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春桃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滿心疑惑地問道，“清玄法師紙條上寫的時間明明是明日的辰時，咱們今天過來做什麽？”
    薑芷瑤已然帶著春桃跟思玉二人來到了月華樓，不過她們並未前往二樓的雅間，而是直接在一層找了個位置坐下。
    薑芷瑤聞言，輕輕端起桌子上的茶盞，淺抿了一口，隨後朝著二樓的方向望了一眼，緩緩說道，“誰說隻能有事的時候才能來這裏，我今日過來，不過是想單純地喝喝茶罷了。”
    “好吧。”春桃嘟囔著說罷，便不再言語，隨後一臉無聊地用手撐著腦袋打起了盹兒。
    春桃雖未能察覺出什麽異常，但一旁的思玉在仔細觀察了四周一番之後，卻直接皺起了眉頭，神情中滿是困惑。
    薑芷瑤留意到思玉的反應，心中不禁一喜，當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連忙問道，“思玉，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思玉聽到小姐跟自己說話，這才有些疑惑地收回了目光，隨後不解地說道，“我之前雖說未曾來過這裏，但是也聽旁人提及過，這月華樓雖是個酒樓，可來此的要麽是些達官顯貴，要麽便是些文人墨客，圖的便是那一份清靜恬雅。但為何如今看起來卻是這般吵鬧不堪，與傳聞中的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別？”
    “嗬。”薑芷瑤輕輕笑了一聲，隨後說道，“是啊，我也是頭一回來呢，感覺確實跟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對呀。”春桃依舊拄著腦袋接嘴道，“這一樓幾乎都已經滿員兒了，那些人瞧著也不像是有什麽尊貴身份的，而且言行粗俗無禮，更是與文人墨客沾不上半點兒邊兒。方才還有個喝醉酒的男子，吐了旁人一身呢。”
    “唉。”她幽幽地歎了口氣，“要說清靜，這月華樓可比咱們的月瑤閣差得遠了。”
    “姑娘，您有所不知啊。”恰逢月華樓中的小廝上菜，見三人抱怨，便忍不住多嘴解釋起來。
    “我們這月華樓啊，先前確如傳聞中所言，乃是諸位大人尋覓清靜的好去處。然而，自從那位大人光臨之後，一切就都變了樣。”小廝邊說邊無奈地搖搖頭，還朝二樓的一個雅間瞟了一眼。
    “那位大人堅稱我們之前的經營策略乃是厚此薄彼，看不起他們這些官職卑微之人。於是乎，在我們這兒大吵大鬧，撒潑耍賴，折騰得那叫一個天翻地覆。這檔子事兒啊，也不知怎的就傳到了聖上的耳朵裏。”小廝重重地歎了口氣，神情滿是憤懣與無奈，“聖上聽聞此事，龍顏大怒，即刻差人將我們主子拖至店門口，狠狠打了一頓板子。”
    “我們主子遭此重罰，到如今都還臥病在床，無法起身。自此以後，這月華樓便沒了往昔的寧靜，成了如今您所見到的這般模樣，與其他普通酒樓毫無二致嘍。”
    “嘩啦！”一聲巨響驟然傳來，二樓的一個雅間中傳出了一陣碗碟落地的清脆聲響，瞬間將幾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去。
    那小廝見狀，哀歎一聲，將手中端著的菜肴緩緩放下，無奈說道，“這不，又開始了，唉。”說罷，也不顧三人的反應，徑直轉身離開了。
    看得出來，那小廝對於雅間中傳來的這般動靜，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薑芷瑤朝著方才聲音傳來的雅間望去，隨後微微蹙起了眉頭。
    下一刻，一道刁鑽且夾雜著憤怒的男聲便從裏麵傳了出來，“滾，都給老子滾！”
    “還有你，都特麽滾，除了往男人身上貼還會幹什麽？賤人，都是一群賤人！”
    緊接著，一群懷抱著各種樂器、身著薄紗的女子便唯唯諾諾地從雅間之中退了出來。
    她們將雅間的門關上之後，迅速捂著臉匆匆離開了。
    在經過薑芷瑤三人麵前時，很容易便能看到為首的女子一側臉頰已然紅腫，在那嬌嫩白皙的皮膚之上，紅色的掌印顯得格外紮眼。
    思玉瞥了她們一眼，心中頓時湧起不悅，隨即看向自己小姐剛想說些什麽，卻在看到薑芷瑤的時候直接愣住了。
    隻見此時的薑芷瑤再無之前的半分淡定從容，正雙拳緊握，咬著牙死死盯著二樓的那個雅間，眼中滿是即將噴薄而出的滔天恨意。
    在極度的憤怒之下，薑芷瑤的薄唇早已被咬出了鮮血，可她仿佛毫無知覺一般，依舊死死地盯著雅間的位置。
    就連一旁的春桃都被薑芷瑤這副模樣嚇得不輕，在看到雙拳緊握，渾身顫抖的薑芷瑤之後，她急忙伸手抓住了薑芷瑤的胳膊。
    隨後使勁兒搖了她兩下，驚慌失措地喊道，“小姐，小姐您怎麽了，小姐您別嚇我啊！”
    薑芷瑤的身子紋絲未動，直到雅間的門重新打開，朱瑞澤出現在雅間門口，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衣衫之後，薑芷瑤才緩緩將自己那充滿恨意的目光收了回來。
    但她的身軀還是忍不住地顫抖著，時間明明才過去了不足半月，可她的恨意卻仿佛隔了數年之久。
    此刻的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他生生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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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僅剩的理智卻在不斷提醒著她，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小姐。”思玉有些擔憂地握住了薑芷瑤一隻不斷顫抖著的拳頭，輕聲說道，“別怕，我在。”
    小小的手中，卻傳來了一陣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暖。
    薑芷瑤能清晰地感覺到思玉手心位置有一股暖流朝著自己湧來，在這股暖流的作用下，她緊繃的身心放鬆了不少。
    “小二！”朱瑞澤下樓之後，一腳踢翻了擋在麵前的一條桌凳。
    隨後朝著方才上菜的小廝怒聲嗬斥道，“不是都說你們這月華樓裏最是寧靜恬雅了嗎？那方才為本官找的姑娘怎麽就跟青樓裏出來似的，隻會往男人身上撲？”
    小廝被嚇得瞬間一個激靈，隨後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回複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們這是酒樓，裏麵是沒有姑娘的，方才的那些還是到怡紅院去借的，您看……”
    “什麽？”
    一聽到那些女人是怡紅院的，朱瑞澤當即就不樂意了，“你居然敢找青樓的女人糊弄我？我打死你！”
    見朱瑞澤對著小廝動手，周圍的人大多都在看熱鬧。
    思玉想上前阻止，卻被薑芷瑤拉住了胳膊，在正式動手之前，她還不想這麽快引起朱瑞澤的注意。
    不過，思玉起身的動作還是吸引了朱瑞澤的視線，他剛想發火，卻看到了坐在思玉旁邊，正皺著眉頭的薑芷瑤。
    薑芷瑤今日出門之時並沒有戴麵紗，而是用一條淡色的紗巾將脖子上的勒痕遮了起來。
    她這張臉原本就極為好看，再加上渾身透露出一種蒼白的病態美，與方才離去的那群青樓女子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直接將朱瑞澤的好感度拉滿。
    他不再跟小廝糾纏，而是幾步來到薑芷瑤的麵前。
    在春桃驚恐的目光之中，緩緩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薑芷瑤的下巴，略帶挑逗地問道，“這是哪家的姑娘，要不要跟本大爺玩玩兒啊，隻要你來，爺保證將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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