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的屍體剛才已經被王來才蓋上了一張白布。
    薑芷瑤將身體之上的白布揭起來時，一股直衝靈魂的惡臭像是有了實體一般狠狠地衝撞過來，站在一旁的春桃直接捂著嘴巴趴在一旁開始幹嘔起來。
    柳思玉倒是沒什麽反應，站在薑芷瑤身旁拿著一個小本子準備記下薑芷瑤所說的話。
    白布掀開之後，裏麵的屍體也完全暴露在了薑芷瑤的麵前。
    那女屍身上所穿的衣服並非是薑府當初為她準備的那件喪服，而是一件她平時所穿的尋常的衣服。
    倒是腳上的那雙鞋子，與府中的下人所穿的鞋子一般無二，哦對，春桃跟柳思玉現在腳上還穿著一樣的鞋子呢。
    一雙完全不符合墓中之人身份的鞋子，方才的王來才居然連提都沒有提，看來，這王來才估計也已經被林碧君母女收買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地冷笑了一聲，既然他聯合其他人一起來對付自己，那就要做好引火燒身的準備。
    想到這裏，她也不再磨嘰，開始著手驗屍。
    隻見那女屍此時味道雖衝，但是整副軀體腐敗地並不嚴重，甚至於若是尋常情況下，現在打開棺材，是應該很清楚地能看清裏麵女屍的臉的。
    但是如今的情況卻並不尋常，隻見那女屍身上血肉剛剛有些浮起，卻還能不至於潰敗腐爛。
    但臉上的血肉卻已經一片模糊，不像是被人刻意毀去了容貌，倒像是用了什麽加速腐敗的東西。
    使得麵上血肉的腐爛速度要遠遠高於其他部位，這也就導致她們現在無法根據屍體的樣貌來直接判斷這女屍的身份。
    墳坑上方，被林碧君攙扶著來到跟前的薑靜蘭見狀，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還好她當初有先見之明，事先對這屍體做了手腳，任憑薑芷瑤再厲害，也查不出什麽。
    墳坑之中的薑芷瑤不緊不慢地輕輕搬動了下女屍的頭顱，隨後便在女屍頭部之下一些分散的位置看到了一些殘留的黃色液體。
    薑芷瑤拿來一塊幹淨的麻布輕輕沾了一些，隨後拿到跟前細細觀察了一番，皺了皺眉頭說道“是腐液。”
    “腐液？”柳思玉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地盯著薑芷瑤的眼睛說道“已經腐爛的屍體上麵出現腐液，不是很正常的現象嗎？”
    “不。”薑芷瑤搖了搖頭，“若是正常腐敗產生的腐液，應該是順著屍體麵部流至腦袋之下的位置，絕不會出現像現在這樣的情況。”
    柳思玉眼前一亮，當即將這個發現記在手中的小本子上。
    “什，什麽情況啊。”春桃捂著肚子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著薑芷瑤問道，卻在剛剛開口說話之後又捧著肚子趴到一邊狂吐去了。
    薑芷瑤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但還是細心地解釋道“現在這些黃色的液體呈飛濺狀分布在女屍頭顱四周，且距離頭顱較遠，所以，這腐液絕不是出自我們麵前的這具女屍。”
    “而且，思玉你湊近看，這女屍頭顱之下的軟枕，表麵是一層細棉，內裏添加了不少棉花，這也就使得在女屍的頭顱壓到上麵之後，會迅速將裏麵的棉花壓下去，到時候軟枕四周的棉花便會朝著其麵部湧來，將整個頭顱包裹其中。”
    “原來是這樣！”柳思玉眼睛猛地一亮，“用其他屍體的腐液灑在這具女屍的臉上，再用這軟枕將頭顱包裹以達到保溫效果，加速這死屍麵部的腐爛速度，而且就算是日後開棺，這棺材之中全是腐液，也不會有人懷疑，更查不出什麽。”
    “是啊。”薑芷瑤回應了一句，“這或許便是林碧君裝病拖延時間的主要原因吧。”
    說著，她再度將注意力集中於女屍脖頸處的一道勒痕，隨後眉頭緊緊皺起，朝著身後的柳思玉喊道：“記。”
    柳思玉瞬間備好紙筆，嚴陣以待，等待薑芷瑤發話。
    “脖頸處現白色勒痕，於死者後脖頸處呈相交之態。”言罷，她又墊著一塊白布，小心翼翼地掰開女屍嘴巴，仔細觀察了片刻說道：“舌頭平置未伸出，口部緊閉。”
    柳思玉手持紙筆，奮筆疾書，薑芷瑤則持續變換著檢驗的方位。
    “頭發規整有序，兩手呈半握之狀，雙手完整且未負傷。”
    “屍體左胸之上，存有一道深約三寸，寬約一寸，厚約半指之刀痕，刀口周遭存有殘餘的幹涸血跡。”
    薑芷瑤說罷，又伸出手輕柔地按壓了幾下屍體腹部，在感受到手下傳來的觸感之後，刹那間愣在了原地。
    她輕歎一聲，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回頭交代著什麽。
    扒在墳坑邊緣的王仵作在見到薑芷瑤一係列看起來十分專業的操作之後，早就已經冷汗涔涔。
    在接收到薑靜蘭淩厲的目光之後，他甚至都不敢與她對視，直接將頭扭到了一邊兒，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趁機離開這裏。
    但這周圍都是官兵把守，再加上尚書大人還在這裏，他真是如芒刺背，恨不得土遁而逃啊！
    時間又過去了一會兒，隨著薑芷瑤在下方的操作，薑宏才麵上的擔憂已經漸漸退去，他有一種感覺，根本用不上自己，薑芷瑤隻憑自己就能解決眼前的困局。
    於是，在墳坑邊緣或希冀或狠毒的目光之中，薑芷瑤終於將那塊白布重新蓋在女屍屍體之上，帶著兩個丫頭從墳坑裏爬了出來。
    圍在周圍的人見狀紛紛退後了幾步，薑芷瑤三人上來先是用薑宏才事先讓人準備的水清洗了一下，才趕到薑宏才的麵前回話。
    看著薑芷瑤麵不改色，淡定自若地來到薑宏才身邊，王仵作有些心虛地擦了擦額頭的汗，隨後才有些怯生生地朝著薑芷瑤望了過去。
    “回父親的話。”薑芷瑤先是行了一禮，隨後才說道“經過方才的一番檢驗，女兒已經確定了墓中之人是誰。”
    “什麽？”
    周圍傳來一陣驚呼。
    薑芷瑤居然說知道了裏麵躺著的人是誰？
    她並沒有急著證明裏麵躺著的是不是‘薑芷瑤’，反而說知道了是誰。
    那墓中之人究竟是不是薑芷瑤啊？
    如此一番操作，就連站在人群邊緣的元宮吟都沒忍住輕笑出了聲，這個薑芷瑤，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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