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意緩慢轉過身，臉上的笑容不自然，“好的，爸爸。”
    梁晚意腳步飛快地穿過很長的走道，然後衝進廁所，沒想到和裏麵的一個男學生撞了個滿懷。
    “啊！”男生吃痛地揉了揉胸口，梁晚意頭也被撞地耳鳴。
    “你......這是男廁所，同學。” 男生想發作，看到梁晚意眼角撲閃的淚光，把硬氣話都咽了回去。
    梁晚意鞠躬道歉，又衝出了男廁跑進了對麵的女廁。
    她火速進了隔間就把門鎖上，淚水在下一秒浸濕了整張臉。
    爸爸他很愛很愛媽媽......比她想象中的愛一千倍一萬倍。
    原本以為爸爸一心專注科學研究，沒有那麽深的情念，所以這麽多年，他從來都是拿得起放得下，輕鬆且豁達。
    梁簡寧說離婚，他就離婚，梁簡寧說出國，他也不攔著，現在祁望年回來了，他還是不爭不搶。
    原來不是他不想爭不想搶，而是覺得自己永遠沒有勝算......
    從高中一直到現在，他愛了媽媽幾十年，這是爸爸的一輩子......
    此刻梁晚意再也沒法釋懷了......
    不知道這麽些年爸爸是怎麽過的，他會因為想念媽媽而失眠嗎？會難過地流淚嗎？
    可他從來沒有表露過自己的不舍，永遠讓媽媽有一個自由的人生。
    為什麽......
    為什麽爸爸就不能自私一點......
    幾個女學生進來上廁所，她們歡聲笑語，討論著課上的事，梁晚意死死捂住嘴巴，無聲哭泣，任由淚水淌濕了整個手背。
    等到那幾個學生走後，梁晚意拿起手機，撥通了梁簡寧的電話。
    “嘟......嘟......”
    電話響了很久，等到梁晚意快要崩潰的時候，那邊接通了。
    “喂，晚晚。”
    梁晚意顫抖著聲音，“媽......媽媽。”
    “哎，怎麽了寶貝，怎麽又哭了？”
    “媽媽，你......你愛過爸爸嗎？”
    電話那邊沒有說話，就這樣彼此靜止了五六秒，直到祁望年靠近的聲音傳來。
    “寧寧，媽喊你去她屋坐會兒。”
    “好，我馬上過去。”
    梁晚意迫切追問，“媽媽，你是去祁家了嗎？”
    雖然去祁家正常，但梁晚意心裏很難受。
    “是的晚晚，我現在還有點事，晚點我跟你說。”
    “可是媽媽......今天是爸爸的生......”
    “嘟......” 電話被掛斷了。
    “生日......”
    梁晚意放下手機，身子虛脫地靠在牆上，所以媽媽是出院了嗎。
    出院就去祁家，是不是她和祁望年就要準備結婚了。
    肯定是的......
    還是不要去打擾媽媽了，這樣隻會增加媽媽的負擔。
    梁晚意擦幹眼淚，她要去好好陪爸爸過生日。
    嗯，她要去陪爸爸過生日。
    梁晚意走出隔間，在洗手台洗了個臉，調整好呼吸後走出女廁。
    視線瞥見剛才她衝進男廁不小心撞到的男生，他靠在走道的牆上。
    他見梁晚意沒在哭了，鬆了口氣。
    “你沒事吧。”
    梁晚意點頭，“沒事。”
    梁晚意腳步沒停，往實驗室去，男生追了上來，“我叫薑晨，你呢？”
    “梁晚意。”
    “梁晚意......你不姓陸啊？”
    梁晚意停下腳步看他。
    薑晨笑笑，“我是陸教授的學生，今年大三了，我去陸教授家裏交報告的時候，看到過你的照片，你是他女兒吧。”
    “是。”
    “嗯，所以我才說，你怎麽不姓陸。”
    梁晚意轉過身繼續往前走，“我跟我媽姓。”
    “哦，原來如此，方便加個微信嗎？”
    “我已婚了。”
    薑晨頓了下，繼續跟上去，“你別誤會啊，我隻是想讓陸教授做我畢業論文導師，我找過他兩次了，他說明年不打算再帶學生了，所以想......”
