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山清掩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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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我們遇到的是巧合還是尋常呢?”姬漓願見秋楠信走後,方開口柔媚一聲道。
“什麽巧合?”華陽淮漢在旁疑問道。
“天下的女子,是不是大多都會像她們這般,受困於他人的束縛和阻礙之下。即便非本意,但也無可奈何。”姬漓願語氣緩了緩,似是有些惆悵道。
薑風璂聽過,想她說的大概是蘇閑止和秋楠信,須臾,開口道:
“我倒希望是巧合罷了。”淡淡一句,隻是稍稍皺了皺眉,聽不出情緒。
嬴霍江接上她的話:
“不過尋常”。簡短一句,仿佛看遍人間世事,她語氣堅定道。
無人應答。
“對了。你怎麽不回應我:‘我作為男子,又怎會知道你們這種事,這種處境’?”
姬漓願忽地沒厘頭地轉向華陽淮漢問了一句。
不知是無心打趣,還是有意試探道。
華陽淮漢聽過,先是假裝笑了笑,算是緩解氣氛,道:
“你不必試探我,我也不想假意告訴你們我有多麽高尚。”頓了頓,又接:
“不過,若我和他們一樣,便不會同你們走這一路了。必然早早就因為立場相悖而分開了。”
三人聽過,皆是看向了他。
“不過接上你方才的話,若是換了其他一些人,就算知道了,大概率也會裝作不知道或者有意忽視吧?”華陽淮漢又是一句道。
姬漓願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而後開口依舊柔媚一聲:
“你多心了。說不定我是在打趣呢?”
“以我們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我覺得你不會拿此事打趣。”華陽淮漢微笑回應道。
“......”。姬漓願微微點了點頭,不語。
“沒關係。”華陽淮漢怕氣氛有些尷尬,於是接道:
“你們有什麽顧慮便直接問我,也無須在意我是否會不高興。我隻希望......”。
見他話不說完,薑風璂順著問了句:
“希望什麽?”
“你們不會當我是外人。”華陽淮漢直白了當一句。
他語氣不衝不凶,也並未有強製或者命令的情緒。
唯有真誠。
“當然。”薑風璂和嬴霍江竟是同時脫口而出一句。
話落,兩人皆是因這不解言說的默契互相看了眼,而後唇邊皆是添了些笑意。
華陽淮漢望了望她們,亦是輕笑一聲,而後也和姬漓願對視上。
她不語,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默認。
......
這邊,那侍從按著吩咐,將包裹交給秋楠信後便趕回來匯報。
仲孫赫維一行人完成仲孫狄給的道場和寺廟的任務,又聽了歌舞戲,現下則是回到了仲孫府上。
這會兒父親還沒來,自己便攜著侍從坐在廳中候著。
“如何?”
仲孫赫維問道,手中慢慢悠悠地倒了杯酒,拿在手中像個玩物般擺弄著,一時並未飲下。
“稟公子,囑托秋姑娘的話她已牢記於心,並未有過多不滿,很是聽話。想來姑娘她並不敢冒犯公子您。”侍從在旁做禮道。
“哦?很是聽話?”
話落,仲孫赫維停了手中正在把玩的水杯,抬眼看了看那侍從,不語。
半晌未言,侍從以為他是有了不悅,於是緩緩鬥膽抬頭望了望。正巧和他對視上。
被他這麽一看,侍從更是有種莫名的虛心和害怕,又慌忙低下了頭,狼狽之至。
“嗬。”仲孫赫維瞧著他反應很是好玩兒滑稽,不由得嗤笑一聲。
“害怕什麽?抬起頭來看我。”仲孫赫維命令的語氣道,臉上依舊笑意滿滿。
說罷,侍從惶恐的抬頭看向他。
“來,給你,接著。”仲孫赫維忽地將手中的酒杯遞給他,示意他接著。
侍從很是擔憂,接過的時候雙手都在發顫。隨後便隻是拿在手中愣愣地看著。
“怎麽,喝吧。怕什麽,擔心我會下毒嗎?”仲孫赫維竟是打趣一句道。
“不敢不敢,屬下不敢。”侍從慌忙解釋道。
“那就喝了啊。”仲孫赫維淡淡一聲道。
不多時,那侍從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可這酒是何滋味,想來他並未嚐出來。須臾,方見座上那人開口:
“嗯。確實聽話。”仲孫赫維點了點頭道。
氣氛沒有方才那樣緊張,他此時又是莫名其妙一陣大笑,看著很是滿意。
不多時,門外有了動靜,仲孫赫維像是早有準備,便有些不耐煩地抬眼望了過去。
來者儒雅翩翩,隻瞧著身姿氣質便很有“江南佳公子”的風度。
這男子名叫越斯渡。
“哼。”仲孫赫維不屑一聲,又默默低語道:
“好一派不染世俗的氣性。都是男人,他裝什麽裝。”
聲音不大,沒讓他聽見。
越斯渡進府後瞧見了他,便依著禮數同他做禮。
“見過公子。”簡單四字,越斯渡一麵和煦笑意道,不做多言。
仲孫赫維看不慣他這般,不想正眼看他,便沒直接回答,假裝沒有注意到,眼睛不知在瞅著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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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維,不得胡鬧!”忽地一句,仲孫狄從旁走了過來,身後還跟了些侍從。見他如此沒有禮數便有些生氣道。
“見過仲孫公。”越斯渡見府主人已上座,亦是客氣做禮道。
仲孫狄應過,落座後又接道:
“平時你散漫慣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越公子是我請來的貴客,快向公子好好行禮。”語氣是不可抗拒的命令。
原地愣了半晌,雖是無奈,但若是不照做,便是不給父親麵子。正了正身,仲孫赫維才不情不願地和他鄭重行禮。
“這幾日我安排給你去寺廟和道場的任務你都做了嗎?”仲孫狄正色問道。
“回父親,都悉數完成了。”仲孫赫維回道。
聽他語氣,似是話未說完,須臾,又接道:
“隻是父親,我不明白,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有什麽用。您都已經做過的事,何必還要我再做一遍?”
