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梁晗手足無措的模樣，澤彥湊過去笑著逗他，“今天晚上要怎麽過？要來嗎？”
    意識到澤彥這是在說什麽，梁晗也是止不住的想笑，一把將人推開，“來個屁，我都這樣了，還怎麽來？”
    澤彥衝他眨眨眼，“我可以代勞的。”
    女人也是有正常生理需求的，要不是這會兒梁晗懷著孕，澤彥早出去打野食了。
    梁晗摸著肚子，睨她，“這還沒滿三個月，你敢？”
    澤彥借著衣兜的遮掩，取出一粒丹藥遞給梁晗，“保胎丹，吃了它，不論怎麽鬧騰都不會有事的。”
    梁晗看著黑黝黝的丹藥，用力嗅了嗅，好奇道：“這個香味好獨特，好像不是你拿給我母親的那種保胎丹。”
    澤彥訕笑，那天拿給吳淩雲的其實是專門給傷患煉製的小元丹，補氣血精力，暫緩疲勞疼痛的，她現在手上拿著的這個才是真保胎丹。
    “這個也是保胎丹，我給加了南方的龍眼蜜，吃著一樣香甜，要嚐嚐嗎？”
    梁晗眯眼看著澤彥壞笑，“你心存不良。”
    澤彥把丹藥往前一遞，“那你吃不吃？”
    梁晗定定看了澤彥許久，微一挑眉，伸手拿過，在澤彥的注視中服下。
    “誰怕誰，來吧。”
    澤彥懶得同他廢話，將人打橫抱起就往寢室走。
    凝香院裏，萬春珂看著駐守在院門口的四個婆子，惱恨的直咬牙，扯著手帕道：“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怎麽回事兒，好端端的做什麽要派人將我看管起來，連帶著你們都不能出院子。”
    “還有我那個長嫂也是，都不知道幫我想想法子，難不成要我一直在這院子裏待到大娘子回門嗎？”
    在一旁給萬春珂打扇的曇香，和在屋裏給萬春珂腹中孩子做衣服的荷露都不敢接話，隻一個勁地低頭做自己的事兒。
    主子看不穿，她們這些局外人卻是看得清的，如何敢亂吱聲。
    等了半天，還是沒見屋裏有人應聲，萬春珂越發惱了，飄忽不定的孕激素和生存危機，利益得失交織在一塊兒，這使得她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冷靜思考，開始動歪心思，捂著肚子呼痛，想見梁晗。
    隻可惜吳淩雲身邊的苗媽媽被貼了忠心符，是澤彥的人，由苗媽媽安排到凝香院守門的婆子，自然知道碰見這情況該直接報給吳淩雲，再不動聲色地給請大夫，絲毫沒有驚動新房裏的澤彥。
    黎明過去，陽光逐漸灑滿大地，天空開始變得湛藍。
    雖還在卯時裏，但七月的氣溫仍舊不可小覷，哪怕寢室裏擺了兩大盆冰，可澤彥睜眼時，還是聞到了身側之人身上那淡淡的汗酸味。
    感受著身上強烈的被禁錮感，澤彥無語的歎了口氣。
    因著使用了清涼符的緣故，澤彥身上的溫度較之常人要更低一些，許是因此，梁晗睡著睡著就如同八爪魚一樣攀附了上來。
    澤彥抬手拍拍梁晗的後背，“六郎，該起床了，一會兒還要去給父親母親敬茶呢。”
    梁晗沒回話，隻用力眨了眨眼睛，最後還是挨不過困意，抱著澤彥的胳膊沒了動靜。
    瞧他這模樣，澤彥便知應該是孕反了，容易嗜睡貪睡。
    澤彥抬手附上梁晗的百會穴按揉起來，等了一會兒，梁晗便清醒了，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睡姿，忙將手腳收回，佯作若無其事地起床洗漱。
    洗漱更衣罷，澤彥和梁晗隨便墊吧了幾塊點心就要出門。
    忽的，梁晗似想起了什麽，腳步一頓，澤彥疑惑地回頭看向他。
    梁晗手一伸，掌心朝上，“給我一粒藥丸，不然等會我沒法兒和父親兄長他們一起吃飯。”
    雖說這段時間孕吐漸漸消失了，但偶爾聞到腥味重的菜，還是會不舒服，他可不想再父兄跟前出醜。
    看著梁晗神色篤定的模樣，澤彥伸手往衣兜裏探，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他，“我攏共就剩這麽十多二十個，你自己瞧著用吧，吃完了可就沒有了。”
    梁晗欣喜地接過瓷瓶，聽見澤彥這話，臉色又垮了下來，狐疑地看著澤彥，並不是很信，不過這會兒也沒說什麽，倒出一粒丹藥吃了後，便隨澤彥去了吳淩雲的永暉堂。
