回撤。
    “蔣乾、賈坤！”赫連術赤高喊。
    她命令蔣乾和賈坤率軍斷後阻攔，她率軍回城看情況。
    蔣乾和賈坤先前帶著大瑜的軍隊投降了鐵勒汗，之後一直跟著鐵勒汗南下征戰。
    赫連術赤常讓他們去打頭陣，一方麵是看他們會不會反水，另一方麵也樂得看大瑜人自相殘殺。
    而先前，蔣乾和賈坤也明白投敵後的處境，故而隻能照辦。
    可就在剛才，赫連術赤一聲令下後，蔣乾勒馬揮劍，率軍擋在了赫連術赤麵前：
    “大將軍不是最看不起逃兵？今日怎麽也逃？”
    賈坤冷笑:“大將軍好謀算，留我等在此赴死，胡人卻要躲回去？”
    赫連術赤眯起眼：
    “你們什麽意思？不聽我的命令？”
    蔣乾和賈坤一改往日拘謹麵色：
    “什麽意思？這就是我們的意!”
    蔣乾手起刀落， 離他最近的一個胡人，腦袋滾落，鮮血灑了他滿身。
    “殺！”
    蔣乾一聲令下，先前投降胡人的大瑜軍隊居然在此時又一次倒戈，與身邊的胡人廝殺起來。
    “你、你們……”赫連術赤沒料到他們這個時候會突然變臉。
    明明已經將事情做絕了，他們已經被綁在她的這條船上，他們竟然還敢在這個時候反水。
    赫連術赤想起什麽，瞳孔驟縮：
    “是賀庭方！是他再次挑唆你們！你們和外麵的人馬勾結了是不是！”
    沒有人回答她，她的聲音被淹沒在嘈雜的兵戈聲中。
    黑山軍那裏也懵了一下。
    他們可沒聯係上蔣乾和賈坤這些人啊。
    他們這邊人數少，在北線就是為了拖住這邊的兵力，給南麵和城內的人留時間。
    對方內部突然倒戈，黑山軍也沒料到。
    此時，反水的蔣、賈軍隊和黑山軍包圍了胡人。
    赫連術赤心中不安的預感更加強烈，她帶著手下的一支隊伍殺出包圍，直奔城門而去。
    就在赫連術赤與黑山軍糾纏時，長安城內，一批批的士兵像出洞穴的螞蟻一般冒出來。
    從地道潛入的精銳黑山軍們分成幾個方向，往各城門迅速移動。
    往北的黑山軍從城內偷襲北麵守城的人手，他們把帶來的毒粉包全部掛在箭上，對著城門射去。
    箭矢一飛上城牆，毒粉包落地散開，一片烏煙瘴氣。
    事先服過解藥的黑山軍趁亂衝上城門廝殺。
    城外，赫連術赤率人終於殺出包圍，急奔至城下：
    “快開門——！”
    城門卻遲遲不開，守城的胡人士兵已經和黑山軍廝殺成一片。
    黑山軍守住大門，不讓胡人打開。
    赫連術赤等人一時之間被堵在城門外。
    身後的大瑜兵馬很快就追上來，圍著城門一帶，將赫連術赤等人逼入死角。
    蔣乾隔著眾多士兵，在遠處高喊道:“赫連老妖！敗局已定，還不快束手就——”
    他沒能說完最後一個“擒”字。
    飛快的一支箭撞入他的胸口，穿透了他的胸腔。
    倒下前，蔣乾難以置信地望向拿著弓箭的赫連術赤。
    怎麽可能？明明這麽遠……
    他手下最好的弓弩手也射不出這麽遠這麽準。
    怎麽會……
    蔣乾的身體從馬上落下去。
    赫連術赤的一雙狼眸中盡是殺意:
    “敗局已定？沒殺到最後，還不知道誰死！你們以為，我們南麵的防守那麽好破？！”
    赫連術赤將箭頭這次又對準了黑山軍的秦嘯。
    利箭射出的瞬間，兩道梅花鏢飛來，與箭頭撞擊出火花。
    砰。砰。
    箭矢偏離了方向。
    慕容棣和秦老頭的身影隱在軍隊中。
    慕容棣也冷笑：
    “你們的南線防守是不好破，可等他們看見你的項上人頭時，便不攻自破了。”
    ……
    長安城外南麵。
    同樣有糾纏廝殺的兩軍。
    十幾萬大瑜兵力壓來，胡人迎戰吃力。
    但胡人沒有逃，沒有退，他們身材高大，個個勇武，同殷厲所率之軍廝殺時並不落下風。
    他們相信赫連術赤會大勝，然後帶兵過來支援他們。
    轟！
    空中一聲炸響，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兩道影子從天而降。
    秋錦玉和倪天機的聲音響起：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
    “你們的將軍赫連術赤已死！北線已敗，猶不速降，更待何時！”
    眾人抬頭，隻見其中一人拎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
    冬日晴空下，秋錦玉手上的頭顱被照得一清二楚。
    頭在滴血，眼睛睜大。
    正是赫連術赤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