仲孫赫維也直言不諱地有些埋怨道,當著外人的麵便直接問起了父親。
仲孫狄似是有顧慮,先是看了眼越斯渡,見他很識趣地低頭喝茶,便放心地回他道:
“我若不讓你親自去,給外頭的人好歹留些好印象,隻憑你.....”,仲孫狄頓了頓,方接道:
“欺負蘇家姑娘的事,你便早就臭名遠揚了。”
仲孫赫維聽過,似是不放在眼裏,轉了轉眼睛,不以為然。
“還好那蘇家姑娘沒什麽背景依靠,你說你,何必惹人家,我也不求你非要像越公子這般才學本身傍身,能不生出是非就已經是好的了。”
像是很平淡地在描述一個輕而易舉,雲淡風輕的事情,仲孫狄喝了口茶水,又是接道:
“你呢,沒那能力還非要和別人比,比不過就使些小聰明。”
“你看看如今,沒想到吧,那姑娘是個不好惹的倔強性子,非要隔三差五去衙門討個公道是非。這長此以往必定會對你聲譽有影響。”仲孫狄擔心道,又接:
“如此,你還不按我說的做,難不成真的什麽爛攤子都要我給你收拾?”
“怕什麽?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家中還有那重病的老母要養,她一個人能掀出什麽是非?”
“我派手下人去打探過,那衙門的人哪個不識趣的敢和我們作對?更別說在堂的其他人,皆是沒人替她說話出頭。”仲孫赫維依舊不屑道。
“你......”,仲孫赫維自知說服不了他,便隻是搖了搖頭,道:
“罷了罷了。”
而後,轉了話題,看向越斯渡帶些不好意思的歉意道:
“讓越公子見笑了。”
越斯渡依舊一派不染世俗,文人高潔之姿。
許是方才是別人的家事,自己不好過多參與,又或者習以為常,見怪不怪,於是並沒有看熱鬧般的瞅個不停,待座上人開口,自己方道:
“哪裏的話。仲孫公不必介懷。”越斯渡客氣道。
“說起來,有段時間沒見到越公子了,不知今日來可是有何要事?”仲孫狄問道。
越斯渡先是起身又行了一禮,而後接道:
“回仲孫公,在下近日在城東巡查時,發現那處有不少因災荒吃不飽飯的百姓,還有沿街乞討的流民。”
“那裏本屬城池邊界,雖無大的戰事,但其他勢力騷擾頻繁。原本想著,我自己便可救濟他們,可時間一長,便有些承擔不起這救濟的費用。”
“此次拜訪仲孫公,便是就此事,想詢問您的意見,不知可否接濟接濟這些人?”
“這......”,仲孫狄聽過,猶豫了半晌。
越斯渡見他有顧慮,又接道:
“若可得仲孫公協助,在下幫助這些百姓流民時,定不忘告訴他們,是仲孫公您的意思。”
“想來如此這般,其他百姓看到您所舉,定會對您更敬重有加。”越斯渡補充道。
仲孫狄抬了眼對上他,見他一麵明月清風,如此為自己著想,便也不作遲疑:
“好,那便依越公子您的意思。”仲孫狄回道。隨後便示意身旁的侍從:
“請公子隨我這邊來。”不多時,又接道:
“那便勞煩越公子了。”
“定當盡心竭力。”越斯渡做禮回道。
說罷,越斯渡便隨他一同離開。
“哼。裝模作樣。還不是討好我父親往上爬,說到底也不過和我們‘同流合汙’而已。”
仲孫赫維見他們走後,方在背後不滿地道了句。
一個時辰後,越斯渡和手下兩個人方從仲孫府中出來,那兩人手中皆是各抱了一個看著不小的箱子。
“多謝越公子了。”仲孫府那名侍從先一句謝道,又接:
“既是為我家主上考慮,那還請越公子說到做到,日後主上也會多照顧到公子您。”
“自然。”越斯渡禮貌做禮道。
人多不便,如此拿著箱子自然不便,他便提早叫好了馬車,拜別後,便和兩個侍從去往了城東的方向。
這邊薑風璂四人在匆匆一見秋楠信後,便跟著仲孫赫維一行人來了仲孫府。
見有動靜,四人便在不遠處靜靜等著。
“這男子看著倒是清風明月,言行也是彬彬有禮。”薑風璂忽道一聲,話音未落思索須臾,又是一句:
“可是怎麽,瞧著怎會和仲孫家的人有來往?”
“我們見過的表裏不一,虛偽自私的人還少嗎?”華陽淮漢在旁隨意一句。
嬴霍江突然沒忍住,竟是笑了一聲。
“怎麽了?你笑什麽?我隨便說說而已。”華陽淮漢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問道。
“沒什麽。虛偽自私暫且不說。”嬴霍江頓了頓,接道:
“你覺得自己表裏如一嗎?”同他一樣,自己也是挑眉打趣道。
“我哪裏......”,華陽淮漢話沒說完,竟是反常地回了句:
“好吧。我承認我表裏不一。”他佯裝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看著好像很可惜的模樣。
薑風璂也覺得他說這話好笑,沒多想,便也一笑而過。
“他們走遠了,我們快跟去看看吧,說不定能知道什麽消息。”薑風璂目光停留在越斯渡的馬車那處,見狀,道了句。
嬴霍江三人得了意,應過後便跟在其後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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