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林源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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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空寂寥,殘輝冰冷。
    林源離去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無垠的黑暗深處,仿佛從未出現過。
    但那蕭索與決絕的背影,卻如同最深刻的烙印,刻在了葉凡、王騰、金瀾三人的心間,也沉重地壓在整個星火盟剛剛因勝利而雀躍的心靈之上。
    歡呼聲早已沉寂下去。
    古星地表,劫後餘生的戰士們臉上的喜悅漸漸凝固,取而代之的是茫然與無措。
    他們雖未完全聽清星空高處的對話,但林源那寂寥離去的身影,以及三位首領凝重的姿態,無不昭示著某種不祥。
    星空中,破碎的法寶殘骸和那具龐大的太古巨獸屍身無聲漂浮,訴說著戰爭的殘酷,也反襯著此刻令人窒息的寧靜。
    “媽的!媽的!怎麽會這樣!”王騰猛地又是一拳砸在虛空中,空間泛起漣漪,他胸中的鬱憤難以宣泄,雙眼都有些發紅,“憑什麽?!拚死拚活守護了大家,最後落得這個下場?!這他媽的是什麽狗屁道理!”
    他性情雖傲,但恩怨分明。與林源從生死相搏到並肩作戰,早已認可了這位對手與戰友。
    林源最後那平靜下的絕望,讓他感同身受般的難受。
    那是一條絕路,對一個天驕而言,比形神俱滅更殘忍。
    金瀾眼中淚光未散,她輕輕歎息,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他以自身道途,換了我們所有人的生路……這份因果,太重了。”
    瑤池仙光在她周身微微波動,映照著那份傷感。
    她想起之前並肩作戰時,林源眼中的堅定與智慧,那是一個目標清晰、道心堅定的求道者身影。
    而如今,前路已斷,那份打擊,外人難以想象其萬一。
    葉凡沉默的時間最長。
    他緩緩閉上眼,腦海中閃過與林源相識以來的種種。
    最初的敵對、算計,後來的合作、試探,直至今日的信任與托付。
    恩怨早已在一次次生死與共中煙消雲散,剩下的是一種男人間無需多言的惺惺相惜。
    他最能理解林源的選擇和痛苦。
    因為他們是一類人,都堅信自身之力,欲以雙拳打出一條通天帝路。
    若易地而處,他無法想象自己該如何麵對“道基盡毀,永困此境”的判決。
    “他說得對,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道。”葉凡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力量,“守護之責,他盡了。獲得力量,付出代價。對他而言,留下,才是每日的煎熬。”
    他睜開眼,目光掃過王騰和金瀾,眼中的悲痛漸漸被堅毅所取代“他現在需要的,不是我們的惋惜和同情,那是對他最後的驕傲的侮辱。”
    王騰喘著粗氣,狠狠抹了一把臉“老子知道!可就是……就是他媽的憋屈!”
    “我們能做的,”葉凡望向林源消失的方向,一字一句道,“就是不負他所托。帶著星火盟,好好活下去,讓這片古星,真正煥發生機。這或許,是我們能給他的唯一告慰。”
    金瀾輕輕點頭,拭去眼角的淚痕,仙光重新變得穩定而聖潔“葉凡說得對。林源道友以巨大代價換來的勝利和喘息之機,我們不能浪費。星火盟需要重整,古星需要修複,犧牲的戰士需要撫恤,未來的路……還需要我們走下去。”
    王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亂古戰斧被他緊緊握住“沒錯!這筆賬,老子記下了!天庭、地府、還有那些不開眼的太古遺族!遲早有一天,要他們連本帶利還回來!”
    他的怒火找到了新的方向。
    三位首領迅速調整了心態,將那份對戰友的悲憫與痛惜深深埋藏心底,轉化為帶領幸存者前行的動力。
    他們降落到古星表麵。
    迎接他們的,是無數道混雜著喜悅、悲傷、困惑和期望的目光。
    葉凡踏前一步,聲音以神力傳出,回蕩在整片殘破的大地上“戰鬥,結束了!我們……守住了!”
    沒有歡呼,隻有一片壓抑的沉默,以及低低的啜泣聲。
    許多人看著周圍熟悉的戰友變成冰冷的屍體,看著家園滿目瘡痍,勝利的代價實在太大。
    “我知道大家很悲痛,很疲憊。”葉凡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我們失去了很多親人、朋友、戰友。這片土地浸滿了我們的鮮血。”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銳利而充滿希望“但,我們還活著!星火未滅!林源盟主……他以無上偉力擊退強敵,為我們贏得了生存的空間!他臨行前,將星火盟托付給我們,期望我們帶著希望,走下去!”
    他沒有提及林源道基已毀的真相,那隻會徒增恐慌與絕望,隻需讓眾人記住那份力挽狂瀾的偉力與最後的囑托即可。
    “活下去!重建家園!變得更強!讓逝者的犧牲有意義!這才是對敵人最好的報複,對守護我們的人最好的回報!”王騰聲如洪鍾,怒吼道,激勵著士氣。
    金瀾周身仙光灑落,柔和的力量撫慰著傷者的身心,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瑤池將竭盡所能,救治傷員,助大家恢複。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們要連同他們的份,一起看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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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首領的話語,如同在灰燼中重新點燃的火種,漸漸驅散了人們心中的陰霾。
    幸存的戰士們開始行動起來,收斂同伴遺體,撲滅各處仍在燃燒的能量火焰,救助傷員,清理廢墟。
    悲傷化為了沉默的力量。
    葉凡、王騰、金瀾則立刻開始處理更緊要的事務。
    首先便是加固防禦。
    混沌星穹大陣雖已彌合,甚至更勝往昔,但經此一役,誰也說不準是否還有強敵窺伺。
    三人聯手,以準帝神通梳理大陣脈絡,注入磅礴神力,使其徹底穩定下來,光罩上流轉的混沌道韻更加深邃古老。
    接著是清點損失,安撫人心。
    損失是慘重的,高端戰力折損近三成,普通戰士傷亡過半,古星環境也遭到嚴重破壞。
    但核心力量猶在,種子還在。
    然後,便是那具最大的戰利品——太古老獸的屍身!
