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林噙霜的聲音慢慢小了下來，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不好的猜測，“這事兒真有詭異之處。”
    “明蘭以前不是個張揚愛炫耀的性子，她是突然變成這樣的，而且隻針對墨蘭，對著如蘭就不會那般囂張。”
    林噙霜神情凝重的看向周雪娘，“你說，會不會是梁六郎有什麽不好的地方，而明蘭又推脫不了吳大娘子，這才故意設計墨蘭去接手，不然她為什麽要放棄伯爵家的公子？”
    周雪娘也有些遲疑，“要不等姑娘醒了問問？”
    林噙霜點頭，“是得好好問問。”
    這幾天不用給王若弗晨昏定省，澤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隨便吃個早飯，就開始上妝梳發，準備等會迎接梁家人。
    林噙霜瞧著意氣風發，精神颯爽的澤彥連連點頭，喜不自勝，“今日這衣服將我家墨兒襯得愈發仙姿玉貌，等會兒那梁六郎來了，一準兒得走不動道。”
    “阿娘就知道打趣我。”
    澤彥睨了林噙霜一眼，走到涼榻上坐下，隨意叉起一顆葡萄吃起來。
    “說來我已經有三天沒見過三哥哥了，他人呢？”
    提起盛長楓這個兒子，林噙霜就生氣，“誰知道他。”
    “個沒良心的狗東西，出了這麽大的事，回來幫著出出主意都不會，真是白養了。”
    澤彥聳聳肩，行吧，不提就不提，反正盛長楓也是個勢利自私的，等她混出了頭，盛長楓自然會回來當林噙霜的孝順兒子。
    林噙霜坐到澤彥對麵，將方才她與周雪娘娘的討論說了一遍，問：“墨兒，你有沒有發現那梁六郎有甚不妥之處啊？”
    澤彥不以為意道：“那梁晗屋裏有個小妾，是他長嫂的遠房親戚，前不久在國孝裏鬧出了人命。”
    林噙霜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難怪吳大娘子會相中明蘭，原來如此啊。”
    “墨兒，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可是那梁六郎同你說的？”
    澤彥搖頭，“不是，是我自己打聽出來的。”
    聞言，林噙霜心頭的火氣蹭地一下就著了，“梁家這是騙婚啊，可真是不厚道。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當初我們就不該找他。”
    澤彥叉起一顆葡萄喂給林噙霜，安撫道：“阿娘莫氣。任那萬春珂的孩子再占長，那都絕對越不過我的孩子去，畢竟那可是他自個兒辛苦懷胎十月生的。”
    林噙霜順著澤彥的思路一想，登時樂開了花，“可不就是，這親生的和親自生的，怎麽可能一樣。”
    “不過說起來，明蘭這還挺陰毒，自己看不上梁六郎，就使計推給你，還將事辦得滴水不漏，要不是先前同雪娘複盤回去，還真沒發她的小心思。”
    這話澤彥倒是不認同，盛墨蘭這事頂多就是盛明蘭主角光環作祟罷了，運氣使然，但凡盛紘腦子沒發懵，像原著裏那般給盛墨蘭挑個有底蘊的讀書人；亦或是梁晗膽小一點，不敢沒名沒份地沾染官家未婚女子；又或是盛墨蘭不敢違逆盛紘等等等等，盛明蘭的計劃都不能成。
    見澤彥不以為意，林噙霜肅聲叮囑道：“墨兒，雖說你現在今非昔比，但小心無大錯，你平日裏還是要警醒著些，省得不慎被陰了。”
    澤彥點頭，“好，我會的。”
    母子倆閑談間，時間悄然離去，葳蕤軒遣人來通知了。
    澤彥同林噙霜招呼一聲，跟著來人去了前院待客正廳。
    還未進屋，澤彥便聽到了裏頭的說笑聲，氣氛聽起來很是融洽。
    “伯爺、夫人、梁公子康安。”
    在王若弗的招呼下，澤彥挨個給梁晗三人行禮問好，輪到梁晗這時，澤彥對上了一雙表麵平靜，但內裏其實燃著熊熊烈火的眼睛。
    梁晗深吸一口氣，起身行禮道：“四妹妹妝安。”
    澤彥衝他笑了笑，轉過頭沒再看他。
    吳淩雲樂嗬嗬道：“瞧墨丫頭這通身的氣派，一看就知道是書香門第教養出來的，聽說還拿過詩會頭名呢。我家這潑猴倒是個不愛讀書的，正需要這樣的好姑娘教教他。”
    盛紘見吳淩雲對澤彥是滿口誇，態度親昵，梁伯爺也是笑容和藹地應和著，便知梁家這是當真相中的澤彥，之前一直隱隱提著的一顆心終是落了地。
    澤彥陪坐在一旁，聽著家長們客氣地誇著對方的孩子，等慢慢說到親事時，和梁晗一起被支了出去。
    “隔壁就是花園，可要去瞧瞧？”
    看周圍還有很多奴仆，梁晗僵硬地扯起一抹笑容，“嗯，也好。”
    瞧著梁晗忍氣吞聲，強顏歡笑的模樣，澤彥不由直抿偷笑，叫看著這一幕的梁晗火氣愈發旺盛，一到四下開闊的地方就憋不住了，惡狠狠地瞪著澤彥，惱羞成怒道：“你在笑什麽？有那麽好笑嗎？ ”
    澤彥忙辯解道：“沒笑什麽，就是想到我們倆的婚事，有些開心罷了。”
    這話梁晗聽著順耳，決定揭過這回事，直奔主題。
    左右看看，見四下並無旁人，梁晗賊兮兮地挨著澤彥說小話， “我身上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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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彥學著他的模樣，也小聲道：“具體原因不能說，但我手上有能夠讓你順利生產的藥，絕對不會讓你有性命之憂的，你就放心吧。”
    梁晗“......”
