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if線另一重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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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山。
雲霧嫋嫋,山勢險峻。
山頂一處平地上,一群衣發飄飄的弟子正在修行。
幾乎每個弟子都是坐著的。
隻有在最前麵的那個弟子,是躺著的。
那是他們掌門忘機道長的親傳弟子,無為師弟。
無為是左右弟子中上山最晚的,卻是修為進步最快的人。
他們不知道無為以前是什麽人,隻知無為在三年前是跟著青陽回來的。
青陽離開山中十多年了,其中有十年漂泊困苦,大家覺得他自己能全須全尾地回來就不錯了,沒想到他還能給太虛山帶回一個天賦異稟的弟子。
他們當初回來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幾個護衛般的人,那些護衛護著無為的架勢挺誇張的,讓人還以為這是護著什麽天潢貴胄呢。
不過,上山之前的身份不重要,但凡入了太虛山做弟子,就要摒棄前塵。
連以前的名字也不要了,都用道號。
“無為”這道號是青陽給取的。
因為無為師弟每日睡覺,順其自然,最擅無為之道。
可無為上了太虛山不久後,眾人驚詫萬分地發現,無為和山上所有的人都不一樣。
他不是白日醒著的時候修煉,而是睡覺時在夢中修煉!
他一天少則睡八個時辰,多則睡十個時辰,剩下那麽兩三個時辰才是不修煉的時候。
這麽一來,無為由於日日堅持睡大覺,而成為了山上修煉最勤奮的弟子。
無為上山後的短短一年之間,就突破了數重境界。
很多次,隻是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就有人恭喜他突破了。
青陽道長眼睜睜地看著無為一夜之間,突破了他數年難以衝破的瓶頸。
從此,青陽道長已經指點不了無為了。
進步如此飛速的弟子,全山上下隻有掌門能教了。
於是,無為日日跟在掌門身邊睡覺。
山風拂過,蒼鬆低吟。
忘機道長睜開眼,看著眼前一眾弟子,發現有個別弟子分神,於是道:
“修行難於登天,需心無雜念,你們看看無為師弟一心求道,專心致誌不分晝夜地修煉。”
眾弟子的目光投向倒在草地上呼呼大睡的無為。
嗯……的確睡得很專心。
待到晚霞漫天,一日將近時,大家都散了。
仍舊是凡夫俗子,仍舊要吃飯。
大家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一眼繼續睡著的無為。
覺得甚為佩服。
無為師弟雖然沒有廢寢,但絕對忘食了。
這不是睡意,而是修煉的意誌!
天色暗了。
弟子們都走光了。
隻剩下忘機道長與無為。
外麵的世界一片夜色,無為夢中卻還光亮一片。
明亮的夢境中,有山坡,草地,溪流,豔陽。
無為坐在一棵大樹下的陰影裏,靜靜地風吹過野草。
這二十多年來,他總是在夢中進入這同一個場景。
有時候坐在樹下乘涼,有時候在溪水邊取水,有時候在山坡上漫步,有時候躺在草地上曬太陽……
他其實也沒做什麽,很多時候覺得自己隻不過在這裏待了一刻不到的光景,再醒來的時候,身邊就告訴他已經過了八個時辰。
“無為。”忘機道長的聲音在上空響起。
無為抬頭看去,見到掌門的身影從天空的中心飄下。
身影看著有些飄渺,仿若一團隨時會散開的霧氣。
忘機道長:“無為,你再次突破境界,如今可進丹霄秘境。”
無為嚇了一跳。
不是因為他能進什麽秘境。
而是因為他發現忘機道長居然進入了自己的夢境。
他以前從未在這片夢中天地看見過任何人。
無為站起來,從樹蔭下走出:
“掌門說的可是另藏乾坤那個秘境?”
無為在每日短暫的清醒期間,有時也會聽師兄們說一些事情,比如丹霄秘境。
據說丹霄秘境中有重重乾坤,非道行高深者不得入。
“正是。”
忘機道長頷首,
“天地寰宇,有三千世界,吾輩所居不過一隅。待你踏入秘境,自會見數重乾坤。”
無為反應淡淡的:“哦,如此。可是掌門,弟子為何要入秘境?能不能不入啊?”
忘機道長:……
“無為,你尚有心結未解,對塵世心存疑念。若要修行,當解開你心中所惑。”
無為聞言,臉色微變。
忘機道長指尖一彈,周遭的景象瞬時變化。
草地、溪流、樹木、豔陽……全部都消失了。
周圍一片深藍,無數個光點懸浮在空中。
兩人宛若置身於一片浩瀚星空。
無為驚奇地環顧一切。
忘機道長:“這每一處光點,皆是一重世界,你若能直麵心中所惑,便可在此處找到答案。”
無為閉上眼,於虛空之中盤腿坐下,終於問出心中遺憾:
“弟子本皇族貴胄,奈何先帝昏庸,天下大亂,家國離散。家母胞妹,亦曾曆經艱辛。世人皆道前朝氣數已盡,然弟子心中仍有遺恨。”
“弟子常思,若前朝勵精圖治,革除積弊,或可免此之禍。若前朝不亡,今日之天下又當如何?”
無為一番說完,眉峰蹙起,與平日神色寡淡的樣子判若兩人。
忘機道長一揮手,指尖觸到一粒光點。
那光點在刹那間迸發出刺目的光亮,刺得無為有一瞬間失明。
“浩渺萬界,興亡不定,你心中所求的答案便在此界之中……”
忘機道長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淡。
……
大瑜。
明光十五年,先帝駕崩。
繼後與其膝下撫養的三皇子慕容宇,謀害先帝之事敗露,被明懷太子當場誅殺。
年末,明懷太子登基。
次年,改年號為永昌。
是為永昌元年。
裴府。
陽光和煦。
院子裏鋪了一層草席,草席上依次排列了很多本書。
每一本都攤開,書頁在陽光中輕顫。
院中人在曬書。
一個眉眼極為清秀的少女小心地踩著書籍間隙走過,一本本地檢查:
“前段日子下雨下得久,若不曬曬,恐怕這書潮得明年都看不得了。”
“夏兒,這本往上麵放一點……”
“還有那本,那本是大哥去年送我的孤本,可得小心——”
少女話音未落,就聽咻地一聲,一個果子已經砸了那孤本上。
“哎,裴嬌嬌,你想吃果子嗎?我家樹上杏子熟了!”牆頭冒出一個張揚的身影。
那甜膩膩的果子汁水飽滿,一蹭就皮破了,汁水滲到孤本的書頁上。
十三歲的裴姝心疼地撿起孤本,氣急敗壞地對著牆頭道:
“薛玉琢,誰要吃你家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