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花園的氛圍燈打在霍賢臉上，她的笑裏帶著一股寒意，“既然我是所有人的棄子，我不介意跟大家夥兒好好玩玩兒，大不了我讓霍氏跟我一起，同歸於盡，讓你和霍肖都跟我一起......”
    “霍賢，其實你不敢。” 霍庭洲儼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似是對整個局勢掌握了絕對的主導權。
    “我不敢什麽？”
    “不敢死，因為你這輩子都在想辦法從泥潭裏出來，又怎麽會舍得就這麽死了。”
    “你覺得我現在還會在意那些 ? 現在我隻想 ......”
    讓—— 你——死——
    霍賢沒有說出來，但口型依舊能看出來。
    霍庭洲嘴角勾起弧度，“這麽多年大姐都沒能要走我的命，我還以為是舍不得我死呢，畢竟當年我媽是全世界第一個關心你死活的人。”
    是第一個，也是至今唯一一個。
    那年，馮湘嬌帶著霍賢上霍家鬧事，霍庭洲的母親阮玉看到臉上生滿通紅的凍瘡的霍賢，不是急著把她攆出門，而是將衣衫襤褸的霍賢護在身後，嗬斥馮湘嬌沒有做母親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霍賢已經餓了三天三夜，身上的衣服又破又髒，而馮湘嬌卻穿的光鮮亮麗，甚至還化了一個全妝。
    霍賢從沒忘記過那一天，阮玉牽住她的手又暖又軟，真的就像一塊溫熱的玉一樣。
    然而馮湘嬌卻一直在衝她使眼色，示意她趕緊動手。
    這是霍庭洲第一次和霍賢坐在一起，把他母親的死搬出來。
    這個賬遲早是要算的。
    “大姐還記得當年我媽說了什麽？”
    霍賢的眼裏看不到一絲溫度，“哼，誰還會記得這些無關緊要的施舍！”
    “她說，馮湘嬌，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該這麽折磨她。我先讓廚房給她做點吃的。”
    “於是她著急喊家裏的阿姨做飯，沒看到你已經伸了手！”
    “霍賢，要不是我媽善良，她怎麽可能會在傭人和保鏢都在的情況下，被你活生生推倒！”
    “哈哈哈哈......”霍賢的笑聲異常刺耳，“那又怎樣？她要是不死，我能進霍家過上現在的生活？”
    “現在的生活？為了這樣的生活就可以殺人？”
    “不管是怎麽得來的，我都得到了，起碼我不用餓三天三夜的肚子了，也不用在零下十幾度的下雪天隻穿一件全是破洞的秋衣了！霍庭洲，你從小就活在錦衣玉食裏，你懂什麽！”
    “那你得到了這樣的生活以後呢？你知足了嗎？”
    “知足？那我以前受的那些折磨誰來補償！憑什麽你們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我卻沒有！憑什麽你霍庭洲就可以得到霍肖無條件的愛！憑什麽！”
    霍庭洲知道她已經無藥可救了，嗤笑了一聲，“所以你要折磨我，霍賢，你明明心裏比誰都清楚，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是你的親媽給了你這麽一張醜陋扭曲的臉，讓你一輩子深陷在陰暗裏，永遠找不到光。而你，卻連質問她的勇氣都沒有。”
    霍庭洲寸寸逼近她的防線：“我爸隻要一個臉色，馮湘嬌就對你指指點點，而我爸他從小到大隻偏愛我一個。你呢，霍賢，有誰愛你嗎？”
    霍賢臉上的笑意從未散去，說的話卻毫無溫度，“沒人愛我又如何，這輩子讓你痛苦，我就覺得挺開心的。”
    霍庭洲氣定神閑地喝了口發酸的咖啡，“我媽其實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你的存在。”
    霍賢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你母親來自一個很貧窮的農村，當年霍氏資助全村的學生讀大學，畢業後，還優先給他們在霍氏安排了工作，可惜你媽從沒擺正過自己的位置，看到我爸年輕帥氣還有錢，日夜肖想，她借著我爸喝醉了就去前台拿了房卡爬我爸的床......”
    “以前你爬上姚兆宏的床是誰教你的？也是你的好媽媽？馮湘嬌這人還挺雙標，她自己睡的男人就是年輕帥氣的霍肖，讓你去睡的卻是個年近五十的陽痿老男人。”
    說到這兒，霍庭洲訕笑出聲，“霍賢啊霍賢，你還真是個有媽生沒媽疼的可憐蟲呐。”
    霍賢把紅酒杯放在桌子上，捋了捋自己的長發，“弟弟啊，起碼我現在還有媽，你呢？”
    霍庭洲臉上的囂張更盛了，“是哦，我的媽媽在成為你媽媽的第一天，死在你手裏了。”
    霍賢愣了一會兒，才聽懂這句話的字麵意思，卻沒能理解，“什麽意思。”
    “知道為什麽偏偏是你七歲生日那天，馮湘嬌帶你找上霍家嗎？”
    霍庭洲當然知道她不知道，他不介意一點一點告訴她真相，“因為那天，我媽媽成功拿到了你的監護權，那天阮玉和霍肖正式成了你的監護人，我的媽媽成了你的法定媽媽，可馮湘嬌接到法院通知後，卻憤憤地帶著你上門鬧事。”
    “你親手殺了那個要把你從臭水溝拉出來的女人，霍賢，原本你可以健康快樂地成長，可你偏偏要讓自己走進這片死胡同。”
    霍賢雙手環胸，輕靠在藤椅上，“我憑什麽信你？當年霍肖避開我們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申請我的監護權？”
    霍庭洲抬手鼓起了掌，“你媽媽還真是好樣的，她這麽會調教你，怎麽不去做pua大師？連你這麽聰明的人都被她騙的團團轉。”
    霍賢有些開始不自在，“她有什麽理由騙我？我進霍家，她會是最大的受益人。”
    霍庭洲把玩著手裏的銀色防風火機，火苗在微風中逃竄，霍庭洲的手指就在火苗裏來回穿梭。
    他語氣很硬，發出靈魂質問，“是嗎？你進了霍家，那馮湘嬌還有見霍肖的籌碼嗎？”
    “馮湘嬌當年為了博取我爸的同情，不給你吃飽飯，冬天也不給你件厚衣服穿，每天就牽著你到霍肖回家的必經之路站著，他車子快要經過的時候，馮湘嬌還會掐你一下，讓你表現的可憐點，我猜平日她還會經常責怪你怎麽是個女孩兒，如果是個男孩，霍肖或許就會多看她馮湘嬌一眼了。”
    “阮玉在霍肖車裏見過你們幾回，便問了霍肖，霍肖選擇了老實交代。阮玉看你實在可憐，便和霍肖提出爭取你的撫養權，把你接到霍家來，然後給馮湘嬌一筆錢，讓她去好好生活。”
    聽到這裏，霍賢的眼神終於有了一些變化。
    霍庭洲繼續說道：“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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