    “你玩我呢是不是？”
    澤彥連聲否認，“這真不是，我是打算同你認真相處，長長久久的，你別瞎想。”
    梁晗低聲嘶吼，“我都這樣了，你讓我怎麽不瞎想？”
    澤彥趕緊安撫，“哎呀，不就是那點子是嗎？這世上又不單隻你一個。放心吧，你們男人懷孕肚子不會太大的，到時候外人頂多就是以為你跟著我吃飯，吃多了，不會多想的。不信你自己換一個角度想想，要是哪天我二哥哥三哥哥大腹便便，你會懷疑他們是懷孕了嗎？”
    仔細一想，梁晗放鬆下來，“那個，你那藥靠譜不？真能管用？”
    事到如今，他就算不想接受現實也是不行的了，隻能想點法子讓自己好受一些。
    澤彥信誓旦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道：“絕對管用，很多人用著都說好。”
    梁晗眼睛一眯，接著一亮，“都有誰，快給說說。”
    澤彥露出了迷之微笑，“具體的我不能說，但我能告訴你，那方子是從宮裏流出來的，就連皇帝都用過。”
    梁晗倒吸一口氣，興奮道：“真的假的，是官家嗎？是本朝嗎？到底是哪個皇帝？”
    澤彥笑嘻嘻地同梁晗拉開距離，“這是不能說的秘密哦！”
    “你真不說？”
    梁晗氣惱地瞪著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搞大了他的肚子不說，現在還給他藏藏掖掖，當真過分。
    澤彥笑著搖頭，“不說。”
    看澤彥態度堅定，真不願意說，梁晗隻能暫時歇了繼續逼問的心思，從衣兜裏掏了一塊玉佩遞給澤彥，“給。”
    澤彥接過來仔細端詳，發現是一塊巧奪天工的石榴樣和田玉，不由笑道：“讓我猜猜看，這應該是你家長輩留給孫媳婦的，對不對？”
    想到那玉上雕刻著的圖案，梁晗心裏就怪不自在的，忙羞赧地扭過身，“哼！你也就隻有這麽點小聰明。”
    借著衣兜的遮掩，澤彥從洞府裏也掏了一塊玉佩出來。
    “梁晗。”
    聽到澤彥在叫自己，梁晗勉為其難回過身，還沒定睛看向澤彥，就見她伸出了手臂，五指一張，一塊玉佩受紅繩的牽絆，在澤彥的手下蕩來蕩去。
    梁晗有些意外，“這是給我的？”
    澤彥點頭，“嗯，看看喜不喜歡。”
    梁晗接過來仔細一看，驚喜道： “好大一塊壽山石，質地、色彩、雕工還都是上上乘，你真舍得給我？”
    見梁晗真心喜歡，澤彥也高興，“嗯，真給你。”
    反正這樣的石頭她多得是，存放世界坐標的儲物盒裏也還有很多隻產各種石頭，沒有任何靈長生物的星球，用完了直接過去同那邊的天道購買就行了，一顆能量石能買一百噸。
    梁晗愛不釋手地翻來覆去瞧著，“這塊玉佩太好了，牡丹開得豔麗富貴，栩栩如生，當真不凡。”
    澤彥嘚瑟地連連點頭，雕蟲小技，見笑了見笑了。
    “越看越覺著是塊無價珍寶，值得好生典藏，以後還能留給子孫做個念想。”
    澤彥挑眉，揶揄道：“和這塊石榴玉佩一樣嗎？”
    梁晗笑容一僵，憤怒地瞪了澤彥一眼，小心地將玉佩收放到胸口內側的衣兜裏。
    澤彥側頭看了前頭拐角處鬼鬼祟祟的小桃一眼，見她觸及自己的目光後慌亂逃跑，這才收回視線，含笑看著梁晗動作。
    申時初，送走梁家一行人，盛家眾人皆都鬆了一口氣兒。
    回到前院前廳，盛紘看著王若弗和海朝雲道：“下定禮辦在這月二十八日，婚期定在下月十六，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些，盡量將婚事辦得盡善盡美。”
    王若弗海朝雲神情各異的點了點頭。
