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他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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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顏心頭一凜,但見白須白發的了空走了進來。
他麵容慈悲,口宣佛號,看上去像極了得道高僧,嚇得周嬤嬤連聲問道:“大師此言何意啊?我們娘娘可是有什麽危險?”
了空一語不發,定定望著楚若顏。
後者嗤笑了聲:“大師同我開玩笑呢,嬤嬤,你先退下吧。”
周嬤嬤半信半疑,還是依言退下。
了空來到她麵前坐下,悲憫的目光多了一絲肅然:“雲施主,老衲沒有同你玩笑,改天逆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你,至少已經付出過兩次。”
楚若顏挑眉輕笑:“那不應該啊,我姑父、姑母、表姐、表姐夫……光這都改了快四個人的命了,怎麽才付出兩次代價,難不成天道這麽仁慈的嗎?”
了空鄭重道:“與他們無關,而是你的夫君晏錚!”
楚若顏笑容驟斂,隻聽他一字字道:“他們之命,至多不過牽扯百人,究不及因果。可晏施主之命,牽扯千萬!你第一次奉天殿救他,險些喪命,便是代價!第二次你們夫婦又阻止安盛長公主,將本該滅亡的夏朝延續數載,那次你九死一生,七情盡喪,忘了嗎?”
楚若顏攥緊手指,緩聲問道:“大師之意,是我不該幫他?”
了空並不回答。
她垂下眼:“若是我不幫他,晏錚會是什麽結果,大師知道嗎?”
了空閉目,半晌才道:“晏施主命數如何,雲施主在夢中,不早已窺見了嗎?”
“!!!”
楚若顏瞬間抬目,冷電般的目光直射過去。
果然,這個老和尚什麽都知道!
“大師既然什麽都知道,也知他過得何等艱辛,為何當初還要批那災星之言,將他往絕路上逼?!”
若是沒有那個批言,哪怕大將軍夫婦冷待,晏家上下也不會如此待他!
了空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老衲說過,老衲隻是依書直說。晏施主孤星入命,破軍臨世,注定殺伐一生,這是他的命。”
“所以為了推他走上那樣的路,大師才會在他周歲時說出那樣的批言?”楚若顏隻覺可笑,定定盯他一會兒,忽問,“了空大師,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為了維護你所謂的天命,還是因為我們屢屢破局,沒有按照你的預言而行,所以動了嗔癡?”
了空渾身一震,慈悲麵容頭次出現裂縫般:“休得胡說!”
可這四個字一落,更加印證他動了嗔念!
楚若顏心頭鬆懈下來,靜靜看著他。
隻見這個世人稱頌的神僧起身,合掌一禮:“阿彌陀佛,雲施主,老衲受教。”
“可是天地大道,萬物平衡,雲施主不顧己身強改天命,終會失去最重要之物,此乃老衲肺腑之言,望雲施主謹記。”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楚若顏抿緊了唇。
最重要之物,是什麽?
命嗎?
可她一個都快死過兩回的人了,也不在乎這個啊!
“……娘娘,了空大師方才都和您說了什麽?”周嬤嬤走進來一臉緊張地問。
楚若顏深吸口氣道:“沒什麽,說會丟件東西,多注意就是。”
“啊?這麽簡單的嗎?”
周嬤嬤有些不敢相信,楚若顏卻不願再多想。
隻要她身邊在意之人沒事,至於其他,隨緣吧。
這時小嬋哭哭啼啼跑進來:“娘娘、娘娘!”
楚若顏抬眸,隻見這小丫鬟跪到在麵前,哆哆嗦嗦捧上一物:“姑爺他……他答應給我們姑娘放妻書了……”
周嬤嬤連忙接過來一看,赫然是封刺血為墨的血書,開頭寫著“薛翎吾妻”幾個字……
“娘娘,這?”周嬤嬤捧著都覺得驚心,楚若顏不忍地移開眼,“表姐怎麽說?”
小嬋吸吸鼻子:“我們姑娘說……‘跪謝君恩’。”
楚若顏閉上眼。
完了,能說出這四個字,便是往後餘生都不會再有瓜葛了。
南平伯府。
南平伯夫人正張羅著底下人忙活:“快,動作都麻利些,少夫人馬上要回府了,全都按著她的喜好布置,可別出了差錯!”
