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峰到底還是沒有滾。
    同村人，又有小叔楊家旺的關係。
    他是見過楊尚武的。
    而楊尚武那副形象的人，見過之後也很難再不認識。
    剛剛他那樣問楊崢，並不是在確認楊尚武的身份。
    隻是他實在很難理解，楊尚武為何會出現在這，而且還對楊崢那麽客氣。
    他屬於是驚訝式的疑惑。
    而連楊尚武都客氣對待的人。
    那就算對他不客氣。
    他也不會有半點脾氣。
    楊峰舔著臉跟在楊崢身邊，滿臉諂媚：“小崢，你介紹我給楊尚武認識一下唄。”
    他這模樣，讓他老子老娘都是有點沒臉看的偏開了頭。
    剛剛還“你們不走我走”，現在又……
    得虧他們也是一張老臉，不然這哪還待的下去啊？
    楊崢本想繼續要楊峰滾，但頓了頓後，反而笑了起來：
    “行啊，等我去他家時，就帶上你。”
    就看你臉到底多大。
    “那太好了！”
    楊峰咧嘴一笑，但忽的想到什麽，笑容逐漸收斂。
    他沉默片刻後，搖搖頭道：“還是算了吧。”
    楊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麽又算了呢？不是想去拜見大佬嗎？”
    楊峰一臉訕訕道：“就我這身份，連給人拎包都不夠格的，認識了也沒用，還是算了，免得丟了你的臉。”
    心裏倒是還有點嗶數，算沒傻透。
    楊崢瞥了他一眼，沒再搭理他。
    倒是楊家興說了一句：“別整天瞎混，找點正經事做，以後就是別人給你拎包。”
    楊峰嘿嘿的笑著應道：“再找了的。”
    楊家興張嘴欲言，但最後還是合上了嘴，沒再說什麽。
    從小看著長大的人。
    楊峰是什麽德性，他自然也很清楚。
    十句話裏得有8句假的，還有兩句是誇大的。
    整天是滿嘴跑火車，主打一個夏姬拔槊。
    折個紙飛機，就敢對外宣稱造了一架波音747。
    你要說他吹吧。
    他還能告訴你，他這紙飛機就取名叫波音747。
    完美詮釋了什麽叫：人嘴兩張皮，正反都能說。
    要他踏踏實實找個正經事做，那難度不亞於要李白戒酒。
    這種人不吃一次大虧，打碎那虛無縹緲的撿錢夢，是真的很難腳踏實地下來。
    所以楊家興也歇了心思。
    兩家人一起到了宴會廳。
    “老大，你去大姐他們那桌坐吧。”
    楊家興對楊家和示意了一句後，又看向楊崢道：
    “楊崢，你去……張局長那桌招呼一下。”
    毫無疑問，張淑麗全場身份最高。
    他自然得安排一下。
    話說他原本都是叫嫂子的。
    但現在楊崢喊人姐。
    他隻好改稱職務了。
    他還在糾結以後該怎麽稱呼楊尚武呢。
    楊崢點頭應下。
    但他沒有直接過去。
    而是先去了外公陳柏坐那桌，跟老爺子招呼了一聲。
    然後才去了張淑麗那桌。
    這桌人除了張淑麗外。
    還有小叔楊家旺兩口子，以及紅星路那邊的一些合作商。
    再就是……校長李萬青。
    他真的太想進步了。
    “淑麗姐，李校長，小叔，嬸子。”
    楊崢給幾位認識的人都招呼了一聲。
    “小崢來了。”
    張淑麗笑著回應了一句。
    楊家旺兩口子也是微笑頷首示意。
    但李萬青卻是眼神頗為幽怨的看了楊崢一眼：你不說隻是生意上的朋友嗎？怎麽還叫上姐了？
    莫名的，楊崢竟然讀懂了他的眼神。
    這是什麽奇怪的默契？
    就很淦！
    “小崢，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張宏濤老板，做水泥生意的；這是李強李總，我們會南最大的鋼材老板……”
    楊家旺給楊崢一一介紹起來。
    楊崢也一一禮貌招呼。
    幾個會南的大老板，也都很客氣的回應。
    說他們是老板，但本質其實是……跟著楊尚武混飯吃的。
    而楊尚武的老婆就在旁邊。
    楊崢叫他們的大嫂一聲姐。
    他們哪有不客氣的道理？
    張淑麗確實是很文雅的性格。
    全程都沒什麽話。
    就在一旁安靜的坐著。
    楊崢也沒有沒話找話的去硬攀關係。
    沒那個必要。
    強行尬聊隻會遭人厭煩。
    而且，他現在其實也不需要硬去討好誰。
    起碼在會南並不需要。
    宴會廳裏喧喧鬧鬧。
    各桌都在聊的熱火朝天時。
    台上，主持人拿著麥克風走了上去。
    “尊敬的各位來賓，大家中午好。八月，是收獲的季節……”
    主持人在台上說著開場致辭。
    賓客們在台下談著家長裏短與國家大事。
    就很和諧。
    大家誰也不耽誤誰。
    一直到主持人邀請學生父親楊家興上台致辭時。
    宴會廳裏才安靜了不少。
    楊家興上台後，直接掏出一張紙來：
    “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親朋好友們，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蒞臨我兒楊崢的升學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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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陳林代寫的。
    楊崢聽了一段後，默默念叨了一句。
    因為這詞跟陳林在他女兒陳錦的升學宴上，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家長致辭完後，是老師致辭。
    校長李萬青被請到了台上。
    宴會廳裏幾乎是徹底安靜下來。
    重男輕女是傳統觀念，尊師重道同樣也是。
    尤其是這些經曆過“國寶大學生”時代的老一輩人。
    他們對老師的尊敬、順從，到了一個非常誇張的程度。
    更別說是對一位校長。
    他們是真會勸老師打自家孩子的。
    孩子犯了錯，去學校給老師下跪道歉的都不算新鮮。
    李萬青的發言……很有水平。
    他從誇楊崢的努力，說到了學校對楊崢的培養，再談到學校這些年的進步與功績……
    全程脫稿，但卻滔滔不絕。
    說了得有十來分鍾。
    而後才在眾人的掌聲下，邁步下台。
    回到座位後。
    李萬青滿臉希冀的看著張淑麗。
    但張淑麗根本沒看他，隻是安靜的在那品著白開水。
    “接下來有請我們本次宴席的主角楊崢同學，上台發表感言！”
    台上，主持人繼續著流程。
    楊崢自然不會怯場。
    他昂首闊步上台，接過麥克風，徑直開口：
    “首先感謝各位來參加我的升學宴，而今天除了是我的升學宴之外，還是我父親楊家興的生日。所以我在此懇請各位親朋好友，能與我合唱一首生日歌，送給我的父親。”
    說完，他頓了頓後，直接帶頭起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頭一句還隻是他自己獨唱。
    但從第二句開始，宴會廳裏陸陸續續有人跟著一起唱。
    到後麵已經是全場合唱。
    台下。
    楊家興眼眶紅潤。
    在這一刻，他才覺得兒子是真正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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