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冷光從天花板傾瀉而下，林夜後背緊貼著合金牆壁的棱紋，試圖讓那些凸起的線條硌進皮膚，用刺痛感壓下胸腔裏翻湧的不安。候戰室的空氣循環係統發出蜂鳴般的低響，全息對戰表懸浮在走廊中央，熒藍色的數據流每隔十秒刷新一次，將“林夜vs洛璃”的對戰信息循環投射在四麵牆上。他縮了縮脖子，衛衣兜帽的陰影完全蓋住眉眼，隻露出抿成一條線的嘴唇。
    “哢噠。”
    指節與頭蓋骨摩擦的觸感讓林夜回神。小骷髏正盤坐在他膝頭，骨掌托著下頜，空洞的眼眶裏兩點電子紅光忽明忽暗。這隻從陰界裂縫撿來的契約獸隻有半米高，骨骼泛著陳舊的灰白色，關節處纏繞著繃帶狀的黑色靈質，此刻正歪著腦袋，用指骨戳弄林夜衛衣上的破洞。
    “別亂動。”林夜按住它的天靈蓋，掌心傳來細微的震顫——那是小骷髏用顱骨內微型馬達發出的抗議。
    對麵候戰席突然爆出一陣快門聲。
    洛璃斜倚在軟墊長椅上，火靈狐蓬鬆的尾巴像一簇跳動的赤焰，在她肩頭卷成慵懶的弧度。少女指尖勾著一縷發尾，正對著鏡頭揚起下巴，腕間鑲著金邊的b級禦獸師徽章晃得刺眼。火靈狐突然支起耳朵，金瞳眯成細縫，朝著林夜的方向咧開嘴，喉間滾出一串低吼。
    “安靜。”洛璃屈指彈了下靈狐的耳尖，火星從它尾梢濺落，在鈦合金地板上燒出焦黑的孔洞，“待會兒有你發泄的時候。”
    小骷髏的電子眼猛然亮起猩紅。
    林夜還沒來得及收緊五指，那具灰白骨架子已經從他膝頭彈射出去，骨爪“哢”地扣住牆麵借力，一個空翻躍過三排座椅。候戰室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小骷髏的指骨精準戳中洛璃身後那張全息海報——畫麵定格著火靈狐釋放烈焰風暴的英姿，而此刻白骨指尖正抵住海報中靈狐的眉心，電子眼高頻閃爍，顱骨內傳來齒輪咬合的銳響。
    “回來！”林夜的低喝被淹沒在記者們的騷動中。
    十幾台懸浮攝像機立刻調轉鏡頭，電子蜂鳴器將小骷髏的特寫同步上傳到直播平台。彈幕在洛璃身後的光屏上炸開：
    【未鑒定骷髏？笑死，廢鐵回收站淘的吧】
    【這骨頭架子能動？遙控玩具嗎？】
    洛璃挑眉瞥了一眼彈幕，火靈狐的尾巴驟然繃直，尾焰“劈啪”爆出兩團火花。
    林夜一個箭步衝過去，左手拽住小骷髏的脊椎骨向後扯，右手迅速蓋住它閃爍的電子眼。骨節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小骷髏掙紮著揚起頭，下頜骨“哢嗒”開合，仿佛在無聲控訴。
    “想被拆成零件回收嗎？”林夜壓低聲音，拇指按住它後頸凸起的金屬接口——那是契約芯片的植入點。小骷髏突然僵住，電子眼紅光漸弱，最終變成黯淡的深灰色。
    廣播突然切入一陣刺耳的電流雜音。
    “請b區12號林夜——”機械女聲頓了一下，似乎被數據異常幹擾，“契約靈獸：未鑒定骷髏。”候戰室爆發出哄笑，有人吹了聲口哨。廣播繼續播報：“13號洛璃，契約靈獸：b級火靈狐，立即進入3號擂台。”
    洛璃起身時甩了下馬尾，發梢擦過林夜的手背，留下一縷灼熱的餘溫。火靈狐躍上她頭頂，金瞳居高臨下地俯視小骷髏，尾焰故意掃過林夜衛衣下擺，燒焦的纖維卷曲成蜷縮的蟲屍狀。
    “建議你提前聯係醫療無人機。”洛璃指尖點了點林夜胸前皺巴巴的參賽編號貼紙，“燒成骨灰的話……掃起來比較方便。”
    小骷髏突然在林夜懷裏抽搐了一下。
    洛璃轉身走向通道時，林夜感覺到契約芯片傳來一陣尖銳的波動。他低頭看見小骷髏的指骨深深摳進自己袖口，骨縫滲出粘稠的黑液，正順著織物纖維緩慢暈染。那不是血——至少不是人類的血。林夜用袖子裹住那灘汙漬，抬頭正對上通道盡頭洛璃回望的目光。
    少女站在明暗交界處，火靈狐的輪廓被逆光熔化成跳動的剪影。她食指劃過脖頸，衝林夜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彈幕瘋狂刷新著
    【開局碾壓】
    【賭盤已開！火靈狐速勝10.05賠率！】
    林夜抱緊突然安靜下來的小骷髏，掌心按在它微微震顫的肋骨上。那些骨骼深處傳來某種頻率的震動，像是生鏽的齒輪在強行咬合，又像地下暗河衝刷著陳年骸骨。
    通道感應門開啟的瞬間，強風卷著上一場戰鬥的焦糊味撲麵而來。林夜抬手壓住兜帽，聽見懷裏傳來“咯吱”一聲——小骷髏正用指節叩擊他的鎖骨，三短一長，帶著某種蟄伏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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