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先生，洪興絕不會有問題。”
    聽到這話，蔣天生微微一笑：“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吧。”
    方婷在一旁靜靜聽著，稍作停頓後說道：“親愛的，這兒太冷了，我想去買幾件新衣服。”
    蔣天生應了一聲，轉向坐在後座的保鏢首領。
    “阿強，陪夫人去購物。”
    阿強猶豫地說：“蔣先生，要是我們都走了，您這兒……”
    “別擔心，這是何蘭，又不是元朗。”
    蔣天生笑著對眾人說：“浩南跟著我，不用太擔心。
    不過你們得注意別讓大嫂碰到記者，她會煩得很。”
    阿強聽後點頭，待船隻靠岸便和方婷乘車離開。
    剩下兩人，蔣天生與陳浩南立於碼頭。
    蔣天生問：“我們回酒店如何？”
    陳浩南略顯擔憂，怕自己無法及時保護他。
    蔣天生拍拍他的肩，寬慰道：“無妨，我自有分寸。”
    隨後取出手機，說道：“這次帶你來，是要拜會一位長輩。
    當年我父親在何蘭時，曾與他們並肩奮鬥，為了救我父親，那位前輩甚至斬斷了兩根手指。”
    話音未落，電話接通，傳來蒼老卻清晰的聲音：“你好，請問是哪位？”
    蔣天生笑著答：“八指叔，是我，阿生。”
    對方稍作停頓，隨即笑道：“阿生？你怎麽突然想起找我了？”
    蔣天生道：“剛到何蘭，特地來看您。”
    八指叔輕笑：“還是你有這份心。”
    蔣天生也笑：“當年您的手指為我父親而斷，家父常說要懂感恩。
    八指叔，您可別推辭。”
    他略作思索，問道：“不知今日是否方便一聚？”
    八指叔立刻應允：“當然方便。”
    接著報出一家餐館的名字，“就在那裏碰麵吧，你覺得如何？”
    蔣天生查看地圖，距離不過十餘分鍾，不禁展顏。
    與八指叔定好時間後，蔣天生便攜陳浩南打車離去。
    車內，陳浩南好奇發問：“蔣先生，這位八指叔是洪興的老成員嗎？他在何蘭從事什麽工作？”
    蔣天生掛著一絲神秘的笑意說道：“浩南，去了那邊自會明白。”
    荷蘭不僅以航運聞名，美食同樣不容錯過。
    蔣天生與陳浩南下了出租車，看到眼前的餐館時，陳浩南臉上浮現驚訝之色。
    蔣天生笑著說道：“上次來荷蘭，我就在這‘海上皇宮’用餐，他們下午的茶點特別棒。”
    這家餐館的底座由四塊巨型漁排構成，其上是一座三層帶有古風的樓閣，窗戶間人影往來，雖漂浮於海麵卻毫無晃動感。
    當陳浩南和蔣天生踏上甲板後，發現這裏平穩得如同站在陸地上。
    進入酒店，一位滿頭銀發、身穿西裝的老人迎了上來。
    陳浩南留意到，老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是假肢，他便是八指叔無疑。
    果不其然，見到老人後，蔣天生笑著與他擁抱。
    “八指叔，許久未見，您身體可好？”
    見到蔣天生，八指叔情緒激動，上下打量一番後笑著說道：“托福托福，你伯父去世那年我沒回去祭拜，實在抱歉。”
    蔣天生擺擺手：“沒關係，都過去了。”
    寒暄一陣後，蔣天生將陳浩南介紹過來，“這是洪興的雙花紅棍陳浩南，浩南，見過八指叔。”
    陳浩南上前恭敬問候：“八指叔。”
    “好，好。”八指叔仔細打量陳浩南，稱讚道，“果然英雄出少年，阿生啊，有你在，洪興更有希望了。”
    蔣天生謙虛一笑：“八指叔您過獎了。”
    兩人繼續閑談幾句後，落座用餐。
    除八指叔外，還有幾位定居何蘭的老前輩熱情向蔣天生問好，蔣天生一一回應，還介紹了陳浩南。
    飯菜上桌，氣氛立刻熱烈起來。
    蔣天生問八指叔：“在這兒生活得還好吧？”
    八指叔放下筷子，答道：“多謝關心，還不錯。”
    稍作停頓，他補充道：“早年的積蓄足夠支撐到現在。”
    聽罷此言，老前輩們露出笑意。
    “八指叔現在住在船屋裏，隨遇而安，非常愜意。”
    “阿生，你老了也能來這兒享福，很不錯。”
    何蘭是社團的樂土，無論做什麽生意都能發展良好，財力雄厚則地位更高，生活也更舒適。
    因此許多社團元老卸任後都會選擇定居於此。
    正如同桌上這些前輩一般。
    陳浩南看著他們，心中泛起一絲向往。
