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童秋第n次相親失敗後，郭女士的心靈受到了沉重打擊。
    自己的兒子明明又高又帥一表人才，為什麽感情的事會這麽不順利，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小秋，你是不是有什麽‘隱情’啊？”
    童秋一口湯差點噴出來，“咳咳咳……媽，您想什麽呢！”
    郭女士對著飯菜沒有一點食欲，“你跟媽說實話就行，媽扛得住。”
    “您放心吧，我既然答應相親，就會好好相的。”
    “那為什麽又沒相中？這都是今年第幾個了？”
    “是真的不合適，強扭的瓜不甜，您急也沒有用。”
    “不管是好瓜壞瓜，你倒是讓我看見一個啊，你也馬上26了，你姐都要結婚了，你卻連個戀愛都沒談過，我能不多想嗎，你不會有什麽特殊癖好吧？”
    “……”童秋放下碗筷，“我吃完了，您慢慢吃，我要準備下周入職的資料，這兩天您別管我了。”
    “小秋——”
    童秋上樓回房間，關上門才躺到床上長舒一口氣。
    他不是不想談戀愛，相反，他巴不得自己能早點開始一段感情。
    那些塵封已久的，不見天日的，無邊無際的，暗戀……
    早該忘了。
    午後炙熱的日光透過窗欞，光影化成窗子的形狀鋪在淺色的木地板上，風吹進來，晃著兩側白色的輕紗窗簾，童秋緩緩閉上眼，院子裏的鬆樹枝在耳邊沙沙作響，
    第一次見到薑恩柚，也是在這個季節。
    徐嘉一在班裏散播轉學生的消息，他當時不以為然，直到齊老師領著一個白白瘦瘦的女生進門，同學們都在聽她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而他聽到的卻是自己狂亂無拍的心跳。
    她可真漂亮，像天上的月亮一樣。
    從前他不理解徐嘉一口中的某位校花顏值有多高，某個明星身材有多好，也不理解路楚澤每次誇童夏好看的原由，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沒什麽區別，不過是高矮胖瘦，他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樂趣所在。
    直到薑恩柚的出現，一切都不一樣了，原來一個人可以漂亮到，光是和她對視就會心跳加速，一段時間不見就會忍不住偷偷看她的地步。
    除此之外，更讓他出乎意料的，是穩坐了十幾年的第一位置被推翻。
    她怎麽會這麽厲害，數學可以考到滿分，參加作文聯賽可以一舉奪冠，在教室他每次偷偷望向她時，她幾乎都在學習。
    即便他再怎麽努力也沒有一次超過她。
    那段時間，他全部的思緒都被薑恩柚占據，每天在學校時視線會不自覺追隨她的身影，中午一起吃飯時會觀察她喜歡吃什麽，放學回到家會為了追趕她而加倍勤奮學習，晚上躺在床上會想著她的樣子入睡。
    童秋並不遲鈍，可當他認清自己內心準備直麵對薑恩柚的感情時，司南煦和薑恩柚的關係開始在九中傳得沸沸揚揚。
    他知道司南煦是什麽人，司南煦有一百種方法可以阻止這一切，但他卻沒有阻止。
    那就隻有一種原因，就是司南煦也喜歡薑恩柚。
    他不確定自己可以贏過司南煦，但也願意為了薑恩柚放手一搏，和司南煦公平競爭。
    如果他沒發現薑恩柚也喜歡司南煦的話……
    他記得是高三聖誕節前的那個周末，他們幾個人在徐嘉一家裏玩撲克牌，玩之前商量好輸了的人要在聖誕節給大家送蘋果。
    其實那是他最擅長的遊戲，但為了能在聖誕節送她件禮物，他故意輸了。
    禮物是一件紅彤彤的陶瓷蘋果擺件，中間可以像真蘋果一樣掰開，裏麵放了一張他親手寫的紙條。
    聖誕節那天，他把提前準備好的蘋果一早分給大家，同樣的紙盒包裝，隻有薑恩柚的裏麵不是真的蘋果。
    他一整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不知道薑恩柚會在什麽時候打開紙盒。
    可想不到，沒等到薑恩柚打開紙盒，卻在晚上大家一起去餐廳吃飯時，看到了她和司南煦餐廳二樓擁抱。
    童秋到現在還清楚記得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宣判自己出局的判決書，心痛，失落，悲傷，似乎全身的器官都在那一刻罷工，有一瞬間，身體除了痛以外沒有任何知覺。
    或許從那時起，一切就已經有了答案，他的感情注定無疾而終。
    童秋不知道薑恩柚後來究竟有沒有打開過蘋果，但無論如何，他已經知道結果了。
    隻是就如同他無法控製喜歡上她一樣，他也無法控製不喜歡她。
    即便他早已下定決心要放棄，可還是默默無聞地喜歡了她這麽多年。
    教她射箭，親手幫她佩戴護具時，是他第一次靠她那麽近。
    為了她上京大，為了她留京大讀研，為了她第一次動手打人……
    明知道不可能有什麽改變，可還是做了這些。
    有過衝動嗎？
    兩年前的那晚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差點把自己埋藏多年的心意揭露的時候。
    因為薑恩柚哭了。
    他記得那天是元宵節，徐嘉一簽了新項目把大家約出來吃飯，彼時的司南煦幾人都在國外，吃飯時薑恩柚喝醉了，他把她送回晟軒，臨走時卻被她一把抓住了。
    薑恩柚醉得厲害，窩在床上抽泣個不停，一張臉全是淚水。
    童秋從沒見過這種場麵，除了手足無措隻剩下無盡的心疼。
    他有心想抱抱她，可他知道他不能那麽做，他能做的就隻是幫她擦幹眼淚，蹲在她的床邊一聲聲勸她別哭。
    那是他第一次內心動搖，因為不忍心看她難過。
    可當他想不顧一切向她表露心意時，他聽到的是薑恩柚在神誌不清時喃喃地叫著司南煦的名字……
    那晚他在晟軒待到半夜，一直到薑恩柚沉沉睡過去才離開。
    他給不了她幸福，他能做的，就是盡量逼自己做一個旁觀者，看著她戀愛，結婚，生子……遠遠地看著就好。
    所謂愛而不得，他這些年反複品味咀嚼，終是嚐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