    這可是一位堪比準帝八層天強者的完整遺骸,其價值無法估量。
    鱗甲、骨骼、精血、內丹……無一不是煉器、煉丹、淬體的絕世神材。
    尤其是其血肉寶藥,蘊含磅礴精氣,對修複傷體、提升修為有奇效。
    葉凡親自出手,將這龐大如星辰的獸屍煉化,萃取其最本源的精氣,混合古星祖脈散逸出的部分精純之氣,化為一場覆蓋小半顆古星的靈雨。
    甘霖灑落,滋潤幹涸破碎的大地,愈合戰士們的傷勢,甚至讓許多卡在瓶頸的修士當場突破。
    這是大戰後最及時的補充,極大地加速了古星的恢複進程。
    王騰則負責帶領精銳,清掃星空戰場,收集那些破碎的法寶殘片和天庭、地府遺落的物品,試圖從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或資源。
    金瀾坐鎮中央,以瑤池秘法淨化戰爭殘留的死氣和怨念,防止滋生邪祟,同時統籌全局,分配資源,穩定秩序。
    時間在忙碌中悄然流逝。
    數月後,古星初步恢複了秩序,主要的創傷得以撫平,星火盟也重新整合,雖然實力大損,但凝聚力空前強大。
    所有人都明白,他們是從怎樣的絕境中掙紮出來的。
    這一日,核心層會議。
    葉凡、王騰、金瀾,以及幾位新提拔起來的骨幹齊聚。
    “林源兄離去前,曾說要去尋找一線生機……”葉凡沉吟道,“宇宙浩瀚,或許真有我等不知的機緣,能修複道基。”
    王騰皺眉“連他自己都認為希望渺茫近乎無,我們能有什麽辦法?難道發布星海任務,尋找神物?”
    金瀾輕輕搖頭“修複準帝級道基,尤其是被祖脈級力量衝毀的道基,尋常神物根本無用。或許……唯有涉及生命本源乃至輪回之秘的無上奇珍,才有一絲可能。但那種東西,隻存在於傳說中,甚至大帝都未必能尋到。”
    會議氣氛有些沉悶。
    他們想為林源做點什麽,卻發現無能為力。
    那種層次的損傷,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
    “或許……有一個地方可能知道點什麽。”葉凡忽然開口,目光閃爍。
    “哪裏?”王騰立刻追問。
    “地府。”葉凡吐出兩個字。
    王騰和金瀾都是一怔。
    “段德那個死胖子,不是一直在研究地府那點破事嗎?還幹擾了那什麽幽冥天子的法旨。”王騰想起之前大戰的細節,“你是說,找他?”
    “段德對此諱莫如深,但他肯定知曉一些地府核心之秘。”
    葉凡分析道,“地府掌管生死輪回,對於生命本源、真靈修複的研究,或許冠絕宇宙。說不定就有相關記載甚至秘法。林源兄的情況,或許能從地府的傳承中找到一些線索,哪怕隻是理論上的。”
    這個想法很大膽,甚至有些危險。地府是比天庭更神秘、更令人忌憚的存在。
    “但那群老屍恨不得把我們生吞活剝了,怎麽可能幫我們?”王騰覺得不現實。
    “不是讓地府幫我們。”葉凡眼中閃過銳光,“是我們去‘拿’,或者去‘問’。
    段德是關鍵。而且,林源兄最後重創了那地府老屍,搶走了那半張法旨虛影殘留的能量核心,或許其中就蘊含一些信息。”
    當時混沌大手拍落,雖然被地府老屍借法旨之力遁走,但並非全無收獲。
    金瀾思索片刻,道“此舉太過凶險,從長計議。當務之急,是穩固我們自身。唯有我們足夠強大,未來才有資格去探尋這些渺茫的希望,甚至……在他需要的時候,能給予一絲助力。”
    她的話很清醒。
    現在的星火盟,經不起再折騰了。
    葉凡和王騰默然,點頭認可。
    現在的他們,連自保都尚顯勉強,談何去地府虎口拔牙。
    “提升實力!”王騰握緊拳頭,“等老子也突破到九層天,一定殺進地府,把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的老巢翻個底朝天,也要給老林找到辦法!”
    葉凡沒有說話,但眼神同樣堅定。他將這份無力感深埋心底,轉化為更強大的修煉動力。
    會議結束後,葉凡獨自一人來到星空之外,遙望深邃的宇宙。
    他知道,林源此去,前路茫茫,吉凶難料。
    或許終其一生,再也無法相見。
    那份英雄末路的悲涼,依舊縈繞在他心頭。
    但他相信,像林源那樣的人,絕不會輕易放棄。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會掙紮到最後一刻。
    “保重,林兄。”葉凡輕聲自語,仿佛祝福能穿越無垠星空,抵達那位孤獨前行者的身邊,“希望再見時,你我都能得償所願。”
    他轉身,飛回那顆正在艱難重煥生機的古星。
    身後,星空無垠,寂靜永恒。仿佛能吞噬一切,也仿佛蘊藏著一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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