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願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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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知道多久,突然一股冷意從心頭升起,桃清瞬間睜開了眼睛,眼中清明,好似從未睡著一樣,她略一抬眸就對上了一雙森然幽深的眼眸。
李蓮花此時正半垂著眼眸,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好似在看她,又好似在看著地麵。
桃清心髒猛地跳了一下,連忙問係統:“他這樣,多久了?”
【半個時辰。】
“這麽久?怎麽沒提醒我?”
【他隻是在發呆而已,什麽也沒做,對宿主沒有威脅。】
桃清起身從床上下來,她掃了一眼桌上的香爐,揮手滅了仍未燃盡的香。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李蓮花,你好了?”
李蓮花低下頭,遮住他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聲音極輕地回了一聲,“嗯。”
“真的嗎?太好了。”桃清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緩緩靠近他,嘴上道:“我給你看看。”
她伸手想要探他的脈,結果對方猛地抬手,如閃電般欲點她周身大穴。桃清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出所料的神色,手上迅速變招,一指點出,目標直指曲池穴,想要泄了他的力道。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都想製服對方,手上動作讓人看了隻覺得眼花繚亂,於瞬息之間,兩人交手數十招。
眼看著一時半會拿不下桃清,李蓮花眼中閃過一絲淩厲,他終於想起來他還有吻頸。
卻不曾想桃清比他動作更快,她虛晃一招,卻伸手進他的袖子摸出了吻頸,然後隨手一扔,將它遠遠丟了出去。
李蓮花的神色仿佛見了鬼一樣的震驚。他的吻頸,怎麽她用起來比他還順手?更古怪的是,他的劍被人奪了,他竟然不怎麽生氣。
趁著李蓮花怔愣的瞬間,桃清抓著他的手,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將人死死禁錮在榻上。
李蓮花眼神平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好似也不擔心她會殺了自己,隻淡淡道:“你想做什麽?”
桃清嘖了一聲,撇撇嘴,“應該由我來問你,你想做什麽?”
李蓮花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很是愉悅道:“殺人。”
“殺什麽人?”
“笛飛聲、角麗譙、雲彼丘、紀漢佛、白江鶉……所有該死之人。”
桃清深吸一口氣,斷然道:“不行。”那些人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怕他清醒過來之後,愧疚難安到想要自殺。
雖然整個人被她暫時禁錮住了,動彈不得,但李蓮花卻不以為然道,“我想殺人,誰也阻止不了。”
這什麽鬼的“似夢”,到底是讓人做噩夢還是做美夢?李蓮花都瘋了。
桃清暗暗磨牙,她看著緊貼著的俊臉,突然惡向膽邊生,猛的低下頭,一口咬了上去。
唇邊觸碰到一抹柔軟,緊接著就是一痛,李蓮花的眼神突然變得茫然了起來,他神色呆滯地看著她,眼神清明一瞬,隨即又變成深不見底的幽暗。
桃清趁機點了他胸口幾處大穴。李蓮花神色一凜,就要強行衝開穴道。桃清伸手一掌打在他胸膛,打散了他胸口凝聚的真氣。
她阻止不了李蓮花?嗬,那就試試看……桃清對著他燦然一笑。
時間一晃而過,方多病在武林客棧中連看了三日大戲,心情十分舒爽。
雖然他很是不能理解,就關河夢、蘇小慵、康惠荷、楊垂虹他們四人,怎麽就能有那麽多的戲,演了好幾日還沒有消停。
方大公子十分想要跟人分享,可惜龍賦婕和梁宋忙著拉架勸架,沒一個理會方公子看戲的心情。
而那原本應該跟他一樣,喜歡喝茶看戲的李蓮花舊疾複發,三日沒有踏出房門一步,可惜錯過了一場好戲。方多病搖頭晃腦,為李蓮花狠狠可惜了半晌。
有些奇怪的是康惠荷和楊垂虹好似變了個人一樣,那點子暗藏於心的心思大咧咧暴露出來不說,還糾纏不休,像是著了魔。
方多病好笑之餘,也覺得周身冷颼颼的。這幾日他總覺得自己睡得特別好,一沾枕頭就陷入了夢中,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雖然老是做夢夢見自己做了駙馬怪嚇人的,但當今陛下膝下並沒有女兒,駙馬什麽的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方多病轉眼就將這個噩夢拋之腦後。
不過夜裏做了噩夢,第二日反而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也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若非關河夢言之鑿鑿,說他們不僅沒有中毒,反而身體很是康健,方多病早就有多遠跑多遠了。
隻是這李蓮花已經三日沒出房門了,舊傷有沒有治好不知道,但他會不會餓死?方多病頗有些憂心忡忡。
他站在李蓮花門口,舉著手,正猶豫要不要敲門的時候,房門突然打開,李蓮花從裏麵走了出來。
“蓮……蓮花……你沒事了吧?”他幹笑一聲,放下手,關心地問道。
“嗯,沒事。”李蓮花淡淡應了一聲,繞過他就要離開。
方多病跟著他走了兩步,突然停住腳步,他奇道,“不對,你出來了,那位桃姑娘呢,還在你房裏?她不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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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簡短地回了兩個字:“不知。”
方多病更奇怪了:“嗯,不知?你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李蓮花慢吞吞道:“她長了腳,自己會走,我怎麽會知道她去了哪裏。”
方多病道:“她不是給你療傷的嗎?你傷好了,她就離開了?不對啊,本公子一直留意著你房裏的動靜,沒見有人出來啊。”
李蓮花微微頓了一下,神色有些微妙,“你,一直留意我房間的動靜?”