    他默默立誓，將來年老時，定會帶著山雞等人來何蘭安度晚年。
    一位前輩感歎道："在這片區域，能稱得上有影響力的不過兩人，一個是阿生的父親，另一個便是駱駝。
    如今你們兩家在港區較量，阿生，可別讓你父親蒙羞啊。
    "
    聽到這話，蔣天生舉起酒杯向眾人致意。
    "各位叔叔請放心，有我在，洪興定會蒸蒸日上。
    "
    "聽你這麽講我就安心了，來，幹杯！"
    酒宴持續了近兩小時才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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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後，蔣天生和陳浩南送走這些前輩，最後出來的竟是八指。
    "八指叔，難得來一趟何蘭，我送您回去吧。
    "蔣天生笑著說。
    "好啊。
    "八指點頭回應，笑著邀請："正好帶你去我家坐坐。
    "
    驅車二十多分鍾後，車輛停在了一處運河前。
    幾人下車後，八指走在最前頭，指向前方一艘黑色船隻說："那是船屋，不用交租金，是我讓人搶來的。
    "
    陳浩南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眉頭微皺。
    八指所說的船屋長約米，外形與他們先前乘坐的透明運輸船有些相似。
    但此船屋的窗戶及各處都被黑布覆蓋，船身還有斑駁的劃痕，某些部位已顯老舊，顯然曆經多年風霜，看起來相當破舊。
    踏上甲板，陳浩南感覺搖晃得很，若是稍遇波浪，怕是更加顛簸。
    陳浩南寧願帶人去銅鑼灣對付東星，也不願在此久留。
    進入船屋內，沒有奢華裝潢，白色船體上貼著傳統風格的福字，茶具齊全；桌旁還盤了幾條手串。
    有幾個小弟坐在裏麵，見到八指進來，急忙起身點頭致意。
    八指脫下西裝，隨意搭了條紅色圍巾便坐下。
    蔣天生與陳浩南坐在沙發，接過茶水道謝。
    八指在一旁微笑打量著他，問："是不是覺得我不成器？"
    環視四周簡陋環境，他搖頭輕歎："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
    蔣天生笑答："能在何蘭紮根幾十年也算本事，我沒這份耐心。
    "
    八指知他是寬慰，擺手說："當年我們初到何蘭時，不做餐館，你知道我們幹啥？"
    蔣天生點頭："賣四號仔。
    "
    "沒錯，賣四號仔。
    周末假日還能輕鬆玩樂。
    "
    說著感慨："你伯父啥都敢嚐試，就是不碰四號仔，這一點我很敬佩。
    "
    蔣天生聞言一笑。
    其實他伯父因拒絕在何蘭賣四號仔而遭排斥，最終回國。
    如今洪興亦如此，啥生意都可涉足，唯獨那危險的四號仔絕不沾染。
    蔣天生問："八指叔，按您所說，您現在該混得不錯才是。
    "
    "混得好？"八指擺手苦笑，"我們的地盤早被搶光了。
    "
    蔣天生啜口茶："既然如此，為何不回港區定居？"
    八指搖頭："孤身一人，回港區又有何意義？"
    "習慣了這裏的生活，閑時打點零工，什麽都不做也有每月一萬元港幣補貼。
    "
    "過陣子有球賽，我支持喜歡的球隊，到時候去看比賽助威。
    "
    說到這，八指看著蔣天生笑道：
    "阿生，這樣的日子，難道不夠好嗎？"
    蔣天生未發一言，僅以淺笑回應，隨即飲盡杯中茶水。
    這般無憂無慮的日子，又何嚐不是他內心所求？
    然而，他還年輕，再過十餘載，定要如八指叔般，放下一切，自在逍遙地生活在何蘭。
    告別八指後，蔣天生婉拒同行，轉而與陳浩南漫步於街巷之間。
    “浩南，日後若無瑣事，可遷居於此。”
    蔣天生目光掠過街景人群，說道：“這裏的日子愜意得很，閑時飲酒吧，踢足球吧。”
    陳浩南亦展露笑意。
    自抵達以來，他便察覺到此處與港區截然不同的步調。
    這般平靜的生活，也是他所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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