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不一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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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沒想到,那個本該隨著大盛朝一起灰飛煙滅的雲寧帝,竟還活著!
    王妃舉著那封密信,顫聲問道:“既然你沒死,那、那這封密信……”
    “是我寫給慕容封的。”雲寧帝淡然承認,“當初他早有不臣之心,可礙著王兄在,不敢造次,所以我告訴他你們的行程,便是想讓他在你們回西疆的路上動手。”
    攝政王身子一僵,眼神幽冷如淵:“那你同我說京城瘟疫,急召我回去也是——”
    “不錯,是我騙您的,京城根本沒有瘟疫。隻不過您和王妃在一起,即便有孩子做拖累,勝算也還是太小,所以我才讓人將您引開,再各個擊破。”
    十分恭敬的口吻,可說出的話卻叫人寒徹心骨。
    攝政王倒退一步,王妃扶住他,卻見這個一輩子都傲然不屈的男人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麽。”
    他們的父親一共生了十一個兒子。
    可最後活下來的隻有三個。
    除開早年夭折的兩個,其餘被殺的、被囚的、兵敗身死的、服毒自盡的……整個皇室浸成了血海,哪怕是帶兵打仗殺人如麻的他,亦不願再造殺孽。
    雲寧是最小的那個,也和其他野心勃勃的兄弟們完全不一樣。
    他純善、仁厚,一心隻想天下和樂、百姓安居樂業。
    所以他把僥幸活下來的晉王打發去皇陵守墓,為他掃平登基障礙,又親自教他為君之道、帝王之術,甚至怕他駕馭不了權臣,走之前貶了一大批實權武將,還將有可能幹政的外戚舉家外放,幾乎將能想到的、能顧慮到的,都做了。
    可萬萬沒想到,最後落得這麽個下場!
    雲寧帝神色一黯,目中閃過兩分難言的複雜。
    良久,才輕輕出聲:“王兄,你的確為我做了許多,可是你忘了一件事,就是你做得越多,就越會讓人覺得,我是靠著你才登上這個皇位的。”
    攝政王猛然一震,冷電般的目光射在他臉上。
    雲寧帝偏開臉,咬著牙道:“可我不願做這個傀儡皇帝,我要告全天下,我有能力當好這個皇帝!”
    攝政王脫力般地捂住額頭。
    整整十幾年,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竟就是為了這麽一個可笑的理由!
    他說不出一句話,雲琅卻“嗤”的冷笑出聲:“是啊,你靠一己之力毀了大盛朝,把雲家天下拱手送人,這亡國皇帝確實當得挺好!”
    雲寧帝臉色漲紅,可很快又忍了下來。
    雲梓豪叫道:“住口!不準你這麽說皇叔父!”
    雲琅正好一肚子火無處宣泄,碰上他撞上來,當即唇角一扯懶洋洋道:“一口一個皇叔父,叫得可真親切啊,不過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你這位皇叔父發癲,想殺老瘋子,又怎麽會引狼入室給了慕容家機會?說起來你爹晉王慘死皇陵,還全是他的功勞呢,怎麽故意忘了,好認賊作父當白眼狼嗎?”
    “你!!”雲梓豪氣得雙目噴火,雲寧帝抬手攔下他。
    深深看了眼雲琅:“你就是琅琅嗎?”
    “‘琅琅’也是你叫得?”雲琅抄起手臂壓根不買賬。
    雲寧帝也不惱,看了片刻,又移到楚若顏身上:“你是渺渺吧?”
    楚若顏蹙眉,握了握晏錚的手。
    帝王上前半步將她擋在身後:“是與不是,都和您這位亡國之君無關吧?”
    雲寧帝沒有忽略掉他身上的龍袍,恍惚盯了會兒,喃喃道:“是啊,爭來爭去,最後竟便宜了晏序的兒子,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說著目光重新落向攝政王的臉上。
    男人一臉麵無表情,雲寧帝深刻複雜的看了一陣,出聲:“王兄,事已至此,我也不奢望你的原諒,隻求能死在你手下,也好去見雲家的列祖列宗。”
    雲梓豪臉色一變:“皇叔父!當初我們說好——”
    話沒說完就被雲寧帝拂手點了啞穴,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朝攝政王走去。
    攝政王神情漠然,卻莫名想起過去。
    他帶兵打仗一身血腥,其餘兄弟避之不及,隻有最小的雲寧會跑過來,小心翼翼地吹著他的傷口,問王兄疼不疼……
    他遭父皇疑心奪了兵權,幽禁宗人府斷水斷糧,其餘兄弟落井下石,也隻有最小的雲寧會偷溜進來,給他送兔子糕點……
    明明單純如白紙的孩子,就連奪嫡血路上,那些殺紅眼的兄弟都忍住沒動他一根汗毛的弟弟,讓他如何相信,竟是心思深沉老奸巨猾之輩?
    他忽問:“泄露我回西疆行蹤的是你?”
    “是。”
    “勾結慕容家要殺我的是你?”
    “……是。”
    “將雲朝做成藥人、意圖奪取錚兒天下的也是你?”
    “是。”
    “向大祭司獻計,要炸了梅山的還是你?”
    “是。”
    攝政王閉上眼,生平首次感到厭倦。
    帝位皇權究竟是什麽,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惡鬼。
    雲琅並不知道他們的過去,也沒興趣知道,他抱起手臂,狹長眉峰下盡是冷光:“老瘋子,別告訴我你心軟了,你動不了手,我來。”
    兄長的仇,他此生都不會忘。
    攝政王攔下他:“不必。”
    提掌,運勁。
    雲寧帝好像早就盼著這一刻,迫不及待閉上眼。
    雲梓豪目眥欲裂拚命掙紮,可喉嚨裏隻能發出“嗚嗚”聲。
    楚若顏心念陡轉大聲問道:“我們此次回京,那個要擁立文景的吏部尚書是不是也是你指使的?”
    雲寧帝點頭。
    楚若顏喝道:“爹爹,且慢動手!”
    可為時已晚,淩厲無匹的掌風已朝著他胸前拍去。
    說時遲那時快,晏錚驟然掠出,以追風趕月之勢堪堪將他推了開。
    砰!
    一掌落空,打碎了半麵牆壁。
    雲琅厲聲:“渺渺!你這是做什麽?”
    楚若顏連忙上前,先問了晏錚:“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帝王搖了搖頭,對雲琅道:“二舅兄稍安勿躁,此人沒說實話。”
    雲琅眉梢一挑,但聽小妹道:“晏錚說得沒錯,爹、娘、二哥,那個擁立文景的吏部尚書已經招了,說是收到密信,有人告知他我們不在宮中才趁機作亂的!”
    雲琅皺眉:“那不就是雲寧帝指使的嗎?這有什麽好說的?”
    楚若顏急道:“就因為是他,所以才不是他!”
    這話聽得人雲裏霧裏,晏錚解釋道:“他指使大祭司的時候,就知道我們在梅山,可這一路回來山高路遠,即便我們日夜兼程也走了十日出頭。倘若真有心奪位,為何不在這期間動手,反而等我們回京之日,才讓那吏部尚書闖了宮?”
    眾皆愣住,楚若顏接道:“不錯,大祭司炸梅山,可我們的人沒受到半點傷害,吏部尚書闖宮,反而幫晏錚揪出一大批心懷不軌的朝臣,爹、娘,不管前事如何,至少眼下他是幫了我們,所以他先前的話,不一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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