方多病點頭,理所當然道:“我怕有人打攪你療傷,一直關注著不讓人靠近你的房間,怎麽樣,感動嗎?”
李蓮花瞄了一眼方多病的臉,見他一副等待誇獎的模樣,便敷衍道:“辛苦方公子了。”
方多病聽得一臉舒爽,“不辛苦,不辛苦。”他落在李蓮花身後,看著對方的背影好幾眼,突然疑惑道:“蓮花,我怎麽瞧著,你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李蓮花振了振衣袖,漫不經心道:“今日的衣服,你沒有看到過?”
方多病兩將人拉住,圍著他轉了兩圈,將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他皺眉沉思片刻,不確定道:“你的……氣色好像好了不少?”
之前的李蓮花瞧著文文弱弱的,實際上也是個文文弱弱的,今日看起來,卻覺得人還是那個人,但莫名地少了一些文弱的氣質。
方多病腦洞大開,莫非,這死蓮花得了什麽天材地寶,一夜之間,武功大進?
李蓮花啊了一聲,慢吞吞道:“大約是舊傷好了,所以,看起來更精神一些。
方多病點點頭,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但轉念一想,又發現了問題,將人打量了一下,”你平日裏話挺多的,今日怎麽這麽冷淡?好像……”
他摸了摸下巴,猶豫一會,斷然道:“像是別人欠了你百八十萬兩銀子不還,整個人充滿了怨氣。”他頓了頓,語氣疑惑道,“莫非,那位桃姑娘卷了你的銀子跑了?”
李蓮花對著他擠出一抹微笑,有氣無力道:“我幾天沒有吃東西,快要餓死了,實在是沒什麽力氣說話。”
方多病啊了一聲,頓時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麽,趕緊拖著他朝樓下走去,“那我們趕緊走,讓小二先上點點心,你再吃飯。”
李蓮花被他拽的踉蹌了一下,微微歎了一口氣。方多病訕訕地放開自己的手,後退一步,表示自己不動了。
李蓮花下樓,方多病緊隨其後,嘴裏還在念叨著:“忘了問你,你到底有什麽舊傷?本公子怎麽不知道。如今是真的好了嗎,需不需要什麽藥材,本公子別的不多。但藥材絕對管夠。”
李蓮花微微一笑,正色道:“一些陳年舊傷,不值一提。如今是真的好了。”體內真氣流轉十分順暢,再無半點阻塞之感。
托桃清的福,他舊傷痊愈,武功全複,治療效果好得超出了預期,就是過程一言難盡。李蓮花摩挲著手指,麵上生出了一抹薄紅。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冷風透過大開的窗戶,將他生生給吹醒了。
李蓮花雙眼茫然然地盯著窗楞發了好一會呆,遲鈍的腦子終於上線,回憶起自己冷著臉要出門去殺人的模樣以及後麵發生的事情,他生無可戀地在床上躺屍。
而桃清,自然早已不見蹤影。
躺了半晌後,他覺得肚子餓了,才慢吞吞起床穿衣,灌了一壺冷茶下肚,又吃了桌子上剩下的兩塊點心,這才出門準備再去吃點飯。
此刻,李蓮花生怕被方多病看出端倪,腳步又快了一分,“先吃飯,有什麽問題等我吃完飯再說。”
方多病將那一點疑惑拋在了腦後,快步跟著李蓮花的腳步,“蓮花,你別走那麽快,等等我。”
李蓮花下了樓,結果看到樓下關河夢他們都在樓下坐著,但是卻分為了兩桌,隔的遠遠地,氣氛十分微妙。
李蓮花兩邊都沒有去,而是選了一張沒有人的桌子坐下。等待上菜的過程中,他指了指關河夢那邊,悄悄地詢問跟他坐在一桌的方多病,“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方多病咳嗽一聲,也學著他的樣子,湊過去悄悄解釋道:“誰知道他們為什麽突然發了瘋。前天夜裏,康惠荷半夜跑到蘇小慵房裏,對著她喊打喊殺,蘇小慵跟她打了一會,動靜比較大,旁邊其他人都被他們吵醒了,跑了進去。本來是勸架的,結果楊垂虹突然對著關河夢動手,說他害死了自己的師弟,要找他報仇。關河夢當然不服氣,兩人當場就動了手。”
李蓮花瞪大了眼睛,“啊……他們就這樣打起來了?”他指了指關河夢道,“關俠醫的武功雖算不得江湖頂尖,但比之楊垂虹,康惠荷卻要高明一些,怎麽其他人都安然無恙,反倒是他受了傷?”