    在吳淩雲的幫助下，新婚第二天的敬茶、認親、祭拜祖宗、入家譜族譜的儀式都很順利，府裏的人礙於吳淩雲對澤彥的親厚態度，也都還算友善。
    哪怕是萬春珂的遠房親戚，梁晗的庶長嫂馮映蓉，這會兒也都安分得很，絲毫不敢紮刺。
    一家子人坐一塊兒用了頓團圓飯，澤彥和梁晗這才被放回花滿堂。
    “累死我了，和玉和風，快給我去了這衣裳，我要睡覺。對了，中午飯不用喊我，我不吃。”
    一進屋，梁晗立馬開始拉扯自己的衣服，叫嚷起來。
    澤彥沒理他，忙著規整自己的嫁妝，和昨日今日大夥兒送的賀禮見麵禮。
    收拾到一半，澤彥走回寢室，問已經躺在床上的梁晗，“這院子現在誰在管，以後由誰管？”
    說話間，澤彥隨手將緊挨著床榻的兩個冰盆往外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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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晗趕緊製止，“誒誒誒，你幹嘛動它。”
    澤彥看著梁晗額間的汗珠，無奈道：“太近了，濕氣重，睡一覺醒來容易頭痛。”
    聞言，梁晗想起半月前患風寒時的頭痛勁，隻能作罷，道：“我這院裏的內務以後由你管行了吧。不過事先說好了啊，我們個人的私庫就自己管自己的。”
    澤彥點頭，“行。”
    梁晗揚聲道：“和玉，配合大娘子掌管內務。”
    和玉忙應道：“是。”
    澤彥朝和玉笑笑，同梁晗道：“行了，你睡吧。”
    翌日清早，澤彥按規矩去給吳淩雲晨昏定省。
    馮映蓉笑嗬嗬道：“六弟妹，你平時在家裏都看些什麽書啊？”
    吳淩雲和蔣安筠等人一看馮映蓉這表情，就知道她這又是要給別人找茬了，紛紛將視線投在了澤彥和馮映蓉的身上。
    伸手不打笑臉人，澤彥也笑著回道：“什麽都看。”
    馮映蓉意有所指道：“可有讀過女德女訓？”
    澤彥直接開門見山，直入主題，“大嫂嫂究竟想說什麽？一家子人，說話沒必要藏藏掖掖，拐彎抹角，你說著不嫌累，我還嫌聽著累呢。”
    這話一出，正廳裏瞬間安靜下來，原本還在小聲交談的蔣安筠等人也紛紛消了聲，錯愕地看向澤彥，驚訝於澤彥說話竟這般直白。
    不過接收到自家婆婆的訊號，蔣安筠還是趕緊站出來打破這尷尬僵硬的氛圍，笑道：“大嫂你問這話做什麽？誰不知道我們六弟妹可是書香門第出來的，自然是博覽群書。”
    馮映蓉挑眉，不懷好意道：“是嗎？那既然都讀過了女德女訓，怎麽醋勁兒還這般大，聽說六弟的房裏人你至今都還沒有理會呢。”
    澤彥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懟她，“大嫂，你管得也太寬了吧，母親還在這坐著呢，我們六房輪得到你指手畫腳，馮家就是這樣教養女兒的嗎？”
    “對了，我聽說那萬春珂還是你遠房親戚，嘖嘖嘖，你看著是體麵人家出來的啊，怎麽說話做事卻這樣不體麵，竟然連將親戚推給小叔子做妾的勾當都能做得出來，真是有夠寒磣的。”
    馮映蓉簡直要被澤彥臉上那鄙夷不屑的神情給氣炸了，“你真是不識好人心，我關心一下弟弟弟妹，難道還關心錯了？你用得著說話這樣難聽嗎？”
    澤彥慢條斯理地翹起二郎腿，懶懶道：“是不是出於好心，你自己清楚，大家夥兒心裏也都清楚。收起你心裏那點子小九九，我們六房不需要你操心，再把手伸到我房裏來，當心我給你剁了。”
    話落，眾人震驚的看著澤彥，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剛進門沒兩三天的新嫁娘會這樣說話。
    三房四房五房的大娘子一直擠眉弄眼地使著眼色，誰也沒敢張嘴摻和進去。
    馮映蓉氣急敗壞地看向吳淩雲，忿忿不平地控告道：“母親，你瞧六弟妹，她這也太囂張了，絲毫不把我這個長嫂放在心上，說話也是疾言厲色，母親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蔣安筠忙道：“大嫂，你這話說得未免有失偏頗了，這起頭的難道不是你嗎？一張口就質問人家的教養，還不許六弟妹回嘴兩句啊，你這也著實霸道了些。”
