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已經看到數年後，當季盛陽和唐青花功成名就時，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帝都大學傑出校友”的盛況。
    這個畫麵讓老校長布滿皺紋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帝都大學雖然穩坐國內高校頭把交椅，卻有個難以啟齒的尷尬——那些家喻戶曉的商業巨子、科技網紅，大多出自其他院校。
    就拿青城大學來說，光是這幾年就出了好幾個互聯網新貴，在各種商業雜誌上刷足了存在感。
    反觀帝都大學，培養的人才雖然個個都是行業棟梁，卻都默默耕耘在科研一線。
    這些學者們推動著國家科技進步，卻鮮少出現在公眾視野。
    趙晟歎了口氣，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名聲但凡出圈一些，就能多給學校招來更好的苗子。
    要不然人家可樂公司，為啥都行業第一了，卻還是年年花出去天價的廣告費呢。
    都是一個道理。
    季盛陽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耳根都紅透了，手指不停地絞著餐巾。
    唐青花倒是鎮定些，她悄悄在桌下踢了季盛陽一腳，示意他別這麽慫。
    少女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與趙晟對視：“趙校長，我們確實很向往帝都大學的計算機係。”
    “特別是人工智能實驗室，在國際上都很有影響力。"
    趙晟聞言，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連聲道：“好！好！”
    他激動得差點打翻麵前的湯碗，幸好助理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這感情好，要不就別等高考了。”
    “直接校內考試，過了就直接上大學好了。”
    就在這時，老校長突然皺了皺眉，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對了，季盛陽？這個名字聽著有些耳熟啊......”
    一旁的助理連忙俯身，在趙晟耳邊低語了幾句。
    “最近多筆大額捐款的戶主，就叫做季盛陽。”助理繼續補充道：“還有季項和季清月的名頭，都是他們季家的。”
    “季盛陽同學，”趙晟的聲音突然變得格外溫和，卻又帶著幾分探究：“你捐款是為了......”
    老狐狸般的目光在年輕人臉上逡巡，他可不傻，以季盛陽展現出的技術實力，要考上帝都大學根本不需要走什麽特殊渠道。
    季盛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連耳根都染上了緋色。
    他張了張嘴，聲音細如蚊呐：“這個，我有個愛慕的人，她的學習成績比較一般......”
    “咚！”楚天文突然用指節敲了敲桌麵，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季盛陽渾身一顫，立刻閉上了嘴。包廂裏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空調運轉的輕微嗡鳴。
    趙晟見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眼角的皺紋堆疊在一起：“懂了！”
    老校長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反射著吊燈的光芒：“學習成績一般，也不代表人一般嘛。”
    他重新戴上眼鏡，目光在季盛陽和楚天文之間來回掃視：“孔子曰有教無類，我們帝都大學也是需要各種各樣人才的。”
    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也不一定非要學習成績好的嘛。”
    趙晟的話音剛落，包廂裏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楚天文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借著杯沿的遮掩，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隻有季盛陽還一臉茫然地眨著眼睛，濃密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
    他偷偷瞥向唐青花，見她對自己輕輕點頭，緊繃的肩膀才稍稍放鬆下來。
    酒過三巡，包廂裏的氣氛越發融洽。
    趙晟雖然沒能說服楚天文將公司遷往帝都，但能收獲兩個業界新秀，這趟行程也算滿載而歸。
    老校長布滿皺紋的臉上泛著微醺的紅暈，銀白的鬢角在燈光下閃著柔和的光澤。
    待到宴席過半，趙晟突然長歎一聲，聲音裏帶著幾分疲憊：“現在什麽都不好做啊。”
    他摘下眼鏡，用絲質手帕輕輕擦拭鏡片，眼角的皺紋顯得更深了：“我這個校長也不好當啊。”
    楚天文聞言，拿起酒壺為趙晟斟滿酒杯：“您可是帝都大學的校長，您要是都覺得不好做，那好做的工作就不多了。"
    趙晟嗬嗬笑了起來，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雙眼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我這次來青城，主要目的是見識見識你這個人才，順便再去青城大學看看我的老恩師。”
    老校長頓了頓，突然壓低聲音：“當然了，也是為了來避難的。”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趙晟故意端起酒杯慢慢啜飲，目光卻透過鏡片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包廂裏一時安靜下來，楚天文挑了挑眉，心中暗笑這老狐狸的伎倆。
    他故意等了幾秒，見趙晟確實不打算繼續，才無奈地搖搖頭：“避難？”
    他的聲音裏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趙校長你這話就嚴重了吧。”
    趙晟連忙放下酒杯，雙手在空中比劃著，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溜圓：“嚴重嚴重，一點都不吹牛。”
    “你是不知道。”他壓低聲音，身體微微前傾，像是要分享什麽驚天秘密：“上頭現在對教育抓得很緊。”
    趙晟的視線在包廂門口掃了一圈，確認門關嚴實後才繼續道：“這幾年不讓補課的事，還看不明白嗎？”
    楚天文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那也不至於說什麽避難吧？”
    趙晟聞言，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有嚴查就有改革。”
    “這新式教育的大旗，還是要落在我們的頭上。”
    “至於什麽是新式教育，新式教育又要做到什麽地步......”
    話說到一半，趙晟突然沉默下來。
    楚天文的目光在趙晟和季盛陽之間來回掃視，突然恍然大悟。
    什麽是新式教育？
    單純的隻是指因材施教嗎？
    也不一定。
    比如優化上課課程，讓教育者能更好的教育學生，也是教育的改革。
    至於怎麽讓教育者優化，那自然就要看新式的生產工具了。
    比如，ai……或者說天清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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