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回風清醒地知道自己隻是想嚇嚇江楓，所以隻僵持了一會兒就鬆開江楓的右耳，往茶壺裏倒滿熱水，再倒出杯熱茶打一巴掌又給一顆甜棗地雙手遞給江楓，隻是臉上仍惡狠狠地威脅道：“老實給我們帶路，別耍花樣，不然把你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木回風知道十年前就是江楓與暗影衛裏應外合，讓她猝不及防地被宗葉齊輝捉了去，讓卞青失蹤，讓聽風閣各暗樁間的聯絡方式暴露在新鴻國暗影衛的視角下，致使新鴻國境內的暗樁被迫沉默噤聲。
    木回風雖然答應把卞蓮蓮會信任江楓，但在合作前先把醜話說在前頭還是有必要的。
    “知道了。”江楓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雙手接過茶杯，一臉嚴肅地回答。看著杯中熱氣騰騰的茶水，又憶起木回風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便料到木回風大概也是知道他的過往經曆的。於是，他意識到這是一杯結盟之茶，喝了就要相互交付信任。
    “這是在辜負了他人交付的第一份信任後，又遞過來的第二份信任。”江楓握緊茶杯，感受手心裏的溫度，如同貼著對方的心髒。
    “你不喝嗎？”木回風歪著頭，擰著眉問，像極了守株待兔的狐狸。
    “喝！我喝！”江楓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眉宇間積攢了多年的鬱氣卻兀地散了幹淨，他像喝酒似地一口將杯中的茶水飲盡，爽快地將杯子倒置在桌上。
    原本正在值班的卞蓮蓮與值晚班的同僚換了班次，來到木回風的廂房裏。
    “小楓……”卞蓮蓮關上門，走到有些無所適從的江楓麵前站定，不死心地問：“爹還活著對嗎？”
    “姐，師父他……”自卞青離世後，江楓就時常在夢中夢見這副場景，每一次都使他吸困難，聲帶硬得像顆能噎死人的豆子梗在喉間，難受得他流出淚來。
    “我知道了。”卞蓮蓮這般聰明的人，哪需要江楓把話說全，她能從江楓耷拉的眉毛、囁嚅的嘴以及痛苦的眼神中提煉出真實又殘酷的答案。
    她在眼淚奪眶而出前及時抬頭，吸了吸鼻子，伸手揉亂江楓本來就就已經有些亂糟糟的鼻子，說：“好好配合少主他們完成任務，知道了嗎？”
    “我會的，姐。你放心。”江楓沒有像兒時那般靈活地躲過姐姐伸來的摸頭魔抓，第一次乖乖地坐著不動，仍由卞蓮蓮將他的頭發揉亂。
    可惜，這個曾經由姐姐發起、弟弟一直以躲閃應對的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並沒有因為弟弟有史以來的第一次配合而讓他們憶起溫馨的童年時光，反而為他們那分離了十多年的心又蒙上一層物是人非的淒愴。
    卞蓮蓮沒有再說什麽，像是再也不能忍受房間裏的某樣事物似地奪門而出，消失在江楓的視線裏。
    木回風和其餘人也在卞蓮蓮和江楓的一問一答中得到了關於卞青生存狀態的答案，心裏泛起一陣悲傷與憤怒。
    人在心存憤怒時總會下意識地尋找發泄對象，這個對象通常是憤怒原因的始作俑者，但當四人看到早已淚流滿麵的始作俑者時，隻能把一部分憤怒化成一口氣長歎出去，另一部分憤怒化為利劍，默契地對準另一始作俑者——暗影衛及其實際控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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