    吳淩雲見澤彥沒有吃虧，自是安坐釣魚台，不急不緩道：“馮氏，你越界了。各房自管自家事，你要實在閑著沒事，那就再給大郎物色幾個人，多為大郎開枝散葉。”
    聽懂婆婆的威脅警告之意，馮映蓉隻能偃旗息鼓，同時也試探出來了吳淩雲對澤彥的態度，心下計較頗多，隻麵上訕訕應道：“是，兒媳明白。”
    吳淩雲別開視線，笑道：“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吧。”等會兒梁伯爺的妾室就該過來晨昏定省了。
    聞言，眾人都站了起來，告退離開。
    出了永暉堂，澤彥等了等，見二嫂蔣安筠出來了，迎上去笑道：“方才多謝二嫂為我說話。”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蔣安筠帶著澤彥往花園的方向走，笑道：“你剛進門，或許不知道，大哥大嫂向來不喜歡我們二房六房，像今天這樣口舌爭利，隔三差五就會上演一回，私底下的小動作更是不在少數，習慣了就好。”
    澤彥點頭，“二嫂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謝二嫂提醒。”
    蔣安筠溫婉一笑，“這麽多個妯娌中，唯有我們倆是真正的親妯娌，再說謝，可就見外了。”
    澤彥笑意粲然道：“嗯，守望相助，砥礪前行。”
    蔣安筠欣慰點頭，提點道：“那萬春珂的事，隻要不傷及孩子，其餘的你瞧著處置便好。當初父親知道這事的時候，也是大發雷霆過的，很是叫大哥大嫂吃了一頓排頭。”
    澤彥道：“可不得生氣，這事仔細說起來，也算是兄弟鬩牆，自相殘殺。”
    蔣安筠有心說點什麽，但顧及澤彥才剛進門，就咽了下去，又同澤彥叮囑幾句後便回去理事了。
    現在這伯爵府是吳淩雲掌家，長子媳婦馮映蓉和嫡子媳婦蔣安筠協理，是以都還挺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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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蔣安筠，澤彥又在花園逛了逛，這才慢悠悠回到花滿堂。
    這時，梁晗甚至都還沒醒。
    澤彥沒理他，顧自去了私庫，從這兩天收到的一眾禮物裏，準備明天的回門禮。
    吃過中飯，吳淩雲讓苗媽媽送來了官中準備的回門禮禮單，澤彥看了一下，很豐厚，也沒什麽不妥之處，笑道：“這樣就很好，勞母親為我操心了。”
    苗媽媽笑道：“大娘子客氣了，您滿意就好。”
    梁晗看著苗媽媽離開的身影，問：“你說，過段時間我們出去遊學個一兩年怎麽樣？”
    澤彥想了想， 過不了幾個月兗王就要造反了，要是這會兒離開，從龍之功可就撈不著了。
    不過，那趙宗全父子實在是廢物，人品也一般，真的要讓這樣的人當皇帝嗎？
    最關鍵的是，距離靖康之恥隻剩下六十四年，到那時候她和林噙霜還活得好好的，她的孩子也正是壯年，難不成要讓孩子們跟著皇帝逃命嗎？
    看來得找時間好好了解一下趙家那些宗室子弟了，要是有好的，那就趕緊趁老皇帝還活著，給他安排上；要是沒有，那就挑個趙策英的孩子，從嬰兒時期開始一點點教導好了。
    思及此，澤彥拒絕道：“過段時間再說吧。”
    “對了，明天回去，我打算接我阿娘離開。”
    梁晗一愣，沒懂澤彥的意思，“離開？”
    澤彥點頭，道：“我準備讓父親與阿娘一封放妾書，然後接阿娘到燕庭路的宅子裏去住。”
    “燕庭路？你在那有宅子？”
    梁晗有些意外，燕庭路那可是三四品文官雲集的地方，隨便一個兩進的小宅子都要上萬兩，而梁家女孩子的嫁妝也才不過這個數。
    而且那邊的宅子還不是想買就能買的，沒點子關係人脈，壓根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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