    梁晚意再次停下來，眼神直視他，“首先，我倆不熟，我這條路你行不通，其次，我們就算是朋友，我也不會為了人情去為難我爸。”
    梁晚意走了，薑晨原地未動。
    到了實驗室，裏麵鬧哄哄的，是大家一起在鬧騰陸翊豐。
    姚茜看到梁晚意回來了，喊她，“晚晚，剛才有人送蛋糕來啦！好大一個，是你定的吧！”
    三層的！
    “嗯，實驗室二十幾號人呢，買大點才夠分，那現在拆蛋糕吧！”
    “好啊好啊！”
    兩個男生把蛋糕搬到陸翊豐的桌子上，拆開綁帶，梁晚意把壽星專屬皇冠戴在陸翊豐頭上。
    學生們插上蠟燭，點燃，然後把窗簾全拉上，用手機打開手電筒。
    實驗室響起了生日快樂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梁晚意唱的最大聲。
    陸翊豐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意，隻有梁晚意知道，陸教授並沒有表麵上的那般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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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爸爸，她會好好守護的。
    生日歌唱完，陸翊豐吹滅了蠟燭，實驗室再次恢複敞亮。
    姚茜開始給大家切蛋糕。
    梁晚意和大家說說笑笑一直待到晚上五點。
    “爸，我先回你的公寓做飯了，你記得早點忙完回來吃飯。”
    陸翊豐笑，“那我今天可有口福了，能嚐到女兒做的菜。”
    “等著吧，你女兒可是米其林廚師班畢業的學生。”
    梁晚意拿了陸翊豐公寓的鑰匙，開車去超市買菜。
    陸翊豐是一個口腹之欲極低的人，但是他廚藝卻很好。
    以前在家裏，他可以花三個小時給梁晚意和梁簡寧弄一碗及其繁瑣的蟹黃麵，他自己在實驗室，可以一星期隻吃沒有味道的全麥麵包和牛奶。
    梁晚意準備給陸翊豐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海鮮和牛肉已經讓店員送到公寓，自己主要是買點調味品和蔬菜。
    大概選購了半個小時，梁晚意到了陸翊豐公寓，肉和海鮮已經都放在門口了。
    梁晚意一袋一袋地提進去。
    這是她第二次來這間公寓，和上次來還是有點差別的，中間梁簡寧來這兒住過一小陣兒，窗簾從原來的黑色變成了藍色，陽台多了幾盆粉色的月季。
    梁晚意愣了一小會兒，趕緊圍上圍裙去廚房忙活起來。
    牛骨先燉上，戰斧牛排也放進了烤箱。
    再把海鮮蒸上，調製料汁。
    最後炒了幾個時蔬。
    快收尾的時候，梁晚意等陸翊豐回來再下長壽麵。
    梁晚意剛把龍蝦和大閘蟹端出鍋，陸翊豐正好回來了。
    “爸，你先去洗手，馬上開飯了。”
    陸翊豐拿洗手液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手，出來看著桌子上十幾個菜式。
    梁晚意端著一碗麵出來，“爸，快坐，麵好啦！”
    “這麽多菜。” 陸翊豐拉了椅子坐下。
    “過生日嘛，吃點好的慶生。”梁晚意把麵放在陸翊豐麵前，“先吃麵，不然坨了。”
    怕主食太占肚子，梁晚意隻下了一小碗。
    陸翊豐拿起筷子開吃。
    梁晚意拿了隻大閘蟹準備給陸翊豐拆蟹。
    “晚晚，我一會兒給你拆，你先吃別的。”
    從梁晚意記事開始，家裏有殼的菜，隻要陸翊豐在，都是他剝好給梁晚意和梁簡寧的。
    但現在梁晚意不想陸翊豐給她拆蟹了，她要給陸翊豐做這些。
    “不用，爸，我給你拆，你吃麵。”
    陸翊豐放下筷子，拿過梁晚意手中的大閘蟹。
    “你就算嫁人了，也還是我的寶貝女兒，家裏的蟹什麽時候讓你剝過？”
    陸翊豐熟練的拆開蟹殼，把帶黃的蟹殼放在梁晚意盤子裏，然後拿工具一點點拆卸蟹殼。
    梁晚意目光停留在陸翊豐的臉上，不爭氣地又泛淚光。
    “爸，湯應該好了，我去廚房盛湯。” 慌忙跑進廚房，梁晚意靠在灶台前掉眼淚。
    卻沒想到陸翊豐進來了，他拍了拍梁晚意顫抖的肩膀，“晚晚呐，我說過，別去糾結我和你媽之間的事，你就該快樂輕鬆的活著，從小到大我和你媽的事已經讓你很不快樂了，現在你有了自己的家庭，就該好好去享受自己的生活。”
    梁晚意怎麽可能會好，她哭著，“爸爸，你很愛媽媽對不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的媽媽傷害了你......”
    而她真的無能為力......
    “晚晚，你不用說對不起，你媽媽也不用，愛情這種東西從來不是單向的，隻能說我和她有緣無分吧，晚晚，我們一起向前看，好嗎？”
    梁晚意瘋狂點頭，“嗯，我會陪著爸爸的，我們一起向前看。”
    “嗯。這湯好了？”
    梁晚意拿手擦掉淚水，“好了。”
    “好，我來盛，蟹拆好了，你先出去吃吧。”
    梁晚意出去坐到位子上，看著餐盤裏一整隻拆好的大閘蟹，拿起筷子緩慢的吃著，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
    海鮮的味道和淚水的鹹味摻和在一起，分不清了。
    陸翊豐端著湯碗出來，“這牛骨湯不錯，我得喝幾碗。”
    陸翊豐拿著小碗盛湯，順便給梁晚意也盛了一碗。
    “謝謝爸。”
    陸翊豐喝了一口，滿意點頭，“晚晚的廚藝真好。”
    “爸爸你要是愛吃，我以後常來給你做飯。”
    “那感情好，就怕我晚年要發胖了......”
    父女倆一起笑了。
    “哢嚓。”房門突然被打開，陸翊豐和梁晚意聽到動靜同時看向門外。
    梁簡寧手裏捧著一大束鮮花，還拎了四五個紙袋子進來。
    自言自語：“哎喲，真是年紀大了，累死我了。”
    看到屋內燈亮著，又聞到了飯菜香，梁簡寧轉頭看向裏麵，和父女倆對視上。
    “哎？你們......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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