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說破，羅凱興索性問到底，“如果不是你指使，他們為什麽會聽你的話，不再糾纏朝曦？”
    九萬若是真正的羅雨晴，聽到親生父親這般質問，肯定會很難過，但九萬不是，因而心態平和，“很簡單，他們怕我。”
    羅朝曦搶著問，“他們為什麽怕你？”
    九萬平靜地道，“因為我有他們的把柄。小時候，他們嫌養活我浪費錢，好幾次想殺我。雖然沒成功，也是殺人未遂。老家還有人證，隻要我去告，他們就得坐牢。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羅朝曦說不出話。
    心裏暗恨楊家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個孩子都弄不死。
    要是死了，現在就沒人跟她爭羅家了。
    羅凱興：“他們讓你上學，也是這個原因？”
    九萬：“沒錯。”
    又笑道，“羅先生、羅夫人，你們是這世上最善良、最大度的人。”
    雖然是讚美，但羅凱興和徐慧然直覺還有轉折。
    果然，就聽她接著道，“楊家把你們的女兒當根草，你們把楊家的女兒當塊寶，真相大白後還執意留她在身邊。這大概就是書上說的以德報怨吧？一般人都做不到呢，您二位真是道德楷模。今年的道德標兵要是沒有你們，我可不答應。”
    諷刺效果拉得滿滿的。
    徐慧然專注聽著，心裏有些不好受，倒不是對朝曦有什麽芥蒂，而是感覺自家有點虧，像是大傻子。
    羅朝曦小臉蒼白，“我，我不知道你小時候這麽苦”
    九萬寬容地道，“這與你有什麽關係呢？你什麽都沒做，跟我一樣是受害者。楊家再壞，也是他們的事，你是無辜的。”
    徐慧然張了張口，感覺自己想說的話都被她說完了。
    羅凱興還有一個疑問，“既然他們不是真心對你好，又為什麽要幫著你，非得帶走朝曦？”
    九萬失笑，“幫我？你們太天真了。難道你們以為，他們帶走羅朝曦之後，事情就結束了嗎？不，他們會先給羅朝曦洗腦，再利用她不斷跟你們提條件，到時何止一個億。”
    徐慧然怒道，“他們提條件，我們也不會答應！”
    九萬洞若觀火地道，“那你們愛羅朝曦嗎？隻要愛她，就會退讓。就像這次，從十萬加到了一億。”
    徐慧然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她當然很愛朝曦，也真的會為朝曦而退讓。
    九萬又道，“不過，楊貴龍才是楊家的寶貝，我看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讓楊貴龍入主羅氏。”
    羅凱興聽得滿腔怒火，“他們也配！”
    九萬麵容有些沉重，“羅先生、羅夫人，你們明白嗎？現在，我才是他們最大的障礙！如果沒了我，羅家很有可能落到楊家手裏。”
    羅凱興和徐慧然悚然而驚。
    楊家真有這麽大膽子？！
    為什麽沒有呢？他們窮凶極惡，甚至敢殺人！
    羅朝曦尖叫，“不可能，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九萬雙手一攤，“你是不願意，可你沒辦法。他們是你的血親，而且很會道德綁架。就像這一回，你在網上都被罵成什麽樣了，卻毫無還手之力。”
    徐慧然很憤怒，“太卑劣了，實在太卑劣了！”
    九萬讚同，“是很卑劣。”
    對羅朝曦道，“你身上，跟他們流著一樣的血。但我相信，你和他們不是一種人。”
    羅朝曦知道她在給自己上眼藥，十分憤恨，又不敢表現出來，還得說聲謝謝。
    九萬：“不客氣，你又沒做錯什麽。”
    羅朝曦：
    一旁羅凱興沉沉道，“雨晴，不能讓楊家逍遙法外，報警吧。”
    如果楊家真如雨晴所說，那麽消停也隻是暫時的，肯定還會想別的陰謀，關起來更穩妥。
    九萬：“行啊。隻是”
    羅凱興：“隻是什麽？”
    九萬慢慢道，“他們害我的時候，楊盼娣、楊貴龍都還是小孩，並無罪責，不會被牽連。你猜，祖父母、父母被抓之後，這姐弟倆會做什麽？而且，殺人未遂不會被判極刑，等楊誌廣等人出來，他們又會做什麽？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羅先生，除非你有本事把他們全部弄死，否則還是不要硬碰為好。”
    羅凱興：“我羅凱興也算個人物，難道還碰不過他們？”
    九萬敷衍道，“碰得過。但咱們是美玉，他們是沙礫，硬碰不值當。老話也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何況”
    徐慧然追問，“何況什麽？不要賣關子。”
    九萬歎口氣，“你們忘了嗎？他們畢竟是姐姐的親人。要是把事情做絕，你們讓姐姐如何自處？”
    徐慧然啞口無言。
    羅朝曦瞠目結舌。
    她很想說，你們盡管對付楊家，不要在意我。
    但如果說了，爸媽以後回想起來，肯定覺得她心狠。
    可如果不說，爸媽又會覺得，她確實有幾分在意楊家人。
    左右為難，怎麽樣都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