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路上行駛了許久，期間薑芷瑤因為春桃太吵，將她趕下馬車去準備明日開棺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去了。
    直到春桃離開，薑芷瑤才望著坐在馬車之上有些局促的柳思玉問道“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問我的嗎？”
    柳思玉咬了咬嘴唇，掙紮了一會兒才有些怯生生地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能為我們柳家平冤？”
    薑芷瑤笑了笑，果斷說道“我不知道。”
    柳思玉似乎沒想到薑芷瑤會這麽說，隻是咬著嘴唇，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看著她，為什麽眼前的人連一絲希望都不願給她，為什麽她連欺騙一下自己都做不到？
    看到柳思玉一張稚嫩的小臉之上滿是隱忍的痛苦，薑芷瑤伸出手為她拭去了眼角的幾滴淚珠，緩緩說道“我隻是說，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至於最後能不能推翻他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眸光之中帶著一絲不忍地說道“我可以如實地告訴你，你身為柳家之人，我將你帶回去，必定會惹上不少麻煩，但我還是選擇帶你走，是因為，我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夠鋒利，足夠危險，而且永遠不會背刺我的刀。”
    她想要的，並不是要朱瑞澤死，她要的是，讓他生不如死！
    他要靠山？那自己就先推倒他的山！
    柳思玉雙拳緊握，死死地盯著薑芷瑤的眼睛，半晌之後才有些無力地鬆開。
    眼神也逐漸變得堅定，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隨後在薑芷瑤期盼的目光之中緩緩說道“我願意，做你的這把刀。”
    比起糖衣炮彈的哄騙，她更希望與對方坦誠相見，如今，麵前的女人並沒有讓她失望。
    見柳思玉答應下來，薑芷瑤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雖然她確信柳思玉一定會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答應自己，但還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我不明白。”柳思玉一雙小眼之中滿是疑惑。
    “嗯？”薑芷瑤看著她笑了笑“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問吧。”
    “我不明白，你一個深閨小姐，怎麽會與當今的宰相結仇，還要不遺餘力地尋找一把隨時可能為自己帶來危險的刀？你與曹景仁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
    “我跟他沒有仇。”薑芷瑤目光冷淡如實回答。
    柳思玉麵上露出了一絲擔憂，既然沒有仇，為何會需要自己這把‘刀’？他們沒有過節的話，那眼前的人會真正地幫助自己嗎？
    “要怪……”薑芷瑤繼續說著“就怪他幫錯了人吧。”
    其實，她一介女流之輩，是無論如何都撼動不了當朝的宰相與太子的，但是……
    想到這裏她的眼神一凝，這就要感謝夫人為她尋得那門好親事了。
    回到薑府之後，天色已經不早了，春桃在為薑芷瑤梳洗的時候，有些擔憂地問道“小姐，您今日將柳思玉帶回薑府，會不會太冒險了？”
    “冒險？”薑芷瑤輕輕地把玩著自己的一縷發絲，緩緩說道“我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麽冒險嗎？”
    “可是……”春桃還是很擔心“柳小將軍被抄家，可是曹相在背後運作的，您若是將思玉帶回來，這不是公開與曹相叫板嗎？再說了，老爺在曹相麵前……”
    春桃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滿臉擔憂地望著鏡子中她們家小姐的眼睛。
    薑芷瑤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麽，別說她父親能不能跟曹景仁相提並論了，若是她父親知道她將柳思玉帶回薑府，肯定是第一個不願意的。
    “無妨。”薑芷瑤淡淡說道“夫人不是為我尋了一門好親事嗎？”
    春桃為她梳頭的手一頓“您是說國公府的沈公子？”
    薑芷瑤沒有說話，卻對著鏡子中的春桃笑了笑。
    “我的小姐啊。”這下春桃更擔心了“沈公子隻是國公府的一位小公子，雖然說跟著國公爺打過不少仗，但是現在連個小將軍的位子都沒有封，他怎麽敢跟當朝的宰相作對啊？”
    “再說了。”春桃噘著嘴，有些哀怨地說道“沈公子不近女色，卻對元家一個外室所生的小公子情有獨鍾，他肯不肯幫您都不一定呢。”
    “嗬。”薑芷瑤輕笑了一聲“他會幫我的。”
    “嗯？就算他肯幫您，也不過是以卵擊石，有心無力啊。”
    薑芷瑤挑了挑眉“那可不一定。”
    “春桃。”薑芷瑤一把拉住了春桃落在自己肩頭的一隻手，緩緩說道“我現在所走的路九死一生，險之又險，你怕不怕？”
    春桃渾身猛地一震，隨後有些畏懼地說道“小，小姐，您到底在說什麽啊？”
    “嗬。”薑芷瑤冷笑了一聲，隨後緩緩起身，走到了房中的棋盤前坐下，拿出一枚白子輕輕放在了上麵。
    “啪嗒”一聲，在靜謐的夜中，棋子落下的聲音尤其清晰，周圍的燭火跟著搖曳了幾下，屋內的影子忽明忽暗，逐漸清晰。
    薑芷瑤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這白子勢單，但它的身後，可是藏著一枚黑子啊。”她說著，又拿出了一枚黑子放在了白子之後，“春桃，你明白了嗎？”
    春桃眼睛猛地瞪大，她似乎明白了小姐所說的九死一生是什麽意思了。
    瞳孔在一黑一白兩枚棋子之上不斷閃爍，春桃內心的震撼也越來越強烈，她隻覺得呼吸困難，都有些要站不穩了。
    薑芷瑤適時上前扶住了她的一根胳膊，雲淡風輕地說道“所以，春桃，我要你選，留下來，還是我給你一筆錢，放你離開，從此你與我再無半分瓜葛。”
    春桃的眸子震了震，眼前的小姐雖然在笑，但是給她的感覺卻像是一隻隨時會撲上來的猛獸一般。
    此時，沒有人開口說話，門外呼嘯的風聲漸漸變大，胸膛裏的肉團鼓動地愈發厲害，似要掙脫束縛，破體而出。
    眼前的小姐眉眼彎彎，似在等著自己的回答，又像是在安撫她受驚的心。
    半晌，被薑芷瑤抓住的手指緩緩動了動，春桃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語氣堅定地說道“春桃願意跟隨小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已經失去過小姐一次了，決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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