主位上的謝老夫人撇撇嘴:“有必要這麽隆重嗎?”
南平伯忙道:“母親,可不能說這話啊!您也知道當今上麵那兩位,跟翎兒可是表親!而且如今朝堂百廢待興,皇上還有意重用曹家,那都是未來炙手可熱的勳貴啊!”
說起這個謝老夫人就氣得肝疼。
誰能想得到,曹家運氣就那麽好!
先帝在世的時候順風順水大半輩子,臨到頭來下了獄,結果轉頭他家侄女婿就登基了!
還水漲船高,現在上趕著巴結的都快把他家門檻給踏破了!
“反正不管怎麽說,她也是謝家的兒媳婦,你們莫要給她臉了,好日後騎到長輩頭上!”
南平伯不敢反駁母親,唯唯應是,心頭卻想實在不行就讓兒子他們分府別住。
畢竟現在的兒媳婦可不一樣了,那是皇家親戚,得供著!
然而沒把人等回來,卻看見兒子失魂落魄回來了,十根手指還全見了血。
“舟兒,你的手怎麽了?”
南平伯連忙迎上去,謝知舟卻避開他:“祖母、父親,知舟無能,已與薛氏和離……”
“什麽?和離?你沒好好哄哄她嗎?”南平伯急了。
謝老夫人鼻腔噴出一聲冷氣:“怎麽,她還敢擺起架子來了?不回謝家她想回哪兒,回曹家去當和離婦嗎?”
謝知舟低頭不語,南平伯忙道:“母親,要不還是先把人給接回來吧?”
謝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也罷,看在皇後娘娘金麵上,老身就走一趟!等日後回來再慢慢教她規矩——”
話未完,謝知舟打斷道:“祖母,不必去了。”
謝老夫人一愣,隻聽他道:“薛氏離家之時已有身孕,此番再見,孩子沒了。”
謝老夫人陡然瞪大眼:“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謝知舟麵無表情道:“她落胎了。”
轟!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謝老夫人整個人都呆傻住了。
謝家人丁不旺,她一直盼著這個孩子,所以才找上柳卉,想給謝家誕下重長孫!
可為什麽是薛翎懷了,懷了又落胎,她怎麽敢?!
“來、來人啊!!老身要去曹家,去問她為何要害死老身的重長孫!!”
謝老夫人猛撐著一口氣站起來,謝知舟譏諷扯唇,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祖母慢去,皇後娘娘與她在一處。”
語畢徑直回房,留下謝老夫人大張著嘴劇烈喘息。
“母親、母親?”南平伯急忙扶住她。
卻見這尖刻了一輩子的老夫人瞪圓雙眼,猛地嘔出口血來:“老身的重孫啊——”話落兩眼一翻直挺挺倒下去,整個伯府人仰馬翻。
翌日,正式的和離書就送到了戶部。
季堯可是個人精,知道這薛氏跟皇後娘娘的關係,立馬把和離書麵君。
新帝隻掃了一眼便降旨,南平伯治家不嚴褫奪爵位。
有禦史認為此罰過重,畢竟和離是家事,可新帝反問家之不和何以興國,弄得禦史啞口無言,隻得退下。
這一下朝廷內外都明白了,新帝是個極看重家宅之人,一時間那些喜歡流連煙花之地的大臣們都紛紛收斂,在家老實了一陣。
護國寺裏,楚若顏聽說之後也隻問了句:“謝知舟呢?皇上沒動他吧?”
來傳信的孟揚隻道:“沒有,皇上說他和離之後一心撲在公務上,兩天之內就將京城防務重新部署好了,還有登基那日的安防事宜也全部安排妥當,好用極了。”
“好用極了?”楚若顏嘴角抽了抽,這敢情是把謝知舟當工具使了。
孟揚憋笑道:“是,皇上說謝指揮使家事管不好,國事總該出點力吧?以及……”
他頓了頓,楚若顏抬眉:“以及什麽?”
孟揚低頭:“以及皇上問您什麽時候回去,他……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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