    找個盛長柏往這邊看的空檔，海朝雲揉了揉膝蓋，盛長柏這才想起來，“父親，置辦嫁妝，操持婚宴都不是什麽輕鬆事兒，你看海氏之前的責罰是否能給免了。”
    海朝雲誠懇道：“父親，兒媳知道錯了，往後定不敢在疏忽大意。”
    盛紘掃了眼倆人，麵無表情道：“那便免了吧。”
    海朝雲忙欣喜道：“多謝父親。”
    盛紘擺擺手，又同王若弗道：“梁家富裕，給的聘禮想來也會豐厚上許多，墨兒的嫁妝你先往上增上三成，具體的，等二十八下聘後再定。”
    王若弗不樂意了，“那怎麽行，這豈不是同我華蘭一樣的定例了。”
    盛紘不鹹不淡的看著她，道：“不然呢？人梁家給了豐厚的彩禮，結果我們家隻有寒酸一點嫁妝，你覺著這好看嗎？外人又會如何議論？你別忘了，如蘭明蘭可還沒出門子呢。”
    提到盛如蘭，王若弗瞬間啞火了。
    算了，反正這嫁妝走的是官中的賬，又不走她的私賬，大不了等如蘭出嫁的時候，她在厚厚補貼些就是了。
    原本也想說上兩句的徐梓雅聽到盛紘提起盛明蘭，就也沒張嘴，澤彥嫁妝的事暫時就這麽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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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蒼齋裏，盛墨蘭一直坐在正對著院門的涼亭上，見小桃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神情慌張，忙道：“丹橘，快給小桃倒杯茶。”
    “誒。”
    丹橘應了一聲，忙給小桃奉上冷茶，直待小桃咕嚕嚕兩口喝完，抹了把汗，方才問道：“前頭怎麽樣？”
    小桃快聲道：“我親自在前廳外聽了聽，裏頭的談話瞧著很是熱絡，吳大娘子對四姑娘更是多有誇讚，看起來對四姑娘應是挺滿意的，絲毫不見前陣子對四姑娘的反感厭惡。”
    “後來我看四姑娘和梁六郎被支出去了，就也跟了上去，遠遠瞧著，那倆人行為極為親昵，絲毫不見疏離。後麵我被四姑娘發現了，隻能趕緊跑開。”
    心中的憧憬驟然被擊碎，這令盛明蘭大受打擊，“怎麽會？墨蘭做出了那般不要臉的事，為什麽吳大娘子還能心無芥蒂地接受她，這不應該啊。”
    按照盛明蘭的設想，吳淩雲該是更加厭惡鄙夷勾引了她兒子，同她兒子婚前私通的盛墨蘭才對，怎麽都不可能是態度大翻轉啊。
    若是吳淩雲真的不介意盛墨蘭婚前失貞，那她這些時日的謀劃算什麽？幫盛墨蘭達成心願嗎？
    費盡心機，結果卻連仇人的一點子油皮都沒傷到？
    嗬嗬，這太可笑了，她不能接受。
    盛明蘭沉下了臉，一言不發，思緒飛轉。
    看著陷入魔怔的盛明蘭，小桃和丹橘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好。
    徐梓雅從前廳回到壽安堂，同房媽媽道：“在前廳的時候我隱約間瞧見了小桃，想來她應該已經將前廳裏的事說給明丫頭了，也不知道明丫頭現在怎麽樣。”
    想到盛明蘭謀劃落空，這會兒可能會心情不佳徐梓雅就不禁歎氣。
    房媽媽扶著徐梓雅道涼榻上坐下，“六姑娘最是通透，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走出來，老太太隻管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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