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風雲倒卷，一股比先前突破天人境初期時還要恐怖數倍的威壓，如同蘇醒的太古凶獸，自歐陽鋒體內轟然爆發，直衝九霄，攪得天際風雲都為之變色！
    “轟——！”
    氣浪以歐陽鋒為中心，呈環形向四周瘋狂席卷，吹得觀戰眾人衣袂翻飛，實力稍弱者甚至站立不穩，連連後退。
    他那本已花白的頭發此刻根根倒豎，狂亂舞動，原本因突破而略顯挺拔的身軀，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竟似被注入了無盡的能量，再次發生著不可思議的異變！
    骨骼發出“劈裏啪啦”令人牙酸的爆響，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虯結、賁張，青筋不再是盤踞，而是如同地底猙獰的樹根般暴突而出，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下瘋狂蠕動。
    “天……天人境……中……中期？！”
    一個見多識廣的老者，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無與倫比的驚駭與難以置信。
    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之後，是更為猛烈的嘩然！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老夫活了八十年，從未見過如此……如此荒謬之事！”
    “他……他不是才剛剛踏入天人境初期嗎？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再破一境，直達中期？！”
    “妖孽！這是妖孽啊！武道常理在他身上完全失效了！”
    “難道……難道是蘇寒的壓力所致？可這也太……”
    驚愕、迷惑、駭然、甚至是一絲絲的恐懼，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歐陽鋒的突破，已經不能用“詭異”、“迅猛”來形容，這簡直是神話！
    是天方夜譚！
    連續跨越兩個大境界的門檻，尤其是在天人境這等傳說中的領域，這徹底粉碎了他們數十年來對武道修行“循序漸進”、“厚積薄發”的認知。
    一些眼光更為毒辣的宗師級人物，在最初的魂飛魄散般的震驚過後，強壓下心頭的巨瀾，仔細觀察，臉色卻變得愈發凝重與惋惜。
    “不對！他的氣息……暴戾！狂躁！充滿了毀滅與衰敗！這不是正常的突破！”
    “是……是燃燒精血！而且是遠超尋常的燃燒！他這是在透支生命本源！”
    “瘋了！歐陽鋒徹底瘋了！這種拔苗助長，不，這簡直是飲鴆止渴！
    他這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換取這短暫的強大！
    未來？他哪裏還有未來！莫說衝擊武神，恐怕今日之後，他……”
    一位老者不忍再說下去，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果然，就在眾人心神劇震之際，歐陽鋒仰天發出一聲既非痛苦也非暢快，而是充滿了絕望與瘋狂的咆哮。
    “哇——！”
    他猛地張口，噴出的不再是簡單的血霧，而是一團團暗金色的、粘稠如岩漿的精血！
    每一團精血離體，他身上的氣勢便再漲一分，但那股濃鬱的死氣也隨之彌漫開來，令人不寒而栗。
    緊接著，他的身體以一種更加誇張的姿態再度膨脹，肌肉纖維仿佛都要撕裂開來。
    他整個人足足漲大了近五倍有餘，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帶著金屬般的光澤，雙目赤紅如血，其中燃燒著不顧一切的瘋狂火焰。
    周身真氣狂暴洶湧，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罡風，在他體表形成一層不斷扭曲的青黑氣焰。
    “蘇寒小兒！能將老夫逼迫至此，耗盡畢生精血，獻祭未來所有，你……也足以名垂青史了！”
    歐陽鋒的聲音變得沙啞、沉悶，如同兩塊粗糙的金屬在劇烈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人心膽俱裂的殺意與決絕，
    “好好嚐嚐，老夫這……天人境中期，配合我畢生所悟之蛤蟆神功的……最終絕響吧！”
    話音未落，一股比先前更加磅礴浩瀚、更加陰寒霸道、更加凝練恐怖的壓力，如同萬古冰川崩塌，攜帶著毀天滅地之勢，驟然籠罩全場！
    金鑲玉隻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在這股威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呼吸早已停滯，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緊，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
    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像是瞬間被凍結，然後又要被這股恐怖的壓力從七竅中強行擠壓出來！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無法抗拒的極端恐懼，讓她嬌軀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雙腿一軟，若非身旁有人及時扶住，恐怕早已癱倒在地。
    “天……天人境中期……他……他又突破了……是……是燃燒了所有……他……他這是要拉著蘇寒……一起死啊！”
    她嘴唇青紫，牙齒打顫，聲音細若蚊蚋，卻充滿了無邊的絕望。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一直以來，縱使麵對驚濤駭浪也多半保持著淡然出塵的小龍女，也終於浮現出罕見的凝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驚駭。
    “歐陽鋒……他……他竟真的不惜一切代價，連自己的性命都徹底舍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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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秀眉緊蹙，素手不自覺地握緊，心中翻江倒海，
    “這種玉石俱焚的打法，太過慘烈！
    蘇公子的實力，即便能勝過天人境初期，可麵對這般燃燒一切、短暫達到天人境中期的歐陽鋒……整個江湖，天人境中期的存在，屈指可數，每一個都是傳說中的人物……他……他還能全身而退嗎？”
    她那眸子裏，此刻清晰地倒映著歐陽鋒那狂暴、絕望的身影，以及蘇寒那依舊顯得有些單薄，卻穩如磐石的背影。
    她的心，從未像此刻這般揪緊，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與金鑲玉的恐懼、小龍女的擔憂截然不同，一旁的完顏康，在最初的呆滯過後，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癲狂的亢奮之中！
    “天人境高手……不！
    是天人境中期高手的生死搏殺！
    曠世奇觀！曠世奇觀啊！”
    他雙眼瞪得溜圓，布滿了血絲，呼吸急促，嘴角甚至因為過度興奮而微微抽搐，口中喃喃自語，
    “太好了！太好了！這等層次的交鋒，每一個動作，每一次真氣的運轉，都蘊含著武道的無上至理！
    若能參悟其中萬一，我日後衝擊天人境，必將如履平地！”
    他貪婪地注視著場中，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腦海中已經開始瘋狂推演。
    在無數道夾雜著震驚複雜情緒的目光聚焦之下，麵對歐陽鋒這石破天驚、賭上一切、狀若瘋魔的姿態，一直靜立不動，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的蘇寒，終於有了動作。
    他緩緩地，非常緩慢地抬起了頭，身形暴漲、散發著濃烈死氣的歐陽鋒。
    然後，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注視下，蘇寒的嘴角，竟然微微向上揚起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絲……若有若無的，仿佛帶著一絲讚許，又帶著一絲……憐憫的……淡笑？
    緊接著，蘇寒動了！
    他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也沒有繁複炫目的招式起手。
    他隻是簡簡單單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然而，就是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步落下——
    嗡！
    整個天地，時間與空間，仿佛都在這一刹那，為之凝固，為之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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