方多病道:“若是單打獨鬥,關大俠自然是武功最高,可惜……”他搖了搖頭,神情十分惋惜,“可惜,他不僅要應付楊垂虹,還要顧著蘇小慵,不叫康惠荷傷了她,顧此失彼之下,可不就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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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也不虧。他為了蘇姑娘受了傷,蘇姑娘投桃報李,自然貼身照顧他。”方多病眼睛一轉,突然笑得不懷好意道,“蓮花,那位蘇姑娘如今滿心滿眼都是她的義兄,你有沒有不高興?”畢竟,在那之前,那位蘇姑娘的媚眼一直在李蓮花的臉上瞟來瞟去。”
李蓮花看了他一眼,語氣溫和道:“蘇姑娘很好,關俠醫也很好,他們兩個都好好的,我就高興。”
方多病追問道:“你就沒有一點點後悔,一點點傷心難過?”
李蓮花一本正經道:“絕對沒有。”
李蓮花倒是坦坦蕩蕩,襯托得自己像個小人。方多病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沒了蘇姑娘,還有桃姑娘,日後或許還有什麽趙姑娘,王姑娘之類的,你當然不需要傷心難過。”
至於何姑娘,那就算了。他家老爺子覺得死蓮花滿嘴胡言亂語,不值得托付,雖然他小姨是一萬個願意,但老爺子堅決不同意,並在大婚後一日就帶著不情不願的何曉鳳回了方氏。
方多病十分遺憾,老爺子不同意,李蓮花是絕對做不了他方大公子的姨丈的。
李蓮花正色道:“不會。”不會再有什麽趙姑娘,王姑娘了。他呆了片刻,又道:“所以,他們夜裏比武,不是一對一的,而是在亂鬥嗎?”
“是啊,你沒看到,當時打得那叫一個激烈,刀劍晃人眼,桌子椅子亂飛,勸架的人都差點被誤傷。”方多病成功被他轉移話題,眉飛色舞,洋洋得意地說道:“最後還是本公子過去,迅速製服了他們,才結束那一場混亂。”
李蓮花敬佩地看著他,“方公子英明神武,是個大大的好人。”
方多病咳嗽一聲,嘿嘿笑了兩聲,“本公子向來如此不凡,蓮花,你羨慕不來的。”
“是是是,方公子英俊瀟灑,聰明過人,忠厚可靠,武功高強,是這江湖上有數的人物,在下十分佩服,萬分敬仰。”
他誇的十分不走心,但方多病卻信以為真,覺得自己真是那了不得的江湖俊彥,為此得意不已。
李蓮花就著方多病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悠哉悠哉地吃著自己點的麵條,再喝一口小酒,吃一口豆幹,既忙碌又快樂。
方多病一直在喋喋不休,好似三天沒有說話了,非要在一天之內將要說的話補上。
李蓮花酒足飯飽,對著方多病微微一笑。方多病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卻見李蓮花起身,揮了揮衣袖,一溜煙走了,“我吃飽了,出去轉轉。”
方多病手裏捏著筷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茫然地啊了一聲。
李蓮花在街道上慢慢走著。今日陽光燦爛,他心情愉悅,看什麽都覺有趣。
那木雕雖粗糙,但心思很巧,泥塑雖然沒有彩繪,但憨態可愛,那酥餅焦香撲鼻,若非他剛吃過飯,怎麽也要嚐上一口。
李蓮花看了一路,雖然一文錢沒有花出去,但著實過了一把眼癮。
直到他在長街盡頭看到了一個穿著紫袍的男人。兩人隔著人群對視半晌,紫袍人轉身離去,李蓮花歎了一口氣,慢慢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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